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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这顿饭，完全进入我的节奏之中。
在我要夹菜的时候，姜涛会讨好地替我把转盘定住。而他要夹菜的时候，我故意去夹远一点的菜，他也只能先把菜转到我面前，等我夹好了，他自己再夹。
一阵东拉西扯下来，我知道了他现在在国土资源局的土地交易中心上班，虽然还只是个小角色，但是平时在房产开发商面前也算半个土地爷，难怪之前一副很牛皮的样子。
我们一直在小食堂包间里待到医院上班才离开，拿到片子给老专家看过后，我把片子交给在外头等着的姜涛，回头他自然会给柳慕青。毕竟当着老专家的面把片子给柳慕青，对于她这样一个实习医生来说，还太招摇了点。
至于说姜涛能不能用这东西讨好到柳慕青，我就懒得去操这份心了。
回到摇曳吧后，我刚进门，傻强便迎了上来：“哥，我正准备打电话跟你说，灰雕的人在办公室等你，刚到没多久。”
“几个人，说什么事了吗？”
“一个人，什么都没说。”
灰雕的人上门找我，会有什么事？
不过一个人来，应该不会是来找茬的。
我走进办公室，见到来访者后不由一愣。
居然是唐晋。
他作为灰雕派系的实际掌权者，平时肯定有忙不完的事，而且到哪应该都是前呼后拥才对。此刻他却只身来摇曳吧见我，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此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神情随意，但背挺得笔直，两手架在膝盖上，给人的感觉就像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可能扑出去给猎物致使一击。
一照面，他像在自己的地盘招呼客人一样：“坐。”
多日不见，他身上的气势还是那么足，即使现在他只有一个人，而且是在我的主场，仍然给了我不小的压迫感。
我下意识地坐到他对面，等他道出来意。
可是坐下的一瞬间，我不由懊恼地暗骂一声。
真特么没出息，一见面就被带到他的节奏里了。
看来我还需要多磨练才行。
“今天我来，是想托你办一件事。”唐晋开门见山道：“雕哥日子不多了，他想把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交给大小姐，这事你也在场听到了。可是大小姐一直不肯接受，这样拖下去，兄弟们心里根本没个底。”
原来是为这事来的。
难道他是看到谷矜忆不接受那笔钱，动了截糊的念头？
我心里冷笑一声，面无表情道：“这是你们的家事，好像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没想到唐晋却说了句和我预料中相反的话：“你先听我说完。你和大小姐好歹相处了一段时间，你觉得自己有几分把握说服她接受雕哥的钱？”
啥？
他居然会这么好心，眼睁睁看着这笔钱从自己掌控下落进别人的口袋？
唐晋见我没说话，又补充道：“这个忙不会让你白帮，如果你能办成的话，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哟，这本钱下得可不小。
像唐晋这种人，说欠别人一个人情，那可不是等闲之事。
这世上欠钱易还，人情难还。
他说欠我一个人情，那就意味着以后我找他还这人情的时候，不管什么事，他都得替我扛起来。
我想了想：“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果然，他淡淡一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比较省事。我对你的第二个要求，就是说服大小姐接受这笔钱后，把这笔钱交给我来打理。”
那不还是截糊嘛，而且截得谷矜忆事后还没处找人说理去。
我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绝：“抱歉，这事我恐怕帮不上忙。”
唐晋显然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你是觉得大小姐不会听你的？如果是这样，你就太低估自己对大小姐的影响力了。据说那天回武馆后她一直情绪很差，后来你去开导过后，她不但开始吃东西，而且接下来几天情绪都很稳定。所以……”
这些情况他都知道？
看来那些武馆弟子里有人已经被他收买了，从这个细节能进一步看出他是多么处心积虑。
我打断他的话：“所以我更不能帮你去算计谷矜忆。”
“算计？”他眼睛一眯，冷冷地盯着我：“先不说我是不是算计大小姐，你有考虑过拒绝我的后果吗？”
你妹的，你上门求我办事，还用这种口气威胁我？
你真觉得能把我吃得死死的？
我斩钉截铁道：“不用考虑。违背原则的事，我绝不会做。”
妈的，可惜没有提前把手机上的录音功能打开，要不然就能录下他背地里算计灰雕和谷矜忆的证据了。
不过真逼急了我，我把谷矜忆拉上，一块到灰雕面前告他的状。就算没有证据，相信以灰雕的江湖经验也能判断出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唐晋皱起眉，沉默片刻后说了句不相关的话：“你知不知道雕哥手下养着多少人？”
我没有接话，不知道他说这是什么意思。
他自顾自道：“现在里里外外算起来，在他手下讨生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八十个人，而是八十个有老有小、等着男人拿钱回去过日子的家庭。雕哥没多少日子了，他可以一撒手不管，可我还活一天，就不能不管这些家庭将来的生计。所以你如果觉得我在算计大小姐，那就当我在算计她吧。
有个情况你不知道，其实这笔钱，本来雕哥和我说好是拿来投资房地产，等日后房子盖好卖出去，本金一分不少还给大小姐，赚的利润用来继续投资给弟兄们谋生计。可是因为你那天晚上劫车子，雕哥受了刺激，现在把钱存进银行委托给了律师事务所，一心要在闭眼前把钱交给大小姐，说好的房地产投资也不肯再搞了。”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盯着我不再说话。
其实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他把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归咎到了我头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神里，开始有种让人感到手脚发冷的寒光。
和他们这种人交道打多了，我已经能分辨这种寒光是什么。
是杀意。
在唐晋的注视下，我突然想起了死于非命的包打听，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危险的感觉。虽然傻强就在门外候着，也没让我觉得踏实一点。
不行，像这样继续陷在唐晋的节奏中，无论从心理、气势还是其他方面，我恐怕会越来越被动。
我悄悄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十块一盒的云烟，故作轻松递过去一支：“我们两次见面，气氛都太凝重了。抽支烟，放松一下。”
他一瞬不瞬盯着我的眼睛，看都没看我递过去的烟。
我拼命忍着想要躲开他目光的本能，咧嘴笑道：“所谓客随主便，你要是嫌我烟差的话，门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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