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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走吧,到时若是撞见了,那些山贼不过就是图个钱财而已,总有方法应对的。”
他自己用的毒,附近镇子的郎中是无法查出来的,除非是裴狮自己起了疑心。
明正看了看旁边身强体壮的三个家丁和一个小厮,这次出门为了方便,他们带的人并不多,但是个个都是武艺在身的,对上那些山贼,只要人不多,不一定会落下风,便也放宽心了。
笑笑在铜鼎里睡觉,一整天都没有出来,顾晚迎跟孟离说了一路的话,口干舌燥,不想再交谈了。
她掀开车帘,坐到明正身边,回头看后边那些客商。他们身上的衣裳五花八门,有十几个看起来不是云琼国的。
“大管家,他们都是哪里人?”
“穿着红色貂皮,头戴冠帽那些,是大越人,那些黑色衣服,上面绣有牛马图案的,肩膀上还挂着一串白珠子的,是西蒙国的人。”
顾晚迎好奇道:“他们是别的国家的人?为何会经过此地?”
“顾丫头,我们青阳县地处江南一带,商业繁荣,来往客商络绎不绝。随便西河镇和上尧地方偏了点,但还是有不少别国的人来这儿经商,或者住在附近。”
顾晚迎仍是一头雾水,她长这么大,只知道除了云琼国,还有好几个国家,但从未听过别的国家能来云琼国住着的。
“他们能来云琼国住,那我们也能去他们那儿住吗?”
“自然了,我朝民风开放,允许民间自由经商,只要是合法的商人,身世清白,取得我朝的暂时户籍,他们就能久居云琼国。”
顾晚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觉得那些人穿着奇装异服,长得也是人高马大的,个头比他们高了许多,中间还有三四个女人,不由得好奇地打量着。
两个客商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头一望,居然是前面那辆马车上的一个小姑娘。
顾晚迎被人发现了,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坐直身子,又问了明正一些话。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雨渐渐停了,但冷风吹得越来越大。
“这位公子,我家小儿带病在身,淋了一场雨,病情加重了,能否借你们的马车一用,前往客栈?”
出声之人吐字清晰,但口音很重,听起来不是云琼国的人。
顾晚迎探出个头,说话的男人穿着一身大红色貂皮,长得非常强壮,目光恳切又焦灼,面相看起来是个爽朗大方的人。旁边站着的小男孩唇色苍白,小小的身子,还缩着个脑袋。
看见顾晚迎,男人又道:“小姐,我叫阿布落,这是我小儿,他身子弱,不能受冷,不知……”
话未说完,顾晚迎打断了他:“我不是什么小姐,只是一个小药童罢了,里面坐着的是我们家公子。我帮你问问他。”
顾晚迎斜了那个小男孩一眼,发现他冻得整个身子都在抖,怪可怜的。
“公子,他们……”
顾晚迎回过头,发现孟离的目光正投向那对父子,垂眸不语。
阿布落也看到了,近乎哀求道:“这位公子,我是大越人,住在百济镇的一个小村子,经商途径此地,只带了两匹马,下雨太冷了,小儿的身子骑马经不住,请你通融一下。让他挤一挤就好。”
明正把头探进来,征询孟离的意思,瞧见孟离点头,微怔,但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不该多问,便冲着那对父子道:“我家公子已经答应了,不过他说喜欢清静,上来后不可喧闹。”
“谢谢公子。”阿布落感激地抱拳,然后低头叮嘱自己的儿子,“小咕噜,等会跟这位公子同行的时候,要安安静静的,明白吗?”
阿布落用家乡语跟小咕噜又说了几句,就把他抱上马车,明正把人接到手里,放到顾晚迎旁边。
“请问公子贵姓?”
明正道:“我家公子姓孟。”
阿布落:“孟公子,我的商队就跟在你们后边,若是小儿有什么症状,劳烦公子告知一声。等到了客栈,我再亲自向公子道谢。”
孟离没有吭声,闭目养神。
顾晚迎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看着车外的阿布落,小声道:“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阿布落高兴地走了。
没过一会,又折回来给小咕噜递了一包东西,还有一个牛角水壶。
顾晚迎侧头望着旁边这个陌生孩子,发现他正好也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目光坦然,被发现了也没有躲开的意思。
顾晚迎觉得他很有趣,轻声道:“你叫小……”
“小咕噜。”男孩说话了,声音清脆,没有口音。
“小咕噜。”顾晚迎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仔细一看,发现他长得很秀气,不像他的父亲那般粗犷,不禁有些疑惑,但并没有问出口。
没想到小咕噜是个善谈的:“你们是哪儿的人?”
“上尧镇。”
“上尧?”小咕噜低头想了想,突然眸子一亮,“我知道那个地。听我娘亲说,过几天你们那里的大夫要到村里帮我堂姐治病。”
孟离这时候乍的睁开眼,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你是鬼影村的人?”
小咕噜听到这三个字,眼睛炯炯有神:“你知道我们村子?”
说完,小咕噜低着头,剧烈地咳了几声,拿起衣角捂住嘴。
顾晚迎拍了拍他的背:“你没事吗?”
小咕噜转过头,鼻子里流出两行晶莹的鼻涕,伸手擦了擦。
“我从小身子虚,受不住冷。”
说完,小咕噜好奇地看着孟离:“你怎么知道我们村子?”
“你可姓吴?”
小咕噜点了点头。
明正爽朗的笑声从前面传来:“那就对了,我们公子就是你说的那个大夫,没想到这么巧,居然遇到了吴家的人。”
小咕噜先是一愣,但好在人聪明,很快就明白明正的意思了,心花怒放道:“你就是那个大夫?”
孟离没有回答,只是瞥了顾晚迎一眼,眸色一如既往的深沉。
顾晚迎自是察觉到了,每当孟离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露出这样难解的目光,便跟小咕噜道:“我们公子喜欢安静,你别叨扰他。”
小咕噜乖巧地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地坐着。
顾晚迎越发觉得奇怪了,方才她明明才听大管家说,那个阿布落是大越国的人,怎么转眼间又住在鬼影村了。
不知道明正是有意还是无意,笑着说了句:“早就听说鬼影村住着不少大越人,没想到是真的。还让我们碰上了。”
小咕噜把水壶打开,递给顾晚迎:“给。”
顾晚迎低下头:“这是?”
“这是牛乳。”小咕噜说完,把手头那包东西打开,掏出里面的牛肉干,呈给她与孟离,“这是我们家腌制的牛肉干,可好吃了,你们尝一尝。”
顾晚迎看着那肉香四溢的牛肉干,烤得很黑,一块就有人的巴掌那么大,想着这是阿布落拿给小咕噜垫肚子的,摇摇头:“不用了,我们不饿,你自己留着吧。”
小咕噜大大方方地把牛肉干放入他们手中:“你们帮了我,这是阿爹送给你们吃的。”
顾晚迎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认生的孩子,看见小咕噜自己已经拿起一块牛肉干吃了,那味道实在馋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没有忍住,低头咬了一口。
牛肉干不知道是用什么炒的,味道很浓很香,而且非常富有嚼劲,小小一口吃了好久,吞下去的时候嘴里都是牛肉的味道。
“好吃。”顾晚迎由衷的称赞。
听到自家的牛肉干被赞扬了,小咕噜很高兴,掀开车帘给明正也递了一块。
明正本就是个爽快人,没有客气,接过去就吃了,还说了一句好吃。
看着孟离不动,顾晚迎道:“公子,这个真的很好吃,你试试。”
孟离向来吃东西都是很斯文的,从来没有手拿东西的道理,原想把东西还回去,闻到他们吃东西的那股味道,喉咙不自觉地动了一下,缓缓把牛肉干递到嘴边,也咬了一小口。
“你们人真好。”小咕噜说,他很喜欢这样爽快又心地善良的人,拉着顾晚迎攀谈。
顾晚迎见他年纪小,懂的倒是不少,便跟他聊着。
就这样走了一会,马突然嘶吼了一声。
周围瞬间人声嘈杂。
“有埋伏。”
“是山贼,山贼在埋伏。”
“真是倒霉,怎么真的让我们撞上了?”
顾晚迎刚想问怎么回事,明正就说话了:“公子,有山贼。”
阿布落从后边跑了过来:“孟公子,有山贼埋伏,你们小心些。小咕噜,你快下来。”
小咕噜听到他的声音,迅速地走了出去。
顾晚迎把车帘掀开,看见阿布落手里拿着一件棉袄,披在小咕噜的身上,把人抱走了。
顾晚迎抬眼,对面几个胡须满面的大汉抓着大刀走过来。
有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过来,擦着鼻子:“我们今天找的,是上尧药李家的人,其余不相干人等,全都让开。”
其他客商听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快速撤离了。
明正眉头深皱:“公子,是清风寨的人。一年前,跟我们有了过节的。”
话音刚落,那个肥胖的山贼指着他们:“马车里的,想必就是孟公子了。孟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我们当家的想请你上山叙叙旧,请孟公子下马随我等上山。”
明正怔了一下,面色暗沉,随即冷笑道:“原来是你们。做客倒是不必了,我们公子有要事在身,请你们迅速让道。”
说完,明正侧头小声说了句:“丫头,回马车里待着,不要随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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