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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致全家上曹姐父母家过年了。曹姐父母在大兴买了房。尽管都在北京，但还是有一段路。单位放了假，高致为迁就老婆，陪妻儿一道去。走前，倒问周汉芳，母亲弟弟来，需要帮什么忙。周汉芳来时什么都问高致和曹姐。现在不用了。就说，“没事，我妈他们呆时间不长。过了年就走。”
为表示情意，周汉芳特送高致曹姐一只烤鸭，那天自己买的，多买了一只，正好给曹姐带去。高致和曹姐推辞了几句，就收下了。
在家收拾一天，主要是擦地擦桌擦一切须擦的，又将床上被单和脏衣服洗了一遍。她其实不大会收拾房间，除清洗一遍该清洗的，室内摆设依然同平时一样。她觉得看着还蛮舒服。
整个五院，随着过年的脚步声临近，开始安静下来。
晚上没事，不由同安梅打了个电话。不想安梅正同夫家在外头餐馆吃饭。周围人多不便聊，只问戴维。安梅说，“芳这次我们家徐刚同戴维的舅交上朋友了。真的，戴维的舅说，他在成都缺本地朋友。将来我们家徐刚就成一个。”周汉芳说，“好啊。戴维的舅是生意人，但他企业意识很强，工作起来什么都不管。加上妻儿又不在身边。你们平时有空，可以邀请他一道坐坐，喝喝茶，吃吃饭，都可以。”安梅说，“是，我们家徐刚说了，只要需要，随时喊。他一定奉陪。”周汉芳说，“对戴维印象如何？”安梅说，“就你说的，热情，友善。但是刚失恋，有些失落。当告诉我时，我很吃惊，怎么刚认识就告诉我这个，”周汉芳说，“欧美人都直率。”安梅说，“戴维竟能吃辣椒，你晓得啵？”周汉芳说，“我哪不晓得，她吃中国菜还是跟我学的呢。”安梅就笑。
说了几句，担心耽误他们吃饭，周汉芳就将手机挂了。
安静下来，偶尔还会想一想他。不想这天下午，手机上就出现了他的手机号，手机响起来，心便像被激越的湖水颠簸起伏了。接不接？接了，将要同他说什么，此时此刻，什么都不想。这么久没来电话，让她心冷了。手机铃声一直响。她就直直盯着手机号一遍遍地响。最后，将手机挂断了。
可是，仅几秒钟，手机声又响起来。
还是没有接。
手机声就那么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继续。
终于在第八遍时候她接了。
听到他吃力而艰涩的声音：“是你吗？”
周汉芳没做声。但是还好，没挂。
但是，他终于没有说，只是哽咽了一声，“芳，我，”就挂了。
那一刻，她感觉到他想说什么。抑或他想同她解释，或求得她的原谅，抑或鼓励她寻找自己的新爱？也许这些都不是，只是过年了，给自己一个祝福的电话而已吧。
然而，唉，其实物在人非，说这些还有啥子用，她也不想再听到那些没用的词语。过去的都由它过去吧。往事不堪回想。所有的都去它妈的吧。竟然一觉睡到天亮。
上午。食堂还有一部分开着。但是，今天，她第一次来到附近的街道找到一一家早餐店。的豆汁油条，尽管食堂也有这种，好像就是没外头的好吃。于是，要了一碗豆汁两根油条，坐着吃起来。下午五点，她动身坐公交车上火车站。到站时，正好是六点半。
七点半左右。列车到达了。
周汉芳一眼看到弟弟肩上扛着一只行李包，那只包鼓鼓的，母亲和吴芳每人手提着一只包，比弟弟扛的包小，随着人流走出来。周汉芳便露出笑容，挤着奔了上去。
天色已暗，都市的华灯将城市照耀成白天。弟弟眼尖，一眼看到人群后的姐姐，并大声喊。而母亲左右前后瞅瞅不到，吴芳看到了，便有点不好意思。周汉学见母亲看不到，便拽她说，“前面，那！”母亲终于看到了女儿，马上露出了笑容。
周汉芳要替弟弟接包。弟弟说，“你替妈拿。“母亲说，“你替吴芳拿。“可吴芳说，“汉芳姐，我可以。“吴芳见自己手里空了，便让周汉学将扛着的包放下来，二人一人替一只手。周汉芳边走边说，“没吃吧？我就等你们吃。我也没。”周汉学说，“火车上的饭不好吃，妈说，干脆到了吃。”
周汉芳前头走，走到公交站前，将包放地上，然后走到街道拦了一辆出租车。大家将东西放上去，才上去。周汉芳坐前头。报了一下地址。司机开始打表。
驶几步，周汉芳问，“妈，你记得不，这些地方你都走过的。”弟弟笑得不像个人说，“妈记得？连我都记不得，她记得！”吴芳目不转睛盯着街道上的车流人流眼睛发直。周汉芳说，“芳啊，爸妈都好吧？”吴芳说，“好。”“同意你来北京？”周汉学抢着说，“同意，她爸还想同我一起来呢。”吴芳就笑。周汉芳说，“来日方长，以后找机会。”吴芳说，“我爸开玩笑的。”
车子行了一段，拐过一个弯，来到中关村腹地。接着来到五院的门口。
周汉芳说，“师傅，你前走，靠右有家餐馆。停门口，我们吃饭。”
司机将车子前移，果然看到一小餐馆。
司机将车子停下。周汉芳付了钱，便同家人下车。
司机帮着将将行李提出来。周汉芳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就同家人一道朝街边的小餐馆走去。周汉学边走边打量周围的一切说，“姐，这儿我们来过么？”周汉芳笑说，“怎么没来，那会天天经过。你不记得了。”来到餐馆门口。周汉芳说，“这是一家湖北人开的。我们那边的菜这都有。”走进去，周汉芳看到靠窗有位。服务员很热情地过来招呼他们坐下，然后将菜单递给他们。周汉芳问弟弟，“小芳爱吃啥子？”吴芳说，“汉芳姐，我随便。”周汉学说，“你给我。”周汉芳就将菜单递给弟弟。弟弟点了两个，还给姐姐。周汉芳说，“妈，我给你点个猪脚吧？”她知道母亲爱吃猪脚。母亲摇头说，“不要不要，改天吃，肚子不舒服。”周汉芳惊问，“怎么又不舒服呢？”周汉学说，“她就那样，经常肚子不舒服。”母亲说，“上次医生给我开了药，结果肚子里打出几条蛔虫。”周汉芳说，“那清淡。反正过年了。对，初一初二初三三天除早上，我们可能都在这吃。他们过年不关门。”
周汉学扭头说，“店不大。”周汉芳说，“北京不少我们南方的单身汉。”周母说，“不有食堂吗？”周汉芳说，“过年放三天假。初四恢复。”周汉学对吴芳说，“我姐单位食堂比这大。菜多，我吃过。”吴芳点头笑了一下。周汉芳打量母亲说，“妈，你瘦了。咋搞的？”周汉学说，“镇新领导姓董，知道我们家情况，妈这次回去，他一口答应。”周母笑说，“还给我加两百块钱工资。”周汉芳乐了说，“不错。”吴芳说，“现在出去打工，工资都涨。”周汉学说，“不涨没法活。你看如今物价多吓人。那天我买苹果，一斤涨到十块。以前五块就可以。”周汉芳说，“是，我听同事说，地级市县城，物价都快超过北京。”周汉学奇怪说，“姐，为何北京的物价不贵？”周汉芳笑说，“我不晓得。”
菜来了。接着，饭也上了。
周汉芳问他们路上的行程。
周汉学说，“还好，有坐位。在车上能做啥子呢，只是睡觉。”
周汉芳问吴芳感受。
吴芳说，“坐了一天多。感到好远好远。”
周汉芳笑说，“第一次出远门吧。”
周汉学说，“之前去过重庆。”
吃过饭后，周汉芳结了账，然后将母亲和吴芳领到附近的一家旅馆，下午她已经预先登记了一间房间，就是准备给母亲和吴芳住的。周汉芳的意思是，吴芳毕竟是第一次来，不能让她睡地铺。而弟弟则跟自己到住处打地铺。弟弟毕竟是弟弟呢。放下东西，再回到她住处。都喊累，于是再送母亲吴芳到旅馆住。周汉学则同姐姐在家打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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