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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的姓氏,余瑞羽万分反感,从三四岁懂事开始,他就特别讨厌自己的姓氏,准确点说,应该是说他厌恶自己身上那一半属于万家的血液。
在他看来,这份他从万家所继承来的血液万分肮脏,使他恨不得将这部分血液从身体里抽走,可以不可能,他能做的只能是改名换姓,永远不将自己看作是万家的人。
现在既然已经离开了万家,他打算从今以后都用“余瑞羽”这个全新的名字生活下去,将“万玉尘”这个名字,连同在万家的一起全部都抛弃掉,他要开始全新的生活。
其实从告诉程家小姑娘,自己的名字叫做“余瑞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出来决定,跟自己的去说永别,从此他再也不是万家那个被忽略欺辱的四少爷“万玉尘”,属于“万玉尘”的所有悲喜恩怨都再于他没有半分瓜葛,他不是万家那个被漠视的四少爷,那些被继母刁难虐待、被生父漠视讨厌、被兄弟姐妹看不起的日子,再也不会再出现,他现在是“余瑞羽”,跟着爷爷从他乡而来的一个异乡客,家里不过是普通佃户而已,想要跟爷爷在这块陌生而又慌僻的土地上,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想娘亲也希望他这样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再也不受任何刁难与欺辱,自由自在的生活,他想老管家醒来之后,也一定会赞成他这么做的。
被余瑞羽无比厌恶的万家是商贾人家,主要经营珠宝香料等奢侈品,全国上下所有大的城镇中都有万家开设的商铺,万家算得上是一方豪商,只是从上一代当家开始,万家的商业帝国便渐渐显露出衰败的迹象,如今的当家也就是余瑞羽的父亲万文炎,在经营家族产业方面并没有什么能力,能守得住原有家业已是不易,更别说是将自家生意更上一层楼,不过这位万家家住歪门邪道的本事倒是很是厉害,攀附权贵更是其拿手好戏,如果不是靠着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万家那里可能支撑到现在,早就对手蚕食吞并。
对于万文炎来说,只要对自己有好处,哪怕是把二八娇花的亲生女儿,送给垂垂老矣的糟老头子当小老婆,他也是干的出来的,在他看来,只要对自己有利,牺牲掉女儿的终生幸福根本就无所谓。
万文炎的长女跟次女就被他分别送给,在朝廷里官职很高的糟老头子去当了小老婆跟外室,别说是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就是连个正式的婚礼都没有,只有一顶青布小轿就给抬走了,轿子上面连张红喜字都没贴,可怜两个花骨朵儿般娇美年轻的女孩,被自己的亲爹当成物件儿似的给送了出去,被两个比自己亲爹年纪还要大上一截的糟老头子糟蹋蹂躏,没名没份受尽煎熬,每天生不如死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这样的日子那里能舒心,两姐妹都是不到二十岁便香消玉殒。
两个异母姐姐被送给老头子的这件事,余瑞羽知道了之后觉得心寒无比,虽然他与她们没什么接触,却也替她们感觉可悲可怜,对父亲更是不耻心寒,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这般无情,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去给别人作践呢!半分不念骨肉之情啊!
最让余瑞羽心寒齿冷的,还是小他六岁的三昧夭折的事。
跟前面两个姐姐一样,三妹妹也是被父亲送人才会送命,不同的是,两个姐姐是行过笄礼,都成了年才被送人,虽然被送于的人都是些糟老头子,好歹不是一去就能要命,而三妹被送过去,则是注定没有命活着回来。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当时三妹还是个没有桌子高的小孩子,他自己都才是个只有十岁的孩子,为了拿到向皇宫大内贩卖珠宝衣料的独家承办权,父亲万文炎竟然将三妹送给专门负责此项事物的官员糟践,明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依旧要亲手送亲生女儿去送死。
别看那名官员道貌岸然,却是有着凌虐幼女的癖好,死于他手的小女孩子不下十几人,这些小女孩无一例外都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三妹妹恰恰也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据说是万文炎请那官员来家里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万家三小姐,不过那官员碍于万家清白人家,跟他以往玩弄的那些小女孩不一样,万三小姐又不是仆役,所以并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在饮宴的时候,时不时的看向万三小姐,没想到万文炎这个亲生父亲将一切看着眼里,为了拿到专营权,没过几天就将才五六岁大的三女儿送到了那官员家里,还说是送去给那官员使唤。
不过三五天的功夫,余瑞羽再次见到跟他最为亲近进的三妹妹时,那个活泼可爱善良单纯的小妹妹,已经变成一具满是伤痕的冰凉尸体。在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余瑞羽愤怒了,第一次毫无顾忌的冲到前院,对着父亲发火,结果可想而知,他差点被父亲打死,自此对万家彻底没了半点感情。
万家三小姐的生母,是万文炎的通房丫鬟,连姨娘都没熬上,性情懦弱又不受宠,当知道丈夫要将女儿送给别人凌虐亵玩的时候,居然只知道哭,连去求情的勇气都没有,在取回女儿尸体后也一根绳子自我了断了,万文炎连口棺材都没给这娘俩儿,直接将两具尸体扔去了乱葬岗,还是余瑞羽用自己攒了半年的钱,买了副棺材将母女二人装殓,葬在他娘的墓地旁边,这可怜的母女俩个才算是有了安身之所,不然连个安葬的地方都没有。
有很多人背地里都说万文炎铁石心肠寡廉鲜耻,再怎么样,那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能忍心当作戏子粉头一样送给别人糟蹋呢!尤其是对小女儿母女,怎么能那般铁石心肠无情无义,可以说两母女都是因他而死,居然连一口薄棺都不舍得给,实在是太过凉薄了,可以说已经到了没有人性的地步,实在是太过分了!
对于外人的指责谩骂,万文炎根本就不在乎,对他来说女儿以后反正也是别人家的人,还不如为了他这个亲爹做点事,换来一些好处,也算是偿还他的生养之恩,至于那个自尽的通房丫头,不过是个几两银子买来的奴才罢了,生生死死都捏着他这个主子手里,死了便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根本就不在意。
有这样的父亲,余瑞羽能够长成如今这般着实不容易,他的性情与自己那位已经过世多年的外公很是相似,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更加坚强,身体更为健康壮实。
余瑞羽是万文炎的四儿子,他外公曾经考中进士,只可惜身体不好,还没等到他娘亲成年便过世了,外祖母伤心欲绝没多久也去了,他娘便被一户亲戚接过去抚养,后被万文炎诱骗成为其后院众多小妾中的一个,直到生命尽头,这个善良懦弱的女人都不知道,万文炎并不是她的良人,还一心想着万文炎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人渣。
万文炎这个人非常奇怪,他极看重血统,对于他来说,只有自己的正室夫人所生的一子一女是自己血脉的延续,被他当作心头肉掌中宝似的呵护着,其他小妾所生的孩子在他心里没有几丝分量,所以在当初将庶出的长女跟次女当礼物般送出去的时候,他心里毫无愧疚,就是想三女儿送出去的时候,他也是一点愧疚都没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因为在他眼里,这些孩子都跟她们的母亲一样,不过是他的奴才罢了,根本就没拿她们当作亲生骨肉看过,如果是吧三个女儿当作自己的骨肉来看待,也不能做出将她们当作物件儿送给别人糟蹋的事来。
万文炎的无耻程度已经到了笔墨难以形容的地步,如果说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出去给人糟蹋还不足为奇的话,将自己的女人送与别人糟蹋足够让人膛目结舌的了吧!
万文炎之所以对余瑞羽心里会带有愤恨,就因为他曾经将余瑞羽的娘亲送上过别人的床,他无法确定余瑞羽是不是他的骨肉,而且只要一看到这对母子,他就会想到自己曾经为了生意,而将自己的小妾送到别人床上的事,脸皮再怎么厚,这样的事对男人来说都是非常丢脸,所以他才对余瑞羽母子那般怨恨,即使他们是无辜的,依旧被他这个罪魁祸首迁怒这。本来是想将这对母子一碗药灌下去了解掉,可余瑞羽的娘亲可不是那些卖身契攥在他手里的丫鬟女才,人家可是清白人家出深,父亲又是进士出身,他在怎么有钱也是个商户,所以不敢轻易出手,便只将这对母子扔在小院子里,由着他们自生自灭。
说起来,万文炎的小妾通房着实不少,有名有分的姨娘就有五个之多,没名没份的通房丫头还有七八个,所生的子女也不少,但是能健康长大的却没有几个,这些小妾通房中最可怜的就数余瑞羽的生母韩氏。
韩氏出身书香之家,指引其父中路进士没多久便去世,并没有做过官,家境也略显清贫了些,其母又紧跟其父而去,使得她从小在亲戚家中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但毕竟是进士家的小姐,以出身来说比万文炎的正室夫人还要高出去许多,更别说那些个姨娘跟通房。
韩氏性格温婉柔弱多愁善感,又因为自小在亲戚家长大,看惯了别人的脸色,性格十分懦弱,又因为是女眷不能随便外出,可以说是被养子深闺之中,因为很是单纯,所以才会被万文炎的甜言蜜语所欺骗,成为其后院中的一位姨娘,被商贾人家出身的正妻拿捏欺辱。
一直以来韩氏都以为是自己喝多了酒,才会被那个肥头大耳的朝廷采办官占了便宜,从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丈夫万文炎安排好的。
出事之后韩氏羞愧难当恨不得立刻了结论自己的性命,只因那时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她不忍心孩子也跟着自己一起死,这才没有自尽,只是自那以后无论万文与其正妻苏氏如何打骂虐待都不曾反抗,还一再告诉叮嘱儿子要顺从其父与嫡母。
可怜的女人,一辈子都生活在谎言当中,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也不知道真相,自始至终都认为是自己败坏了夫君的名声,自己是万家罪人。
将自己的小妾送到别人床上这样的事情万文炎是不会告诉别人的,知道的人只有他自己、那名占领便宜的采办管、已经过世多年的韩氏跟万文炎的正妻苏氏。
要说万文炎是无耻卑鄙禽兽不如,那其正妻苏氏就是阴险歹毒蛇蝎心肠。
当初就是苏氏注意到,那个被请来万家吃酒的采办官看上了余氏,当时她并没声张,而是一再制造机会让采办官接近余氏,然后在撺掇万文炎设计将余氏送上采办官的床。
苏氏也是出身商贾人家,不同的是她的娘家早已败落,其原因便是自己的的父亲只顾与小妾通房玩乐不顾生意,使自己家的产业不断被竞争对手蚕食,使得本来穿金戴银的苏氏十岁开始就要为了生计而奔波忙碌,这也是她为什么痛恨小妾通房的原因。
因为少年遭逢家变的关系,苏氏的性格多少有些扭却,又很小就出入社会更加使其心性异常狠辣狡猾,在很多地方与丈夫都是如出一辙,这样一对夫妻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因为韩氏在世的时候很少提起关于自己的事情,所以余瑞羽并不十分清楚韩氏年轻时候的遭遇,他只知道自己的外祖父是读书人,而且还曾经考中过进士,不过很早就过世了,娘亲是在亲戚间中长大的,他只知道这些,他只知道父亲漠视他、嫡母蔑视他、手足轻视他,官方原因是说他八字不好,生来就是给家里招灾祸的,所以家里上上下下的人才都不喜欢他,小时候还为此哭过好多次,如今已经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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