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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两人没有说话，但是这份宁静也是少有的。
窦梓衾记得很小就认识了朱胜文，一直怀着憧憬，渴望，尊敬的目光看他。
只因为他的身份，他的沉稳，令她深深折服。
两人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一皇一后，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近距离地徒步走在宫里。
这样的光景，甚至吸引了路上的宫女，内监，所到之处无不静默下跪。
窦梓衾突然渴望从大祠堂到乾宁宫的路远一些，再远一些。
但是路，总有尽头。
到了乾宁宫门口，窦梓衾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朱胜文稳稳扶住了她：“皇后当心。”
被他握着的那一刹那，窦梓衾的脸倏地红了。
纵然是堂堂的一国之后，在面对自己夫君时，也有那份娇怯和心跳。
“摔着没有？”朱胜文关怀地问了一句。
他演戏的本事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若不是真正了解他的为人，一定不知道这样的一个男人原来最擅长做戏。
“多谢皇上，臣妾没事。”生恐被人瞧见，窦梓衾忙抽出了手，“不知道皇上特地让臣妾来乾宁宫所为何事？”
朱胜文又抓起她的手，柔声道：“进去再说。”
进了乾宁宫，朱胜文带着窦梓衾单独进了大殿。
空旷的殿上，俱是明黄的物什。
朱胜文的声音轻轻响在大殿梁上：“皇后应该知道了吧？”
窦梓衾不解：“臣妾愚昧，不知皇上所指的是？”
朱胜文亦步亦趋走近她，声音略略地遗憾：“那个孩子，是朕不让他留下的。”
即使已经知道是他所为，但当真的从他口中说出来，窦梓衾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痛，眼泪不可遏止地流下来：“皇上怎么狠得下心……”
朱胜文想碰她，却被她避开。
他显得很悲伤，很沉痛：“都说血浓于水，朕又怎么狠得下心就……只是……聪明如皇后，应该明白朕之所以痛下杀手，全然因为一个人。”
他所指的这个人，窦梓衾自然明白。
“因为她，皇上竟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舍得痛下杀手吗？”窦梓衾仰望着头，眼泪依旧不断在流，“臣妾怀着的是皇上的骨肉。”
朱胜文深深吸了口气：“今儿个朕找皇后来，就是想要坦诚相对。皇后虽然姓窦，但是朕一直很信任你的为人。但是皇后若想诞下龙种，却是朕绝不允许的。至少在她势利依然顽固的时候，皇后想都别想。”
他这番话，既是给了窦梓衾当头棒喝，却又是留有余地的。
在她势利依然顽固的时候……
窦梓衾不是笨人，自然明白朱胜文的意思。
她沉默须臾，然后问：“如果她没有势利了呢？”
朱胜文望着她，深情款款，任谁看到一个帝王有着这样动情的眼神都会心甘情愿服从：“那么朕与你之间，再无任何障碍。”
当?婉微微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世界似乎都变了，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儿，又见周围都是素色的摆设，便料定自己还是在大祠堂的卧房里。
她浑身上下空无一物，只是盖着薄如蝉的小毯，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就连张嘴，也发不出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迷迷糊糊昏迷了多久，唯一的感觉就是痛。
一碰到东西就浑身战栗的痛。
即使现在躺在床上，她仍能感觉到蚀骨的疼痛。
端药进来的人看见她睁着眼睛，以为看错了，又凑近一看，顿时大喜：“快来人呐！文妃娘娘醒了！快来人呐！”
刚来大祠堂的朱胜文一听说?婉醒了，忙快步进了屋子。
看到满眼的明黄，?婉动了动眼眸，缓缓看向朱胜文。
“你……”朱胜文刚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为难地站在原地，“醒了？”
?婉亦嗫嚅的唇，细心的宫人知道她是太渴了，到了一杯热茶服侍他喝下：“娘娘这样是否能说话了？”
“谢谢。”?婉清咳了几声，又对朱胜文道，“谢谢皇上特地赶来看臣妾。”
顺德站在朱胜文身边，见?婉对朱胜文数夜照顾她的事只字未提，忙多嘴道：“不是，文妃娘娘有所不知。娘娘这次伤得重，皇上可是每天来的。”
他这话不说不打紧，一说气氛顿时冷起来。
?婉使劲回忆着，在她的脑海里，似乎听到朱胜文的声音，那么远，那么不确定。
见她嗫嚅着嘴，朱胜文问：“你想说什么？”
?婉又将当时发生的事回忆了一遍，方确定地说：“皇上尽可以放心，臣妾并没有透露皇上事先知道臣妾是装成哑巴的事。”
朱胜文顿时愣了。
她醒来后，说的不是别的，而是告诉他没有泄露任何事。
急着，盼着，想着，她能够安然地醒过来。
现在醒过来了，却又说了这么一番令他不知所措的话。
刹那间，他原本一颗期许已久的心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凉到心底。
顺德在一边听了也是冷汗连连：“皇上他……”
朱胜文却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既然文妃醒了，就好好休息，朕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
“皇上！”忙叫了一声，临走前他埋怨似的说了一句：“既然来了，娘娘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我……”?婉刚想说话，顺德已然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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