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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迎还未出世,外婆就离开了。爷爷奶奶健在,但离得远,就见过几次。没有经历过至亲之人的丧事,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们也帮不上忙,便待在家里,没有到陈大富家走动。
接近黄昏时分,顾力从山上回来了,扛着一个铁锄,衣服上都是黄泥。
见到他们兄妹三个,道:“你们不用怕,去的是你们的大舅母,自家人,不会损害你们的身子。有空就下去跟子龙说说话,那孩子哭晕好几次了。”
顾力的表情淡淡的,不喜不悲。他对生那些死一向看得很淡,林凤的离去,对他来说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村里估计就只有顾力这么一个看得开的人。
顾晚迎问道:“阿爹,你们找到合适的墓地了吗?”
每当村里有人离去,孩子们最关心的就是墓地所在。因为他们惧怕亡故之人,总觉得会有邪祟上身,上山去玩的时候,会刻意避开那些地方。
“找好了,就在鸣奇,底下是你们大舅家的地。”
“鸣奇?”顾晚迎好半响才反应过来,那地方就在陈西村到上尧镇的路段上,距离小路有点近。
“底下还有事情要忙,我先下去了。你们若是怕,倒也不必勉强,好好在家里待着,到了晚点,我再叫你们。”
顾力吩咐完这句话就走了。
晚饭是在陈大富家吃的,每个桌子除了一盆简单的排骨瘦肉汤,其他的都是素菜,非常寡淡。
顾晚迎这次回家,正好遇到了林凤的丧事,除了待在家,或者下去帮点小忙,什么也没做。
出殡以后,陈三娘算是闲下来了,在她回上尧的前一天晚上,拉着她说了许多话。
看见顾晚迎买回来的东西,以及她拿回来的一大笔银子,陈三娘又高兴又心疼。
分别将近三个月,陈三娘十分思念她,跟她同睡一屋,母女俩说了不少话,大多是唏嘘关于林凤意外去世的事情。
“你大舅母摔下来的地方,并不陡,跟我们一样高,以前也有人摔过,就受了点皮外伤,没想到……唉,这都是命啊。”
当时马受了惊吓,林凤是被马扔下的,正好脑袋撞到了底下的石头,被抱回家以后,只撑到了第二天晚上就没了。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常。
顾晚迎听得心里沉甸甸的,越发坚定了要帮家里改善生活的想法。
……
笑笑近来听话了很多,吃了十几香以后,产了不少药,孟离心情大好,对顾晚迎和颜悦色。
休息了大半个月,有人差信回来,说去鬼影村的路通了,孟离带着顾晚迎再次出发。
出了两趟门,顾晚迎对出去已经是习以为常。
在鬼影村花了半个月的事情,才把病人治好,期间顾晚迎被人刺杀,是孟离救的她。
两人的友谊瞬间升温,冰释前嫌,做了朋友。
而这一次在鬼影村的经历,也使得孟离名声大噪,回到上尧以后,不断有人请他治病,那些病人的身份也是越来越尊贵。
药李家无比的热闹。
……
九年后
在一家偌大的药铺前,上百个人整齐有序地排在门外,等着看病。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经过,小厮抬头看了看金黄色的牌匾,笑着对轿子里的人说:“夫人,是这儿没错了,天宝医馆。”
马车里的人嗯了一声。
小厮随便拉了一个人问话:“请问天宝医馆的掌柜可是孟大夫?”
“是啊。”那人点了点头,“看病的话,就在后面排队,别走远了,不然要排好几天呢。”
“外头这些人都是来看病的?”小厮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吓了一大跳。
“可不是嘛。”那人说,提起孟离,乃是赞不绝口,“孟大夫可是云琼国第一神医。被当今皇上奉为太医院之首。可惜他淡泊名利,无拘无束,不喜欢做太医,就回了上尧开天宝医馆。旁边这些人,都是过来找他看病的。”
小厮又问:“孟大夫现在可在里面?”
“孟大夫接下来的半个月都不在医馆,给人看病的药李家的管家,他们的医术啊,也是数一数二的。”
小厮惊吓道:“孟大夫又出门远游了?”
轿子里的人也缓缓掀开了帘子,探头往外看。
“没有出门,孟大夫是准备当新郎官了,这几天在准备成亲的事情。自然没有闲暇功夫过来了。”说到孟离的婚事,那人又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话里话外尽是赞赏之情,“说起孟大夫的新娘子,就不得不谈到云琼国第一辅医顾辅医了。听说那可是个绝色美人,能治天下所有心病和疑难杂症,就是她帮助孟大夫治好了当今小太子的病,受到皇上赏识,药李家当年一族被人冤枉之事才重新得以审理,最终沉冤得雪。而顾辅医,也被皇上封为第一女辅医。”
轿子里的人是从别的国家过来的,还没听说过这件事情,好奇的问了一句:“孟大夫要成亲了?”
“是啊。”那人抬起头,看见轿子里坐的人穿得雍容华贵,愣了愣,又接着道,“孟大夫和顾辅医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乃是神仙眷侣。”
……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天朗气清,正是婚嫁的好日子。
顾晚迎便是在这个时节成亲的。
出嫁的那一天早上,在陈三娘怀里哭得满脸泪花。
陈三娘抱着她,抽了抽发酸的鼻子:“你这孩子,这是天大的喜事,不能哭,哭了寓意不好。”
顾晚迎哽咽道:“虽然药李家离家里就一条街的距离,可一想到嫁出去以后,就是药李家的人了,不能时常回家,我心里就难受。”
被她这么一说,陈三娘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丫头,娘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阿娘。”
母女俩相拥着大哭。
有个小厮从外头跑了进来,兴高采烈的:“夫人,四小姐,三公子和三夫人回来了。”
顾晚迎和陈三娘听到后,一同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长乐到了?”陈三娘喜出望外,“人在哪儿?”
小厮笑道:“在大厅里跟老爷和说话五公子说话呢。”
陈三娘眉开眼笑:“前几天他捎信回来,说在路上耽搁了,幸好赶了回来,我们一家子总算是团圆了。”
顾晚迎的心绪也稳定下来了:“阿娘,我们过去看三哥哥。”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句温厚的声音:“不用过去了。”
紧接着,陈长乐走了进来,身旁站着一个温顺乖巧的女人。
“三哥哥,三嫂嫂。”顾晚迎心花怒放。
陈长乐两年前成的亲,取的是明秀县前任县令的千金孙雅思。
五年前,陈长乐及第登科,被封为礼部侍郎,后来自动请缨到小地方做县令,皇上应允了,先是去了富庶的江南一带,后来政绩突出,去了明秀县。
明秀不富庶,反而是个穷乡僻壤之地。陈长乐去那儿做县令,是为了履行承诺,求娶年轻时候对自己情深义重,一往情深的孙雅思。
到了明秀两年,因为个人能力突出,很快就使明秀百姓富裕了起来,备受当地百姓爱戴。
陈长乐虽然腿脚不便,但前途似锦,加上为人宽厚,是个值得托付的,孙家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而上个月顾晚迎刚收到信,她的三嫂嫂怀孕三月有余了,因为胎像还不太稳定,路上又呕吐不止,这才耽搁了时间,现在才回来。
顾晚迎望着孙雅思的肚子,隐约看见有点隆起了。
“嫂嫂的身体可还好?”
“都挺好的。”孙雅思走过来,冲陈三娘行礼,然后笑着拉住顾晚迎的手,愧疚道,“让你久等了,原本是说好提前到几天的,谁知道我的肚子不争气,路上耽搁了。”
孙雅思声音很温柔,言行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模样。
顾晚迎很喜欢她。
她伸出手摸了摸孙雅思的肚子:“孩子没事就好,倒是苦了嫂嫂,有身子还要赶回来。”
孙雅思低下头,一脸慈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孩子能够回来参加她姑姑的婚礼,是他的福气。”孙雅思说完,转头看向陈三娘,“阿娘近日过得可好?”
“都好着呢。”看见他们回来了,陈三娘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对这个孝顺又乖巧的儿媳妇,是十分满意的。
“三哥哥一回来,我就要被冷落了。”
话音刚落,陈阿平携他的妻子巴小蓉进到屋里。
陈阿平已经长大了,个子比顾晚迎要高出一个头,从小到大都很瘦,现在长开了,脸长得清秀俊俏。
不过说起陈阿平,总是令顾晚迎唏嘘,五年前,陈家好不容易富足些了,后来出了事,几乎一贫如洗。
陈阿平是个懂事的,知道家里不足以送两个孩子上学堂,主动退出,告诉陈三娘和顾力,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后来便跟着陈三娘去外面做点小生意。
刚开始的时候,生意做得不好,只能勉强填饱肚子,而陈阿平在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当时陈三娘觉得他年纪尚小,那女子也不是个持家的,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奈何陈阿平铁了心要和那女子在一起,后来家里无奈应下,筹备婚事之前,陈阿平和那女子频频超级,那女子性子泼辣,时常对陈阿平拳打脚踢,后来两人不欢而散。
直到两年前,陈三娘和顾力在经商的时候,看中了旁边摊位上老板娘的女儿,也就是巴小蓉,觉得巴小蓉懂事乖巧又勤俭持家,立即派人上门说媒。
起初陈阿平并不喜欢巴小蓉,陈三娘叫他上门提亲他爱理不理的,当没这回事儿,一年前不知道怎么想通了,两人就成亲了,现在恩爱有加。
可以说,陈阿平这一生过得比较坎坷,没有陈长乐的官运,也没有顾晚迎的富贵命,不过好在,都走过来了。而他也满足于现在平平淡淡的日子。
现在陈阿平在镇上开一个早点铺,生意非常好,家里也搬到了镇上。
陈三娘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孩子,这么大的日子,说话也没个正经的。”
“哪儿不正经了?”陈阿平搂住陈长乐的肩膀,笑了笑,“阿娘疼爱三哥哥和阿姐,他们一回来,我就像厨房里的锅灰,被置在一边了。”
陈阿平的嘴皮子向来厉害,特别能打趣人,陈三娘也懒得搭理他,只是笑了笑:“还有半个时辰,阿迎就要出嫁了。她的妆容还没弄好呢,你们别在这儿耽搁,先出门去吧。”
被陈三娘这么催赶,陈长乐和陈阿平便出门去了,孙雅思和巴小蓉主动留下来帮忙。
……
顾晚迎的婚事,轰动了整个镇子,以十里红妆风光下嫁,整整一天,上尧镇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药李家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等拜堂成亲结束了,顾晚迎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坐在床上,等候着孟离的到来。
侍女端了几盘点心进屋:“夫人,家主说,他现在还在前厅接待客人,可能晚点才能过来,您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垫肚子。”
顾晚迎一点也不客气,吃了好多东西,等吃饱喝足了,有些乏困,估摸着孟离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躺在床上小眯片刻。
侍女看了,并不敢说什么。
夜晚,外头的风有点凉快,从窗户吹进来,顾晚迎只觉得脚底凉飕飕的,惊醒了。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孟离那张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
顾晚迎顿时就清醒了,坐直了身子。
而滑落了一半的红盖子,完全掉落在床上。
“忙完了?”
“嗯。”孟离声音低醇浑厚,加上喝了酒的缘故,嗓音有点沙哑,格外具有磁性。
顾晚迎看着他泛红的脸,知道他今天喝了不少酒,问道:“喝醉了吗?”
孟离伸出手,托起她的一撮发丝,哑声道:“有点儿。”
顾晚迎望着他略显迷离的眼睛,里面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越来越旺,心间不禁一颤。
她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里顿时一紧。
“相公。”
孟离喉结动了动,身体的某处仿佛有火烧一样,他吸了口气,耐着性子,拿起红盖头,重新为她盖上。
“该有的步骤,一步也不能少。”
顾晚迎敛了敛心神,当红盖头被揭下的那一刹那,她看着孟离,脸突然就红了。眸若秋水,顾盼生辉。
“娘子。”孟离的声音越发沙哑了,落在顾晚迎的心尖上,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她恍惚想起了两人这几年并肩作战的岁月。
喜结良缘之前,他们经历了重重困难,好几次撕破脸皮,原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这一路上,千言万语说不尽。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换来了现在的相知相守。
征神间,顾晚迎感觉自己的身子悬空了一些,一看,孟离的身子已经覆了上来。
“相……相公。”
孟离与她对视,握着她的手,笑得柔情似水:“娘子,良宵苦短。有我在,莫怕。”
九年过去,孟离早就不是那个莽撞的年轻人了,越发成熟稳重。他的手很宽厚很温暖,有他在,顾晚迎觉得很有安全感,突然就不紧张了。
良宵苦短,今后却人生漫漫。他们两个,会一直在一起的。
床幔缓缓放了下来。
这一夜,注定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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