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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以为,东华帝君一出面,三言两语将鬼君给救了,就能三十句二十句的也将广成子给救了,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听天牢的小差说,广成子上仙犯下的罪,三两日清点不清楚的。至少也要花个十天半月把罪名和后果统统理顺,才能知道如何处置他。”鬼君如是说。
听鬼君说完这番话后,她觉着,如今靠东华帝君和轩羽是很难再给成谋得一丝宽限了。先不说当日轩羽去求情,东华帝君听到是为广成子一事时帝君如何作想,但显然王母娘娘跟在帝君身边,王母娘娘如何作想她是一清二楚的。
当年她在瑶池宫外跪了三个月,成将她抱进瑶池内逼着王母见了她,这举动本就得罪了王母。何况成犯下的一堆罪,源头正是她自己,王母对自己的讨厌和嫌弃,不可用言语形容,仅一个眼神足将她冷冻三年。
“如今鬼君已无大碍,休养个三五月伤势应该能好。子姜,我要回天界了。你在这里照顾好鬼君,也好好照顾自己。”金玉正在屋内收拾包袱,她苦思冥想后,决定回天界,只有做一切尝试,才知道事情是否有转机,她绝不会像以前那般后知后觉坐以待毙,她不希望一切又来不及。
“玉儿,你别走。”子姜第一次这般执拗的将她的包袱抢开,紧紧的抱在怀中。金玉抬头见她一脸泪眼汪汪和担忧,连忙安抚她道。
“你放心,我不会冲动更不会乱来的。我只有回天界,才能找到救成的法子。将你交给鬼君,我很放心。你也要对我放心才是。”
“不,玉儿,你别走。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回天界。”这是子姜第一次这么坚决。
金玉轻轻叹气,将她抱紧,轻轻说道,“子姜。成如今这样,未来不知生死,是否还能再见,会遭受多大的罪和痛苦,这一切都是我害的。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不,你别回天界。上仙临走前,他让我发过誓一定不能让你回天界,玉儿,别回天界好么?”不知为何,子姜总觉得,这一回去,金玉会受很多苦难,再见不知是何时。
金玉拍拍她的背,“他这性子就这样,从来都是只为我着想。可我不再是七百七十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大白痴了。”
望着金玉决绝离去的背影,子姜掩面痛哭,这是第一次她们分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她知道,自己永远拗不过玉儿。
金玉离开了冥界,匆匆往终南山赶去,如今之际,唯有求云中子去找元始天尊同玉帝求情,才有一二可能。冥界离终南山有一万里远,金玉一路踩着祥云飞驰,昼夜不休,用了三日,终于到了山脚下。她累得抖着手指在地上捏了个决,当年那个小土地公公出现,土地公公七百年来,胡子又长长了些,额头变得更凸,再这样下去,其他神仙都以为他会不会是寿仙老翁的同胞弟弟了。
“这位仙子,不知将小土地招来,是为何事呀?”土地老儿一日七百多年前那般和颜悦色。她抹了把额头上的大汗,烈日将她晒得眼睛重了影儿。
“小仙七百年前路过过终南山,当年土地您还领着小仙去玉柱洞的云中子上仙洞府留了一宿,不知您是否还有印象?”
“哦呵呵呵……仙子见谅,小老头儿为路过的神仙指路,这七百多年来,数不胜数咯。”
“哦,记不得不要紧。这次小仙也是想去玉柱洞找云中子。但是七百多年未来过,路也不熟了,不知可否再次麻烦土地带带路?”
“好说好说。随小老头儿来吧。”
金玉跟着土地走了半日路程,总算来到了玉柱洞的石碑外。土地在石碑上敲了三下,唤了三声,当年那个小童子,如今长成了大少年。
“在下金玉,想问一下您家主公云中子是否在?”金玉一改担忧的神色,故作自然轻松的形态问道。
“师尊如今不在。你找师尊有何事?”那大少年上下打量她。
“哦,今日在下前来,是为广成子上仙来的。广成子上仙是你家师尊的师弟,如今他在天庭落了难,需要请云中子上仙援手帮个忙。”
大少年听她说罢,态度稍微和缓了些,“师尊正是为了师叔去太祖元始天尊的玉清圣境了。”
金玉这么一听,心里紧绷的弦儿稍稍松了些。她轻轻的呼了口长长的气,亲和的笑道,“原来如此啊。在下还以为云中子上仙不知情呢,这样正好,我在这里等着便是。你介不介意请在下进去喝口茶呢?”
大少年打开结界大门,金玉谢过土地,跟着大少年进了玉柱洞的结界内。
这茶一喝又喝了三日。三日来,金玉如坐针毡,寝食难安。她真想立刻冲上灵霄宝殿,去劫天牢,将广成子救出来,有心无力。这么冒险的事,还是等一等云中子回来再做商议。
大少年说师尊回来了,金玉忙去前厅找云中子。云中子见门口出现未曾谋面的蓝眼珠女子。他心烦意乱,没有好声好气的招待她。
“七百多年未见,金玉仙子倒是改头换面了。”云中子语气里含着刺骨的讽意,金玉早做足了准备,谁会待毒害自家师弟七百多年,众叛亲离的大恶魔。她选择沉默不语。
“在下前来,是想问上仙,不知如今广成子如何了?”
“哼,你不呆在紫銮山帝君给你缔造的恩爱小巢,千里迢迢跑来终南山问我师弟的境遇,你倒突然好心了。”
紫銮山这个词就像三把剪刀狠狠的插进她的心里,痛得她不知如何面对,金玉咬咬舌头,让自己恢复清醒。
“我知道上仙对我偏见很大,但是此刻前来,我是真心的想关心广成子的情况,他对我的恩情,我铭记在心,如今我只想为减轻他的惩罚做一切努力。请上仙相信我的真心。”
云中子虽然在气头上,事实上,他对广成子如此执迷不悟的寻找金玉这事儿气了足足七百年,厌屋及乌,罪魁祸首还是金玉,如今她就在眼前,冷嘲热讽几句不解气。
“你能耐这般大,怎么不找几位帝君求求情?”
金玉的心像十把利剑刺穿而过,她忽然无法呼吸,怔怔的呆立了片刻,良久后才回过精神,缓缓道,“其实我知道帝君跟玉帝求过情了。只是,就算是帝君求情,似乎也没有用。”
厅内沉默良久,云中子拧着拳头,冷冷说道,“事到如今,大错已成,不可挽回。别说是帝君就是玉帝,也不能因此而减轻他的罪罚。”
“他要面对什么样的惩罚?”金玉颤着嗓子问道,她不知道为何听道云中子这番话时,她的心就像几十把利剑搅着。
“今日师弟罚落诛仙谷了。”他沉痛的说道。
金玉听到诛仙谷这三个字,顿觉身子冰冷透底。“诛仙谷?请问上仙,有什么法子能把他从诛仙谷里救出来?”
“无法可解。”云中子冷冷了扫了她一眼,他似乎不想多说,“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以后也不要再来终南山了。”
金玉失魂落魄的离开终南山,她不知天界如此大,何处可去。如今成已被囚诛仙谷,仅仅这三个字,就可以让神仙骇然失色。此地之凶险,并非言语可形容。
金玉恍恍惚惚的坐在祥云上,烈日不知去了何处,此时下着淅沥沥的雨,倒是很应景她此刻的心情。就算是有法力护身,她也无力使用,无根水打在她身上,反而让她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一丝细微的存在感,自己还活着。
她早猜道,如果成有朝一日被天庭抓到,他们也许再无相见之日。当初她只是这般猜测,如今,变成了事实?
经历生生死死,她最大的能力就是无畏的信念和勇气。她决定亲自前往诛仙谷,那个传说中天界三大死地之一,其二分别是不周山、红海之滨。她没想到,自己刚逃出死地不周山五十年,又要再次跳入死神的怀抱。这次她无所畏惧,因为他在那里等她,他需要她。如果这就是天命,她也只好认了。
诛仙谷坐落在西南。金玉只知大概方向,一路问诸多山头土地河神,个个听她说是去诛仙谷,都露出一副见了神经病的表情,她顾不了那么多,真诚相谢后,继续赶路。
往西南一去八千里,耗时花了十日。原本奔波劳顿早已精疲力尽,越往西南走,路越不好走,初初驾着祥云还好,后来不知怎的,祥云无法飞行。她吃力的踏着虚空走了一段路后发现脚越来越沉,不得不落地行走。问过山头土地,原来这里离诛仙谷还有五百里。
从女娲遗身走出,跨度是西北极地至北海神鳌岛,足足三千里距离,她一样走过来了。区区五百里而已,又有何难。成,等我。
金玉攀爬着悬崖,翻过重重险山,她觉得身子越来越沉重,沉睡在深处的记忆慢慢从脑海中闪现,她曾经记得似乎有过这样的身体感受,哪是在……她想起来了……前世还是个凡人,好友曾唆使她体验去攀崖这项极限运动。
她突然醒悟过来,诛仙谷,之所以神仙听之色变,是因这个死地会剥夺一切属于神仙的特权,什么道法、仙术、法器,在这里统统不管用。
是否从崖山摔下,也会直接粉身碎骨?她额头上的汗又冒多了一层,手抖了抖,无力的趴在一个石头上,望向远处那个暗不见底的深渊。
那便是诛仙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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