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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靳之悠然自若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
刺客面上一窒,神情之间的不屑,又卷土重来,眼底甚至还带了一丝轻蔑。
不惜命他千里迢迢而来取他性命之人,看来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苍德七皇子,不过如此。
墨竹闻言,即刻便应道:“属下这便去找铁钳。”
“找那东西做什么。”祁靳之冷笑一声,“既不怕死,也就不必顾虑动手是否干净。拿了短匕,给本王将他的牙齿一颗一颗挖出便是!”
那刺客一愣,随即脸上的神情便隐隐有些失了沉稳。
将那牙齿一颗颗拔出,痛也不过一时,但他若是要用短匕挖出,只怕挖个血肉模糊,都未必能找得到牙根在什么地方。
身上的皮肉之苦,无论是鞭笞,亦或炮烙,他都不见得会皱一下眉头,可如今……
碧珠在旁听着,尚未见到墨竹将短匕掏出,那脸就已经煞白到了极点,下意识地扯了慕长歌的衣袖。
只是,还不等她声音发出,慕长歌便微微用力,按了按碧珠的手,低声道。
“今日当值的丫头们,方才想必都吓坏了,让她们都各自回去歇息,不必留在这伺候了。”
碧珠白着脸,顺从地去了。
主仆多年,默契令她一眼便能看出,碧珠她怕的很,也觉得这样尤其残忍。
单看祁靳之的手段,似乎是残忍了些,但她却并不这样认为。
倘若没有缘由,贵为宠妃之子,又极得皇上疼爱,这样的苍德七皇子,怎会远走百安,常年不得回到故土?
看他面对刺客这从容不迫的模样,慕长歌便知他这些年的处境,只怕并不比自己安稳几分。
当周遭尽是腥风血雨,步步都好似踩在刀尖上一般的时候,倘若连狠厉果决都不再有,那与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又有何不同!?
当举步维艰,不发狠便只有死路一条的时候,又有谁能心甘情愿以温柔姿态,换来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二小姐若是怕,本王不介意放了他。”祁靳之侧过视线。
刺客眼底顷刻间便迸射出一丝希冀,慕长歌则面色沉稳,抬手拢了拢鬓角有些乱了的碎发,淡然一笑。
“王爷不必顾虑长歌,既然这人是冲着王爷而来,王爷只管自行处置便是。”
话音落地,一并落了的,还有那刺客眼底所有的希冀。
墨竹将那玉佩竖了起来,好撑开他的嘴,匕首贴近牙齿根部,缓慢刺进去的一瞬间,那刺客额角的青筋便猛的迸了出来,身体像头濒死的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要以匕首将牙齿挖出,自不会像是用铁钳拔一样干脆利落,尤其此处发尤为敏感,刀刀缓慢地戳下去,足以令人痛不欲生。
过去了半晌,方才有一颗染满了血的牙齿,混着他满嘴粘稠的鲜血,咕噜噜滚到了雪地上,猩红点点,像开了串梅花。
再看向那人,此刻再没了先前的锋芒,冷汗湿透了全身,额上的青筋,几乎要迸裂一般。
他身子比刚才抖动的还要剧烈,血沫从口中不断涌出,一张脸已肿成了原来的两倍高。
一点点挖掉牙齿,的确不足以要了人的命,但却能够叫人生不如死!此刻就连晕倒都是奢望,只需刀尖往那血肉模糊处一点,难以言明的痛楚,顷刻间便会令他无比清醒。
那刺客终究还是畏惧了这折磨,虚弱的声音,自喉咙深处模糊不清地蠕动了出来。
“放……放过我……”
祁靳之抬手示意,一手扯了刺客发髻的墨竹,顿时便停了手。
刺客脸色青白一片,血沫滴滴答答落下。
像是为了要按捺住那剧痛,他身体抽搐了半晌,又过了片刻,才听他艰难开口,“那人是……”
这三个字从他口中缓慢道出,忽然,便见他诡谲一笑,祁靳之目光一凛,然而已经来不及,只见那人身体一僵,已是七窍流血,没了气息。
慕长歌面上微微浮起一丝惊愕,无论是谁下令要来刺杀祁靳之,此人的手段,都不可谓不高。
看样子,毒药是在动手之前,便已经被服下的,一旦被抓,万一他扛不住严刑拷打,到时毒发身亡,谁也别想从一个死人的嘴里再掏出点什么来。
“主子?”墨竹上前,查探过那人的脉搏,确认已死后,回首等候祁靳之的安排。
连退路都不留一丝,显然自这人身上,也不必妄想能够再找到什么线索。
祁靳之淡淡道:“尽快处理干净,不要留在这,脏了二小姐的院子。”
“属下明白。”墨竹应声道,随即便将那尸首轻巧地的甩在肩头,纵身一跃,随即消失不见。
盯着地上的几滴黑血,慕长歌微微蹙眉,“王爷应当知晓自己处境有危险,为何又要出宫,借住在慕府?宫中的守卫,虽不能称得上固若金汤,总也要比此处安全。”
方才还面色淡然的祁靳之,那双魅惑狐目顷刻间便眯成了两弯新月,“二小姐是在担心本王?”
“于情于理,自然会担心。”慕长歌神情倒是半分也不变。
她虽对慕府厌恶到了骨子里,但慕府倘若在这时候出了事,她也少不得要受牵连。
祁靳之轻笑一声,“倘若怕,本王起初便不会离开你们百安的深宫。即便是要来再多次,也不见得会让本王皱一下眉。只是……”
他的视线,落在慕长歌脸颊上,那一抹轻柔,都要胜过了月光。
她那一侧脸上,挂了一滴晶莹水珠,想来应该是有雪花融在了那里。
祁靳之抬起手,缓缓抚去那一滴融雪,修长手指却仍旧带着几分痴缠,停驻在那巴掌大小的精致脸颊。
“你无恙,本王便安心了。”
月色极美,冰天雪地之中,只有他的掌心是暖的。
抚过嫩芽的第一抹微风,舞姬腰间轻若云霞的飘带,这世间千般万般的绕指柔,也统统都柔不过此刻他那一眼。
沁凉夜色之中,慕长歌清晰地听到,在自己心底,那一片早已经成了焦土的深处,似乎正有什么被她遗忘已久的东西,破开土,发了一丛嫩芽。
时间几乎要静止在这一瞬,如若碧珠不曾冒冒失失过来的话。
“小姐,奴婢都已经安置好了。”碧珠脸上隐约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
慕长歌稳了稳心神,“那就好,时候不早了,王爷也早些回去吧。”
“今日之事皆因本王而起,改日本王定会带一份大礼,来向二小姐好好赔个不是。”祁靳之一扫往日调笑神情,正色道,“到时,只愿二小姐无论如何也不要同本王推辞。”
说罢,祁靳之便自院门出了千翠院,方才走过第一处拐角,便见到了正等在那里的墨竹。
“处理干净了么?”
“回主子,万无一失。”
“吩咐的另外一件事呢?”
“属下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了,想来也无需再等太久,近几日应当就会办妥。”
祁靳之点点头,今日刺杀自己的人,知道要先去千翠院,利用慕长歌来引他现身,看来即便他如今远在百安,身边的眼线也不见得少。
这次他可以保护得了她,然而一旦有什么万一……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待祁靳之离开之后,慕长歌吩咐碧珠搬了只火盆,落在那一滩血迹上,不过片刻,染红了的雪便融化渗入了地面,待到今晚落雪一降,第二天便谁也瞧不出什么痕迹。
碧珠却有些不安,“小姐不必让奴婢去好好叮嘱一下院里的几个丫鬟么?倘若她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出去,要如何是好?”
“不必。”慕长歌道,“苍王的人必定会把尸体处理的一干二净,半点痕迹也留不下,即便是她们说出去了,到时也是死无对证,又有谁会信?”
“小姐说的是,是奴婢多虑了。”碧珠关切道,“小姐今儿受了惊吓,要不要奴婢去给小姐煮些安神茶来?”
慕长歌正待开口,院门就在此时被人敲响。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慕长歌眼底顿时便浮起了一抹警惕。
只是,这时候,又会有谁来千翠院?
方才在拷问刺客的时候,祁靳之处理的极小心,那人的惨叫声,也根本传不出去。大夫人如今自顾不暇,慕宝筝同慕鑫阳二人,同样也是,倘若不是他们,外面的人又会是谁?
慕长歌扫一眼碧珠,碧珠顿时心领神会,快步走到门旁,提了提嗓子,“都这么晚了,外面是谁?”
外面的声音静了静,才重又响起,“二姐姐,是我,冬芸。”
听到外面的是五小姐,碧珠连忙开了门,便见慕冬芸裹挟着一身的薄薄落雪,腼腆地笑着,鼻尖都冻的有些红了。
慕长歌不免失笑,“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进屋烤烤火。晚上可吃过了?倘若没有,正好在这陪一陪我。”
“冬芸已吃过了,怎好再麻烦二姐姐。”慕冬芸笑起来有几分傻气,却迟疑着,总不肯往里走,怕着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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