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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方才进来撞见的那一幕情景，她不由吓了一跳。
莫非皇上和舒?婉……
哦，不不不……舒?婉还是个十岁大的孩子，再说宫里包括皇上自己谁人不知她娘亲阿荷是杀害凝太妃的凶手，更何况舒?婉是个哑巴。
正因为舒?婉身份特殊，不能言语，太后自知皇上不会对她入眼才派她做贴身宫女的。
皇上九五之尊，万金之躯，怎会看上舒?婉？
就在她思绪万千的时候朱胜文却已坐回到座位上：“?婉，给朕研磨。”
他是盯着奏折吩咐这句话的，语气毋庸置疑。
?婉上前几步，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晶莹的手腕，小手掂着墨锭在砚台上仔细磨墨，两只眼睛看着朱胜文手头的奏折，一边看着他一边顾着自己的手头事。
淡淡的墨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书韵干巴巴地杵在原地一会，见没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也就默默退了出来。
一走出内殿，掀开湘竹帘子，眼泪再也抑制不住落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苦尽甘来终于可以在皇上跟前伺候了，却不料还是斗不过舒?婉！
舒?婉只有十岁！才十岁！而自己今年已经十三岁了！
自己竟连一个孩子都比不过？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一路??着眼泪回房。
迎头碰见顺德，是他先看见她的：“书韵，你怎么不在皇上跟前伺候着？”
“噢……”书韵自知自己嗓音有点哭音，忙清了清嗓子，忍着心里的气，“?婉在皇上跟前伺候着呢。”
却没料到顺德的反应很大：“她没走？”
书韵还以为他也巴不得她走：“顺德公公可是看不惯?婉？”
顺德面露笑意：“不走就好。我还真怕他们把事儿给折腾大了……”
“公公……”书韵有些不明所以了。
顺德忙摆了摆手：“书韵，既然?婉丫头没走，你以后就避避嫌，不用在皇上跟前伺候了。不然太后那边知道了，也不好交代。往后，你就专门在茶水方面伺候吧。”
再没有比此刻更悲戚了，书韵低着头，不肯应承下来。
她不甘！
她不甘心明明到手的地位就被舒?婉也破坏了。
顺德没等她反馈就先扬长而去了。
不知为何，他原本悬着的心反倒放下来了。皇上总算没太为难舒?婉。
要知道他如果为难地越多，将来收拾残局就更难。
而收拾残局的往往是他王顺德。
乾宁宫内，朱胜文一直专心致志于奏折，?婉磨了墨，替他重新沏了一壶茶，又在九龙鎏金香薰炉了添了香料。
之后她便静静侯在一边。
静的只听见朱胜文的御笔沙沙沙的声音。
她暗暗看了看朱胜文，其实他长得很英俊，甚至不失为一个美男。
但是一想起他反复无常的声音，?婉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朱胜文偏是在这个时候抬头睨了她一眼：“你冷？”
?婉倏地抬头，摇摇头。
她不冷，她只是觉得朱胜文这个人冷血。
朱胜文看着她，动了动唇角，也就不再发话。
“下雪啦！外面下雪啦！”说的话是顺德，他正掂量着该用什么理由方便进内殿，正好撞见雪花飘零，趁机进来弹了弹衣服上的雪粒子：“皇上，外边下雪了。”
朱胜文搁笔：“噢？这天方才还好好地，怎么这会子又下起雪来了？”
顺德语带微笑，身子微微向前倾，凑近朱胜文：“这老天爷就像人的脸一样，说变就变。”
朱胜文讪讪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婉丫头！”顺德朝?婉使了个眼色，“这可是今年第一场雪，你不去看看？”
?婉不敢有所动作，只是悄悄觑了眼朱胜文的脸色。
朱胜文已然拿起茶杯凑在嘴巴前，吹了吹茶浮，淡淡一句：“你要看就去看。”
?婉如林大赦，忙福了福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呵！到底是个孩子！”顺德禁不住笑了，“见到雪就跟什么似的。”
朱胜文却皱起眉：“她身子才刚好，这会子又穿的不多，你叫她披件披风，别回头又冻着了。朕可不想天天叫一个病秧子在眼前晃来晃去。”
顺德“喳”一声，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婉其实并不是为了看雪才出来的，她只是不想看见朱胜文才跑出来的。
雪……不过是化作高尚纯洁的戏子罢了。
等到冬雪融化，一切还是会恢复原样的。
所以?婉从来不喜欢雪。
乾宁宫的宫女内监却对雪表现出极大地兴趣，纷纷嬉笑玩闹，好不热闹。见到?婉看着他们，不免都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她。
谁都知道，皇上的贴身宫女就意味着是乾宁宫的掌事内官。
原以为只是一件玩笑事，谁都没有当真。经过这一次书韵上位再被拉下位，所有人都开始明白眼前的这个十岁小女孩，有着不同凡响的手段。
?婉在心里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还是让他们先玩乐享受一番再说。自己就不要在这里做眼中钉了。
她很从容镇定从这些宫女和内监身边走过去。
宫女内监无不颔首：“舒姑娘。”
?婉很受用。
她需要这种感觉，被人……尊重的感觉。
从小到大，她的身份是宫婢的女儿，所以她从小受到的就是宫婢的低三下四。何时有过像今天这般令乾宁宫上上下下尊敬喊自己舒姑娘？
她太受用这种感觉了。
所以，舒?婉笑了。
雪一直在下，不消片刻，宫殿上，宫墙上，花园里，俱已铺满一层白雪。
?婉走在雪天里，也不撑伞也不穿披风。
“喂！”有人在远处大喊，“喂！”
?婉环顾四周，见只有自己，便怔怔地看向远处的人影。
“你！我喊你！”胜轩踏着雪花奔跑过来，他外面披着一件金色花帛大氅，头戴璎珞，好不神气。
?婉诧异地看着他，十……十三王爷？
胜轩气喘吁吁，面色红润：“你是舒?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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