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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唯一的法器是师傅传李北冥的伏魔八卦镜,但这玩意儿太高级了,李北冥压根不会使,这下可糟糕了。李北冥想爬起来,撒丫子就跑,但是李北冥发现,双腿无力,连爬都爬不起,哪里还能跑开。
李北冥默念静心咒,按照师傅教李北冥的法门调理气息,让自己尽量稳定心神,一眨眼的功夫,李北冥头上已经有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了,李北冥此刻精神力已经接近崩溃。
李北冥平日见师傅和宋晟降妖抓鬼,举重若轻的样子,没觉着有多难,但现在单枪匹马面对着妖怪的时候,李北冥还真是体会到那份恐惧和害怕,这真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
棺材板“吱吱”作响,眼看就要推开一半了,死尸随时随地可能跳将出来,攻击李北冥,然后吸食李北冥的鲜血。不消一碗茶的功夫,李北冥就会全身干瘪,形如丧尸,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李北冥想到此处,不由得从头顶凉到脚底,像是三九天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凉水,寒彻刺骨的感觉都来了。
李北冥伸手去摸二楼的电灯开关,想借助灯光给自己壮胆,而且李北冥听师傅说死尸最惧光源,或许一时能制住它,李北冥也好腾出空来,向宋晟呼救。
“叭叭”几声,二楼的电灯愣是没有开出来,昨天明明还好好的,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凑巧邪门的事情都叫李北冥赶上了。定是这死尸使了什么阴法,断了电灯开关,也断了自己唯一的威胁,这死尸也太聪明了吧,难道专门守株待兔,来害李北冥来了。
窗外—阴风呼啸,窗内黑灯瞎火,听得李北冥心惊肉跳,李北冥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看到那棺材板一点一点地挪开,只剩下一小半了,李北冥想这下完了,这死尸马上就要跳出来了,李北冥马上就要成为它的口中之食了。
李北冥双眼紧闭,再也不敢去看那棺材,李北冥慌乱之中,掏出了悬挂心口的那面伏魔八卦镜,双手握住,推到前面,这伏魔八卦镜怕是李北冥最后的依靠了。
“咣”一声,棺材板落地了,李北冥的恐惧被彻底点燃了,李北冥像是一壶沸水炸开似的猛地跳了起来,手持伏魔八卦镜胡乱挥舞,口齿不清,杂乱无章地瞎喊一通:“太上老君,太白金星,赵公明,孙悟空,如来佛祖,观音娘娘,快来救李北冥,急急如律令……”
这时的李北冥已经彻底崩溃了,对于死尸的恐惧已经彻底击溃了李北冥的心理防线,若是叫师傅和宋晟见到李北冥现在的熊样,怕是要气的给李北冥几个爆栗子吃,这奇门玄机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这奇门传人被李北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眼下的李北冥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李北冥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异响,但李北冥内心仍是十分惧怕,李北冥怕死尸撕咬,李北冥更怕它一口把自己吞进肚里去。
李北冥无意中将左手按在伏魔八卦镜的镜面上,忽觉左手被伏魔八卦镜大力吸住一般,李北冥心神登时一激,一股奇妙无比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似三九天李北冥被人泼凉水后,进入一个满是火盆的地方,和煦温暖,一扫之前的寒意。
李北冥如得神意,将伏魔八卦镜置于胸前,口颂镜诀,八卦镜得李北冥敕令,脱手而出,悬于半空,照出五色光华,直击那死尸。
李北冥虽双眼紧闭,但仍能听到死尸踉跄跌倒,李北冥觉时机已经到了,李北冥机缘巧合得以驾驭伏魔八卦镜,想来天不绝李北冥,那么,这死尸今日碰见李北冥算是栽了,魂飞湮灭吧。
李北冥大步跨出,不再惧怕这黑夜、这阴风、这死尸,旋转身形,伏魔八卦镜重归李北冥手,李北冥左手持镜,右手指于前,李北冥本奇门嫡传人,斩妖除魔卫吾道。
正当李北冥借伏魔八卦镜要除掉这死尸时,耳畔响起一阵少女哭声,李北冥心有不忍,仔细听去,确实熟悉的声音。
“我,你这是怎么了,你弄疼我了,你……”
小瞳瞳的声音,李北冥浑身一个激灵,从癔症中醒来,手中的伏魔八卦镜坠落在地,李北冥再仔细瞧了瞧,哪有什么死尸,眼前是熟悉的倩影,不是宋雨瞳又会是谁?
李北冥使劲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不顾躺在地上的宋雨瞳,左顾右盼,一个劲地自言自语:“死尸在哪,死尸在哪?”
宋雨瞳见李北冥好似疯癫一样,妙目流转,忽有一计,她站了起来,冲着李北冥的左脚,就像踩蟑螂一般,狠狠地踩去,生怕李北冥不疼,还左右转了转,使出了她所有的力气。
李北冥虽魔怔,但李北冥没有失去知觉啊,脚下吃痛,李北冥抬起左脚,口中直呼“哎哟哎呦”,这疼得直钻心。
李北冥坐在地上,脱去拖鞋,轻轻揉自己被踩的脚丫子,疼痛感才渐渐弱了下来。这一记“少女铁脚功”,倒真是把李北冥又拉回现实当中来了。
李北冥坐在地上,生气地看着宋雨瞳,心里还念着她踩了自己一脚呢,没好气地说:“宋雨瞳,你踩我干嘛,这给你踩的,你瞅瞅,都青了……”
宋雨瞳杏目圆睁,气得脸都铁青了,要不是夜色遮掩,口中都能喷出火来,宋雨瞳可不是善茬,这打小,李北冥就深有体会。
挥起粉拳,像是要捶李北冥一拳,不过她没有落下,而是半空中就收了回去,语气阴阳古怪:“也不知是谁装神弄鬼,吓唬自己的亲师妹,我好心帮他恢复本性,反而还要被他诬赖,真是什么咬了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说谁是狗。”李北冥心直口快,猜出宋雨瞳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李北冥话刚说完就后悔了,李北冥还是上了这妮子的套。
宋雨瞳黑暗中扑哧一笑,语气也缓和下来:“可没人说谁是那什么,就怕有人自己对号入座了,哎,这种人也真是奇怪,好的不争,非要……”
“够了!”李北冥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宋雨瞳这么冷嘲热讽的,不过碍于自己是她的师兄,李北冥也不太好发作,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李北冥就当是锻炼养气功夫了。
宋雨瞳见李北冥恼了,也也不好再得寸进尺了,她伸出手,要扶李北冥起来。李北冥脚还是火辣辣得疼,搭住她的手,勉强站了起来。然后在宋雨瞳的搀扶下,李北冥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他们在大厅沙发上坐了下来。
宋雨瞳见李北冥还是疼痛难挡,翻箱倒柜找出了跌打药水,丢给李北冥,让李北冥涂上,她说效果好得很,明天就清淤消肿了,走路不耽误事儿。
李北冥一边擦药水,一边想:这妮子还算有些良心,知道给我抹药水,不然我这腿非得肿胀几天不可。
不过李北冥的疑问也就来了,深更半夜的,不去睡觉,她一个人躺进棺材里算怎么回事儿。想到这里李北冥还是不经有些害怕,难道这丫头是专门扮鬼吓我?我滴个天呢,你这是多大仇,至于到这步田地呀。
李北冥是一定要问清楚的,不然李北冥今晚可睡不着,于是便问宋雨瞳:“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觉,躺棺材里算怎么回事儿,你是故意吓我的吧,可不带这么玩我的。”
宋雨瞳见李北冥言及此事,似乎说中了她的心事一般,秀眉低垂,神色黯淡,整个人也萎了下去,半天,才极不情愿地挤出几个字来:“我说出来,你都不信。”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信,我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我李北冥除了不信邪,其他我都能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几天李北冥的际遇,比他前十几年的还要让李北冥刻骨铭心,所以,李北冥现在没有什么不能信的,只要说出个道道来。
“我说我躺棺材里,是想一个人,你信不信?”
“想一个人?”
李北冥就纳闷了,棺材是给死人睡得,晦气得很,活人避之尚且不及,若真是思念某人,也不会到棺材里去想啊,这委实太匪夷所思了。
宋晟古里古怪李北冥尚可理解,这奇门中人,又是老一辈人,做事古怪,奇招迭出本就不是稀奇的事情。
但李北冥一直觉得宋雨瞳是一个正正经经的高中生,念书考学,就是她的生活重心,哪里知道她还有这么个特殊的“嗜好”呀。躺棺材里想一个人,亏宋雨瞳想得出来,想谁呢,李北冥愈发好奇了。
宋雨瞳见李北冥满脸狐疑,也不急于想李北冥解释什么,而是越加淡定,语气也越加温柔起来,仿佛是在说一件埋在心中许久的心事一样,缓缓道来:“我听爸爸说,棺材是死去的人最后的归宿,人的灵魂在棺材里往生极乐。我一直想肯定能在棺材里感受到逝去人的气息,哪怕是一丝一毫也好,我若能在棺材里慢慢入梦境,说不定能通灵,见到我想见的人。”
宋雨瞳说到此处,已经是声如蚊呐,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娇小的身子也开始瑟瑟发抖,情绪如汪洋一般宣泄而出。继续说:“妈妈很早就走了,我很少在她怀里睡着,我想我躺入棺材就好比是睡在妈妈—的怀中了,酣然入梦,我与妈妈就能在梦中相会了。妈妈的臂膀很温暖,我对她说:瞳瞳想她了,每天晚上都想,想的连觉也睡不着。”
李北冥听宋雨瞳说完,突然感同身受起来,李北冥和她的境遇是差不多的,甚至,李北冥觉得自己还不如宋雨瞳。宋雨瞳她至少知道自己的母亲长啥样,叫什么,或多或少得到过母亲的关心和爱护。而李北冥呢,打小就失去双亲,母亲的模样李北冥都记不清了,慈母关爱更是一种奢望。
所以李北冥觉得宋雨瞳真的比自己幸福太多了,李北冥和宋雨瞳的母亲都没了,但是宋雨瞳还有父亲,一个疼她爱她呵护她的男人。再看李北冥,虽有师傅,而且亲如父子,但李北冥心里跟明镜似的,师傅陪李北冥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李北冥被宋雨瞳的真情流露所打动,眼神迷离,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把宋雨瞳揽了过来。宋雨瞳也不想平常一样倔强了,很温顺、很服帖地把头靠过来。
李北冥坐在沙发上,宋雨瞳半蹲着,把头稳稳地靠在李北冥的大腿,李北冥像是长辈一般,抚—摸着她的秀发,像是母亲为自己女儿梳头那般精巧细心,还不忘安慰宋雨瞳,柔声说道:“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
宋雨瞳似乎也很享受这似母亲一般的抚发,李北冥掌中的有一股暖意,隔着头发,传导到她的心里,她能感受到那种似曾相识的温存。她也是轻轻地说,那种娴静温雅,李北冥是第一次瞧见,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宋雨瞳吧。
“当然是真的了,还有你爸爸,还有我怕,还有师傅,我们都一直会在你身边的。陪你长大,陪你度过春夏秋冬,甚至陪你结婚生子,我们都一直会在你身边,替你妈妈守护你的。”
这番话从李北冥嘴里蹦出来,李北冥自己都惊讶,那个从前调皮捣蛋的顽劣孩童如今也慢慢长大成熟了,会懂得安慰人了,会给别人希望了,李北冥闭紧双眼,心有那么一丝丝疼,说不上来的感觉。
宋雨瞳仰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李北冥,此情却是亲情,哪里还有刚才怒目相视的样子,说实话,这样的宋雨瞳,才是可爱呢。嘟囔着嘴,有些质疑,轻声再问李北冥:“那妈妈呢,我想她,我还能在棺材里梦到她吗?”
李北冥心叹:这傻丫头,躲在棺材里,还能梦到你的妈妈呢,就算是偶尔梦见了,也是一种臆想罢了,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指的这种情况了。
“小瞳瞳,你放宽心,我婶,就是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呢。等你有一天真正懂事了,她会在梦中于你相会的,你不用再去棺材里躺着了,这样你妈妈会不开心的。你妈妈,肯定希望你听李师叔的话,多努力,成为一个完美的女孩子,这样,她在天上也会很高兴的。”
宋雨瞳听完李北冥的话,像是服了一颗定心丸一样,点点头,然后缓缓地继续靠在李北冥的大腿上。李北冥也继续像宋雨瞳妈妈一样,轻轻地、柔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让她能放下心来,放下心中的执念,这样才不至于在她心里留下沉重的烙印,给她的成长带来更多的伤害。
过了好久,宋雨瞳终于觉得困了,在李北冥大腿上睡了,李北冥见她睡得很沉,不忍叫醒她,或许这是她最近最舒心的一个觉了。
李北冥轻轻地抱起她,已经有些吃力了,不像小时候了,李北冥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抱起来。轻手轻脚地把她送回她的卧室,替她盖好被子,免得着凉。见她仍是睡得深沉,李北冥才轻轻把房门带上,退了出来。
送宋雨瞳回房间睡觉后,李北冥又在沙发上坐了好久,宋雨瞳因为思念母亲而魔怔,躺在棺材里,想去梦中见妈妈。宋晟事忙粗心,这么久,居然没有发现。
宋雨瞳这样,尚有李北冥来抚慰,但是李北冥虽不像宋雨瞳那般,思念双亲到了这种地步,但是哪个少年不想爹妈呢,说不想,那是假的。李北冥若忆母呈狂,又有谁来安慰李北冥呢?
李北冥想到此处,不免心生悲凉,最疼爱李北冥的师傅又不在李北冥身边,想起他双目失明,一个人生活肯定有诸多不便,李北冥恨不得立马就赶回去,贴身伺候他。
但李北冥知道师傅的脾气,以他的性格,如果李北冥现在回去了,定是讨打。没出成绩,没混出个名堂来,没得师傅首肯,李北冥是断回不去的。
李北冥揉揉太阳穴,莫名地疼,这真是一桩大心事。李北冥不去多想了,想再多,都没用,只能是自寻烦恼。
现在李北冥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宋晟的话,把基本功打扎实,学好奇门的基础实战术法,若能再学得宋晟为人处事的十之二三,想必李北冥做梦都会笑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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