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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记得被毒哑后，太后曾说：“无论如何，你都要留在皇帝身边，即便死，也要死在那里。”
如此狠话，自然不是说笑。
朱胜文不管她的反应，吩咐书韵：“走！”
舒?婉伸手一拉，拉的不是朱胜文，而是顺德。
她的眼神在哀求：她不能离开这里，离开就意味着，死。
顺德亦很无奈地看了看她，狠狠心，抽出手离去。
看着离去的三人，?婉很无望。
她没有地位，不能言语，甚至不能为自己辩驳些什么。
眼泪忽然奔涌而至，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苦都倾泻出来。
她恨朱胜文！
“舒?婉！”有人喝了一声，随即把她的细软尽数丢过来，有些甚至砸在她身上，她孱弱的身子一个趔趄，随即倒下。
那人是乾宁宫的莺芳，一直视?婉为眼中钉，眼下一听说?婉要走，自然出气发泄。只见她世故的眼神一瞪：“我就说嘛，一个哑巴，又是太后派来的，皇上会留下你才怪！快滚！”
?婉忽然停止哭泣。
她习惯用冷漠来对待一切的折磨。
“喂！”莺芳走近来，用脚踢踢她的脸，“听见没有？快滚！”
?婉动了动身子，咳嗽几声爬起来。
莺芳见她神色冷漠，反而有些不安：“你……”
?婉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步步逼近。
莺芳退后：“死丫头……”
“啪”的一声，?婉对着莺芳的脸狠狠地打了一下。
打了一下，她还不够解气，又猛地揪起莺芳的衣领，恶狠狠的目光警告她。这厮算什么东西？竟敢对自己这么不敬？自己即便是哑巴，也容不得被这样欺负。
不管后果如何，先报了仇再说！
莺芳从来没见到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会有这么心狠手辣的动手，已经吓得不轻：
“?婉，有话好好说！”
?婉这才松开手，不再理会她，自己整了整衣服，前往乾宁宫大殿。
一路上，她只听到冬天里的冷风吹得人发颤。
她冷，冷到彻骨。
朱胜文，你想赶走我？我偏生不让你如意！
到了前殿，却有人拦下她：“皇上正在批阅奏折，不见任何人。”
?婉蓦地抬头，说话的人正是被朱胜文赞不绝口的书韵，她长得很生动，肤如凝脂，眼眸顾盼生辉，尤其是那圆润的耳垂下缀着一对珍珠耳环，说不出的美。
不得不承认，书韵很美。
这是舒?婉一个黄毛丫头所不能比拟的。
正因为书韵美，反而更激起了?婉的恼意，她忿忿地瞪了书韵一眼，表示坚持要见朱胜文。
书韵整个人挡在她面前：“不得无礼。”
?婉微微勾起唇角冷笑，她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帝的贴身宫女了？朱胜文认可她又怎样，自己还没罢休呢！
?婉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书韵，推门而入。
书韵急了，在后面喊：“皇上已经责令你离开乾宁宫！”
?婉停下脚步，回过身，外面的阳光折射在她小小的身上，使她浑身上下沐浴着一层光辉。书韵看见她冷静的神色，不免咋舌。
她真的只有十岁么？
为何如此沉稳狠厉？
?婉冲到朱胜文御案面前，气势汹汹，双目瞪圆。
朱胜文看到她这个阵势难免愕然：“你怎么进来了？谁让你进来的？朕不是让你离开了吗？”
?婉揭起他手下纸，几乎是抢过他手里的笔，忿然在纸上写下：皇上以为赶走我太后就会放过书韵吗？
虽然是反着看，朱胜文还是看懂了意思，摆下脸：“没了书韵，朕有的是人来伺候，何须用你这个不中用的哑巴？”
?婉忽的冷笑，又在纸上写道：皇上找一个，奴婢赶走一个。
朱胜文心中一凛：“你敢？”
?婉随手扔笔，退后一步，收敛方才忿然地眼神，转为平静、从容。
她用她的眼神在提醒朱胜文：“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果我离开，太后不会放过我，却也不会放过你自己找的人。”
看着她的眼睛，朱胜文幽幽道：“你是在威胁朕？”
?婉微微惊诧，他能读懂自己眼睛里想表达的事？
朱胜文阴鸷着脸：“你知道朕憎恶你想撵走你，你就拿出太后来压制着朕？无非是看朕现在没实力对抗太后的势力，对吗？”
废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婉想，我势单力薄，为了生存总得找一棵相对对自己有利的大树。这也强过做你砧板上的鱼肉任宰割吧？
朱胜文缓步走到?婉面前，低头，伸手掐着她溜尖的下巴：“如果朕赶你走，你会对书韵怎样？”
?婉毫不掩饰地目露狠光。
朱胜文猜：“杀？”
他猜对了！
朱胜文猛地用力，?婉的下巴吃痛却连哑巴特有的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她怕朱胜文会一下子用劲捏死自己。
不知是热还是紧张地缘故，乾宁宫内的地暖让?婉从进来到现在身上已经蒙了细细的一层汗。朱胜文就一直捏着她的下巴，冷峻着脸，不动声色盯着他看。
当今天子和一个十岁的哑巴宫女，对持良久。
“皇上！”书韵在外面见?婉久久没有出去，不免心急地进来，却见到两人距离甚密的这副情景，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一阵躁红。
朱胜文这才忿然松开手：“哼！”
?婉才不管他！
书韵小心地觑着朱胜文的脸色，又看了看一边沉默不语的?婉，将盘子递到朱胜文面前：“皇上，这是您的参茶。”
朱胜文正想接过来却被?婉先接了过去。
在书韵和朱胜文惊疑地眼神中，她捧起茶杯抿了一口。
书韵气涨了脸：“你！”这个十岁的舒?婉怎么这么无礼不知轻重？居然连皇上的东西也敢阻挡，并且自己饮用？不要命了？
?婉吞下参茶，拭了拭嘴，这才恭恭敬敬奉上茶杯。
她顺带瞟了眼书韵。
书韵会意，连忙向朱胜文辩解：“皇上的参茶奴婢早就试过了。”
?婉铮铮地看着她，又定定地望着朱胜文。
朱胜文接过茶，微启茶盖，浮起一抹笑意：“以后还是让舒?婉试吃，毕竟她是朕的贴身宫女。这些都是她的分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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