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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初春的雨,从一早开始,便绵绵不断的下了整整一日,这花云楼本来温度就变低了不少,在南橘的这番话说完后,气氛更是低至了冰点。
“你胡说!我没有这么想过!”素墨眸光突然一厉,声音里有些压抑的怒气,“你不要冤枉我!”
说罢,她转身看向岚砷,声音恳切,眉眼间楚楚可怜:“岚砷,你我朝夕相处了一年之久,我可有要求你做过什么?我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心里应该有数。”
岚砷看着她,眼神坚毅:“我当然知道。阿墨放心,我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怀疑你的。”
南橘摇摇头,看着素墨的神色淡漠:“岚砷,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叫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于她而言,你不过是她养的兵,没事之时,自然对你好极了,一但有事,她要的,很有可能就是你的命。”
“你!”
素墨气得脸色发白,想要上前一步跟南橘理论,却被岚砷拉住了。
岚砷看着南橘,他的眸色淡然,神色也未因南橘的话有丝毫变化:“我喜欢她,即便她想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
此言一出,素墨瞬时便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抬头往向岚砷。
她的眼神错愕,惊讶,意外,甚至是有些闪烁,并没有丝毫女子听到心爱之人明心意时,那种该有的喜悦感动之情,甚至嘴角不自觉的起了一抹自嘲之色。
他……刚刚说什么?
愿意为了自己,不要性命?
素墨心头对上岚砷温柔的眼神,心头涌上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南橘说得没错,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岚砷。
她在这花街柳巷呆了太久,太清楚如何去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了。
她也很明白,唯有真正的抓住了一个男人的人,才会让他心甘情愿为自己卖命做事。
凭着她自己,要想从蒋绪手里拿回卖身契和身份符牌谈何容易?
若是岚砷愿意为她奔波出手,事情便会容易得多。
而岚砷,虽是江湖中人,但接触下来之后,她发觉他在男女方面的心思,远比自己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单纯,要想让他喜欢上自己,不要太容易了。
果然,在她的刻意接近和温柔之下,岚砷很快就喜欢上了她,而她之所以不愿意跟岚砷一走了之,一来是因为东西还未到手,二来是想要欲擒故纵的吊着岚砷,让他对自己更加的死心踏地。
大年三十那晚,她选择将自己的身子交给岚砷,也是因为她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即便没有蒋绪被判斩首一事,她也会准备怂恿岚砷动手了。
只是,因着南橘的一番插手,这后面所有的事,便都没有按照她所计划的进行,眼看着既能拿到卖身契和身份符牌,又能让蒋绪受到痛苦折磨而死的法子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刚刚听到岚砷的话时,她确实有一瞬的动摇,想要跟他一走了之,但这么多年的心愿还是在她心头占了上风,让她压下了想走的冲动。
南橘瞧着两人沉默对视着,半天都不说话,心头不免有些烦闷,扬声打破了这片沉默:“不管你们俩是真的有情还是怎么着,我现在没心情,也没时间在这儿看你们亲亲我我。岚砷,蛊是你施的,跟我走。”
素墨闻言,忙拽住岚砷的衣袖,眸光有些紧张的看着她道:“你想做什么?”
南橘冷冷一笑:“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若是真要对你们做什么,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那儿?”
素墨满面忧色:“那你让岚砷跟你走,是什么意思?”
南橘凉凉开口,神色不耐:“既然我要引蛊,总需要岚砷跟我去一趟淮南王吧?你要是怕我对他做什么,可以一起来。”
虽然南橘神色坦坦荡荡,且没有带武器,素墨觉得南橘应该不会伤害他们,但她总觉得心头不踏实。
素墨咬牙,在南橘凉嗖嗖的目光中硬着头皮问道:“我怎么知道,去了王府,王府的人会不会动我们?除非你发誓,我们便跟你走!”
南橘的目光瞬时又冷了几分:“你莫要得寸进尺,再多嘴一句,我现在就去找蒋绪,将他带离这里,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你的卖身契和身份符牌。”
“你威胁我?”素墨闻言又惊又怒,“不要忘记了,现在淮南王中了蛊,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求你!你若真敢带走蒋绪,我便不让岚砷为你和淮南王引蛊,你便只能看着淮南王……”
“我跟你走。”
一道阴郁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素墨的话。
众人寻着声音看去,是蒋绪。
他就站在长廊的拐角处,不知在那里呆了多久。
“你想跟我走?”南橘蹙眉。
虽说蒋绪做下不少错事,但若不是她在朝堂之上那番言论,蒋绪现在仍旧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沦为了一个即将斩首的阶下囚。
可他现在看着自己的神色淡漠,眸光空洞,没有希望,再也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也没有了那日在朝堂上对峙的嚣张气焰。
而且,他在牢中这段时日备受煎熬,整个人瘦了一圈,瞧着是既憔悴又羸弱……
前日她前去将蒋绪带出天牢时,得知牢中看犯人的军官私下打赌,将他的右手当做赌注而砍了时,心中也曾不忍,为他愤恨过那几个人。
他已经被判斩首,却还被人砍了整条胳膊,这不是想要蒋绪死后,死无全尸吗?
对于南橘会去救自己,蒋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一直认为南橘应该是很憎恶痛恨自己的,可她那日出现在脸上却是一派平静,甚至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后来,他便莫名其妙的昏倒了。
等他自己醒来时,已经睡在了金都的小巷之中,他这才反应过来,南橘是去天牢里救自己的。
至于她为何会这样做,他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了。
总之,他要谢谢她,若不是她放自己出来,自己怎么能救得了瑶瑶?
若是瑶瑶出了事,他之前为她而做的事就白做了,而蒋家,便再也没有血脉在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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