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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孟离泰然自若地坐着。
孟离素来就是这般性子,无论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都不足为虑似的,面临危险也是淡然处之。
小小年纪,便拥有这般临危不惧的性子,倒是让人钦佩。
顾晚迎有些忧心,她记得上次在龙云山寨的时候,大管家对那些山贼还算是温和有礼的,可现在对外头那些山贼却是冷眼相对,只怕已到了温言温语也不能化解干戈的地步。
这么一想,心里越发没底了,问道:“公子,他们是?”
孟离轻描淡写道:“清风寨的山贼,一年前他们寨主请我帮他的夫人治病,我没有治,人死了。便视我为仇人。”
其实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那个所谓的寨主夫人,已经是第十个压寨夫人了,也就十六岁的年纪,和清风寨的寨主相差了二十二岁,长得娇弱貌美,原先看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青楼女子,在青楼的时候接了不少客人,染了病。还是个不安分的,不甘心与一个大自己二十二岁的男人在一起,看见孟离年纪轻轻长得俊俏儒雅动了心,便多次想方设法勾引他。孟离自然是没有答应她。没想到这事被寨主知道了,那位夫人恼羞成怒之下,污蔑孟离对她不轨。
孟离本就对她无感,这么一闹,更加不愿意出手救治,后面那位夫人死了,寨主便赖到孟离头上,要拿下他的人头祭奠自己的夫人。若不是用计侥幸逃离,早就死在那儿了。
没想到现在冤家路窄,清风寨的人从梅花镇跑到这附近,重新占地为王,还遇到了他们。
当然这些事情,孟离是不会告诉顾晚迎的。
顾晚迎自然不知道其中蹊跷,也不敢细问缘由,偷偷看了一眼外面来势汹汹的人,心里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既然孟大夫这么不给面子,就别怪我们清风寨的人不客气了。寨主吩咐过,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孟大夫的尸首。”
顾晚迎听得心里咯噔直跳。
明正用他们几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公子,他们不是冲着钱财来的,今天是躲不掉了,要是等会弟兄们撑不住,公子就带顾丫头先跑。”
“你们是清风寨的人?不知马车里的孟大夫跟你们有何仇怨,竟让你们下杀手?”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是阿布落的声音。
明正扭头,看见阿布落骑马走到身旁。
山贼问:“你是谁?”
“在下阿布落,大越人,暂居鬼影村。”
山贼互相看了看,嗤之以鼻:“原来是大越人,这事跟你没关系,赶紧让开。”
阿布落纹丝不动:“我们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客商,与你们无冤无仇,都是讨生活的,为何紧紧相逼?马车里的公子是位大夫,医者仁心,你们竟也忍心下手?”
山贼喝道:“滚开。别说是他们几个了,你一个大越人,就算死在这儿也没有管。”
阿布落坚定道:“我阿布落决不允许你们伤害无辜。”
他的个头本来就大,身子又很强壮,话一出口,气势逼人,大越人向来骁勇,那几个山贼也就为首的长得比较胖,听大布落这么一说,心里有了些许怯意,互相看了看。
明正道:“感谢兄弟仗义相助,不过这是我们药李家跟清风寨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就不牵扯你了。你还是快些走吧。”
“我阿布落承受了你们的恩情,怎能见死不救?我们大越人,有情有义,绝不会贪生怕死。今天这事,我管定了。”
阿布落刚才把小咕噜交给同行的客商时,已经从小咕噜那里知道了孟离的身份。别说是今天承蒙孟离相助感激在心,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帮忙,更何况孟离还是他大哥请的大夫,绝不能死在这儿。
阿布落十分坚决,明正有些过意不去:“布落兄弟,你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
“放心,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我阿布落绝对不会临阵脱逃。”
顾晚迎在里面听着,没想到天底下有这么仗义的人,心里十分佩服。
只听那山贼喊了一声杀,外面就响起了兵刃交接的声音。
“公子,你带着顾丫头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明正已经抽不开身了,喘着粗气说话。
孟离挪了挪身子,掀开车帘,外面战况激烈。而且山贼的人数有增加的趋势,没有多想,扯了扯缰绳,驾马离去。
马车经过的地方,泥土飞溅,模糊了顾晚迎的视线。
顾晚迎透过马车后的小窗看战况,正好看见一个山贼手上锋利的大刀砍在了一个家丁的身上,家丁的手臂掉落在地,鲜血淋漓。顾晚迎怔了许久,才哆嗦着道:“公子,大管家会不会有危险?”
那些人是索命的。
孟离面不改色道:“他会武功,我们离开了险境,他才能找机会抽身,留下来只会拖累他。”
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小时候虽然跟着明正学了一些强身健体的招数,但是身体瘦弱,真的打起来不是场面舔着刀口过日子的那些山贼的对手。
而且,身边还有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顾晚迎。
“可是……”顾晚迎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她的视线已经看不到战斗的场面了,想着刚才那十几个山贼,心里越发担忧起来。
“嘶……”伴随着马的一阵长吼,马车仿佛掀了起来,顾晚迎的身体往前倾,扑到了孟离的身上。
随后悉悉率率的声音从周围传来,顾晚迎还没来得及道歉,抬头,看见几个山贼从山坡上跑下来。而他们的马匹被绳子绊住脚,在原地不安地跳着。
山贼喊道:“拿下这两个人的尸首。”
顾晚迎听得心里一紧:“公子,怎么办?”
孟离皱眉:“拿好天银蛊。”
随后拉起缰绳,用力打了一下马背,马受到惊吓,拖着绳子七拐八弯的向前。
马车晃动的幅度很大,顾晚迎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前面很开阔,地上都是低矮的杂草。
她转身回去把笑笑和包袱抱在怀里。
“公子,等会如果要跳下去,告诉我一声。”
事态紧急,她做好了逃命的准备。
顾晚迎刚扭头去看孟离,感觉到身后有重物袭来,还没来得及扭头,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到孟离身上,然后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身上。
“公子。”
随着一声惊呼,她看着自己被孟离推向马车里,然后孟离的身子扑到了自己身上,又一个翻身,和她并躺着。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悬空在天上,外面呼隆呼隆地响,顾晚迎的眼睛里只剩下孟离模糊的脸色,上下左右变幻着。她感觉到有一只手臂在紧紧地抓着自己,并且有东西压在自己背后。
等到停下的时候,顾晚迎眼冒金星,久久没有缓过神来。等眼睛清晰些了,一阵反胃,开始呕吐。
马车里的木板跟地面贴合,地上的水渗入里面,顾晚迎正好呈趴着的姿势,那些水全都灌进她的衣服里,整个身子都湿了。
同时,她感觉到双腿和背部被东西压到了,动都不能动,一扭头,原来是马车顶被撞坏了,正好压到自己的腿上。
孟离已经从里面爬出去了,把她的身子往外拉:“起来。”
被他这么一扯,顾晚迎的腿和背部再次磨到了马车的木板,疼得吸了一口凉气。
“我被压住了,好疼。”
孟离闻音把手松开,走过去把木板拿开。
顾晚迎刚想起身,发现身子又酸又痛,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在孟离的帮助下,她勉强坐在了地上,发现自己无法站立。
孟离的衣裳也全都湿了,肩膀旁边都是泥,划破了几个地方,看起来非常狼狈。
顾晚迎抬头一望,他们掉到了山崖底下,周围都是乱石,好几棵小树长在崖上,挡住了前面的视线,再往远些,便是丛林了。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天空还是昏昏沉沉的,像是黄昏。
顾晚迎望着上面那高高的斜崖,担忧地问道:“我们怎么上去?”
说话的功夫,她感觉到背后疼得厉害,有股暖流顺着背部落下,像水又像血。
刚才马车是顺着那些乱石滚下来的,这么高的地方,又没有绳子,他们爬不上去。
最糟糕的是,她的双腿被压坏了,现在麻麻的,动都动不了。
孟离道:“等。”
马车的架子早就跟马脱离了,现在两边木板都坏了,孟离把里面的行李翻出来,数了一下,只丢了装着衣服的那个包袱,药箱还在,因为锁着,药都完好无损。
顾晚迎发现孟离的腿有点瘸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望了望昏暗的天色:“也不知道大管家怎么样了。”
为今之计,他们也只能等大管家寻到这儿来了。
两人都受了伤,就算想从旁边的丛林找上去的出口,不仅费劲,还有可能会让大管家找不到他们。只能原地等候。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天色越发昏暗,顾晚迎心里新来越不安。
孟离已经把马车推到旁边的一块大石头边放着,还整理了一下。
顾晚迎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银子,发现还在,担忧之余不免松了一口气:“公子,现在怎么办?”
要是大管家出了事,找不到他们,那他们就只能依靠自己了,但她现在受了伤,走不了太远。
“继续等。”
雨停了一会,大风一阵阵地刮着,凉飕飕的。
顾晚迎忍着疼痛站起来,衣裳都湿透了,身子从头到脚冰冰凉凉的。她记得上一次出门大管家随身携带火折子。
“公子带了火折子吗?我到旁边树林捡些树枝生火。”
孟离斜了她一眼:“你在这儿坐着,我去找树枝。”
孟离嘴唇都白了,许是感觉到冷,动作很利索,走到附近的丛林中找树枝,不一会儿抱了一堆枯木回来,都是湿的。
顾晚迎双腿都在发软,想给背后的伤口上药,但这一会穿得厚实,不好脱衣裳,便帮忙把那些树枝叠在一起。
两个人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把火生起来,因为风大,那些树枝又是湿的,一直往火堆里放入风干的落叶,火才慢慢变大。
而这时,天已经黑了。
孟离往火堆里加入一根枯枝:“今天晚上,我们要住在这儿了。”
顾晚迎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脸色惨白:“大管家他会不会……”
死了。
这句话顾晚迎到底没说出来,但心里已经有猜测了,距离他们两个跑出来,已经过了几个时辰,要是大管家脱身了,一定会顺着他们离开的痕迹找过来的,今天他们逃跑的方向并没有路,只要看杂草的痕迹就能知道。这么久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只怕凶多吉少。
孟离双手顿了一下,闭上眼睛,等再睁开时,一脸平静:“生死有命,从他进入药李家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为我随时赴死的准备。”
孟离实在是太平静和冷漠了。
顾晚迎问他:“你不担心大管家吗?他对你很好。”
“担心又有何用?还不如想着明日天亮了怎么脱身?”孟离神色淡然无波,静静地烤着火。
他这条命,是用几百条命换来的。若是他死了,那才是对不住他们。
顾晚迎不吭声了。
他们现在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功夫担心别人。
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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