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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琉璃语塞,是啊,在孩子小小的心里哪里装得进那么大的天下,她只想跟她的爹爹在一起啊。
何莲撑着起身,对明月说:“那是因为你爹爹厉害,他想得多,能力大,责任也就越大。还有好多好多的孩子和他们的娘亲祖母等着你爹爹去救呢。”
“我要爹爹!我要爹爹!”明月仍哭泣不止。怎么哄都哄不好。
平日在家时还能用些好吃的好玩的引她分心,眼下却是什么都没有,也只能由着她哭了。
上到山顶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许多人都没有准备,逃命一般逃上了山,什么东西都来不及带,那种无助和恐惧是远剩明家人的。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于琉璃特意跟家丁下人分开几处,就算碰面也装作不认识,免得被人看出他们不是普通人家,心生歹意。
“奶奶!有没有吃的!赏一口吧!”突然有个形容狼狈衣衫褴褛的汉子冲到于琉璃面前来,伸出手问她讨东西吃。
于琉璃吓了一跳,下意识将孩子们挡在身后,赶紧摇了摇头。
那人却没走,继续说:“求求祖奶奶了!您是菩萨!女神仙!好几天没吃了,您赏一口吧!”
此人大约是家在城西,早早就离家避灾了。可他幸运的躲开了山洪,又幸运的逃到了这座山,却未必有挨得过去的命了。
何莲心软,见不得这样的情景,正想拿点食物给她,于琉璃却先开口了,“我们也没有吃的,你看,这包袱里都是衣服,装吃食的包袱在半路就弄丢了。”一边说,还一边面色悲凄的打开装衣服的包袱给他看。
那人当真仔细看过包袱,才悻悻离去,又问别的人要吃的去了。
于琉璃不得不多个心眼,悄声嘱咐家里人说:“藏在衣服里的干粮尽量不要在人前拿出来。其他东西丢了都无所谓,吃的一定要留住。”
她让大家都穿了宽松的衣物,里面藏了不少肉干和干面饼之类的吃食。不出意外的话,是够他们撑到灾情结束的。
“娘,我想去外头看看情况。”明理突然说道。
于琉璃不放心他一个孩子单独行动,拉住明理说:“就跟大家呆在一起吧,别四处乱走了。”
“可咱们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了,万一爹爹来了,也找不到我们。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现在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了,我会跟爹爹一样保护你们的。”
明理说着稚气的话,可看着他镇定坚强的背影,于琉璃感觉得到,她的儿子正在一日日的长大。
没一会儿明理就回来了,脸上带着喜色,说:“娘亲你看谁来了。”
他身后跟着林飞庾一家。慧娘见了于琉璃就哭了出来,大概是害怕这样的天灾,抹着眼泪也说不出话。
可于琉璃伸着脖子往后看了又看,都没有看见明阙的身影,焦急的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问林飞庾:“明阙呢?怎么没看见他?他没和你们一起?”
“大娘子别急,明兄还要晚些过来。”
“晚些?还要晚到什么时候?他不是一直跟你一起吗?怎么还有别的事情吗?”
其实林飞庾也很担心明阙,但在于琉璃面前表现担忧只会让她和家人徒增烦恼,便故作轻松道:“没什么事,因我还要接慧娘和孩子,便早些上山来了,他应该也快到了,大娘子再安心等等吧。”
等吧,除了等她还能做什么呢。
有人带了弓箭狩袋,还有人带了锄头铲子,想在山里找吃食。这倒是个好法子,可这山山体坚固,地上多是硬石块,连土地都没几处,长不出什么野菜野果,也就没多少可抓的动物。忙了老半天,什么吃的都没找着,到处都是怨声载道的骂声。
“这老天爷真是不让人活了啊!是哪个造了大孽的遭报应了啊!”
“去踏娘的,这山上连个鸡毛都没有!叫老子啃石头吗!”
“呜呜呜!娘!我饿!我好饿!我要吃牛肉饼!”
“嚎什么嚎!别嚎了!闭嘴!让不让爷睡觉了!你们活不起还不让别人休息了!”
各种声音传入耳中,只能让人更心烦焦躁。
也不知等了多久,天光已经大暗。入夜了还没有见到明阙的影子,于琉璃实在煎熬不住了,质问林飞庾道:“林老爷,我和明阙一直把你们家当朋友,我现在只求你一句真话,明阙他……他还活着吗?”
林飞庾一愣,看来是于琉璃误会明阙出了意外,他不敢告诉她才骗她说明阙很快赶来。
看来是不能再瞒了,他只好老实说道:“明兄没事,至少我们分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究竟去了哪里,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城中有些百姓不信山洪会淹城,坚持不肯弃家离开,明阙不想看他们送命。我劝他别管那些冥顽不灵的人了,跟我一起走,可他不肯,他说他还要去试试。他什么时候能来……坦白说,我不知道,我还要接慧娘和孩子上山,我不能陪他一起。”
于琉璃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失去理智喝问林飞庾:“你让他一个人怎么办!你才是父母官啊!他不是去帮你的吗!你让他一个人留下他出事了怎么办啊!”
慧娘也心有愧疚,她挽住于琉璃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像你这么能干,夫君不在我就完全没了主心骨,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带着孩子,是万万走不到这里来的。夫君他也是没办法,他总不能不管我们娘仨……”
于琉璃刚才也是一时激动才脱口而出,她抹了抹眼泪,说:“慧娘,我胡言乱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住,林老爷,我是担忧过度了,不该拿你出气乱讲话的。”
林飞庾本就对明阙一家满心愧疚,又理解于琉璃的心情,怎么会介意她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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