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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美丽的新秀川还假?自二00八年被地震毁灭,由山东省全资援建了这座新县城。两年后一座美丽的新县城屹立在美丽的秀水河边:安溪镇原址。新县城版图比秀川老县城大。需要指出的是,新县城的街道,比老县城多,宽,主街人行道统统进行了绿化硬化美化亮化净化等五化工程。最显著还是房屋建筑,那一栋栋老县城不曾见的高层住宅和办公楼,耸立在县城各处,规划整齐,每一栋墙立面不是瓷砖便是彩色涂料,让人感到走进某城市似的。显得有品位。当然最显目的建筑物还是公共设施如县医院,县中医院,县中学,县图书馆,县体育馆(含灯光球场),人民剧场,电影院,以及县委县府大楼等。
每行走在新秀川美丽城的街道,陈鹏心里就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我的家乡竟可以这么美!偶尔会想起高中同学华瑶的遗作《永远的家乡》,尽管后来很少有人唱,但当年唱响在同学心中的旋律和景象,依然历历在目荣荣在怀。是啊,家乡如此美丽,即使当年遭遇了灾难,但党和国家及全国人民给予了灾区人民极大的补偿。这是灾区人最大的幸运!
这天回家吃饭,陈父忽然说,“鹏啊,马上过年,同事间,行一个礼节,而不是参加或出席什么特别仪式。提别的,尤其红包,有行贿之嫌,所以不合适。提几斤水果,上门坐一会,只是行个礼节。这样人家也没有压力。”
陈鹏笑说,“我爸这一套相当娴熟。”
陈母笑说,“你爸参加工作这么多年。经验肯定比你多。”
下午,父亲母亲一起出去,回来时果然手里提着两大袋满满的水果,其中有苹果橘子雪梨等。父母将这些分装在七只塑料袋,一袋约三四斤左右,然后问他够不够。陈鹏说,“七份,差不多。”陈父问他啥时去。陈鹏说,“晚上,晚上人家都在家。馆长,副馆长,我们组长,还有三四个较好同事。”陈父说,“你们组是三个人吗?“陈鹏说,“一个美工家在下面,回去了。要等过年才回来。“陈鹏又说,“其实楚副馆长是关心我最多的。”
陈鹏说的这个楚副馆长名叫楚饶玉,本身美术出身,曾在中学教过书,后来调群艺馆,后来因身体原因,很少画画。馆领导就馆长楚副馆长二人。馆长抓全盘,楚副馆长管业务。所以,陈鹏平时同楚副馆长接触多,加上楚副馆长又是美术专业出身,不但工作上支持他,美术业务上也常给他建议。他之前画的那组熊猫组画,也有楚副馆长多个建议。楚副馆长快五十。丈夫是县水利局的技术专家,去年被提拔副局,夫妻俩有个女儿叫燕山红,今年十三岁,可能在母亲影响下也喜欢画画。放学没事总喜欢钻到陈鹏的画室。自然,她的画还稚嫩。但只要来,陈鹏总要停下活同她聊几句。一来二往,还成了忘年交。
这天吃过晚饭,陈鹏喊了辆三轮摩托车,将这些水果提上,一起装到群艺馆。然后趁着天黑,一家家串门,就要过年了,所去的人基本上都在家。
县群艺馆楼也是新建的,共四层,前头是办公区,后头是宿舍区。除外头住的,馆里大部分人员都住后头宿舍。
依次去了馆长组长同事家,最后才来到楚副馆长家。因为他知道去楚副馆长家肯定要坐一会。进门就看到燕山红在房间画画。不由笑起来说,“都过年了呢。还这么认真。”燕山红看到陈鹏马上惬意地迎上前说,“陈大哥,你怎么上我家啊?”陈鹏将手里的水果放到桌上说,“过年了,来看看你爸妈。”
楚副馆长和丈夫刚吃完饭,正在厨房收拾,看到陈鹏进来,楚副馆长便先出来说,“不在家好好呆,跑这干啥子?”陈鹏说,“奉老爷子命,挨个串个门,啥子事都没得。”楚副馆长就笑说,“你爸就礼多。”这时其夫燕局收拾好也走出来说,“小陈来了。”陈鹏说,“燕局放假了吧?”燕局说,“我们不到大年二十九都停不下来。”陈鹏说,“那么忙吗?”燕局说,“嘿水利工作就年底最忙。”燕山红拽着陈鹏的手要他看她的画。陈鹏便进去看了看说,“不错,有进步。”小燕山红便乐得跳起来说,“妈,爸,听到没,陈大哥说我有进步。”楚副馆长给陈鹏倒茶,说,“唐剑辞职了,晓得吗?”陈鹏说,“我见过他。”楚副馆长说,“唉,遇到这种事,再逞能的也力不从心。”陈鹏说,“惨。那他以后还回来吗?”楚副馆长说,“我和馆长商量,如今找个工作不容易,他是特殊情况,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吧。”陈鹏点头说,“领导真好。”这时燕局泡了茶过来说,“小陈啊,你个人问题如何了?”没等陈鹏回答,楚副馆长就笑说,“一个不能去,一个不能来。就这么拖。”燕局说,“好像清华的吧?既然这情况,就别。你们年纪都不小了。真的,我是真话。万一不行,就在家乡找。我看我们秀川美女还不少的。”说完呵呵笑起来。这时燕山红看看父亲,又看陈鹏说,“陈大哥还没得老婆?对,妈,那我庆姐行啵?”这一说把楚副馆长燕局二人说笑了。她说的庆姐是燕局长的侄女,即燕山红叔叔的女儿,现在绵阳市社会保障局工作,但她在大学就谈好了男友,最近都要结婚。楚副馆长就说,“红红你别乱点鸳鸯谱,你庆姐马上都要结婚了呢。”
这时燕局插话说,“是,那个不现实。听说北京那个还在中航天是吧,她本身献身科研事业,就需要人照顾她。”
陈鹏没做声。就含笑轻轻点头。然后说,“楚馆长,燕局,那好,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过年了,我爸说,空手不好看,顺便提几只水果,给小山红吃,一点小意思,那我走了。”
楚副馆长说,“以后水果都不要提。君子之交淡如水。老传统好。那好,过年上哪?”
陈鹏迟疑说,“可能要去一趟架鼓镇。”
楚副馆长似乎想起什么说,“对,那好,那就勇敢面对吧。父母年纪也大了。需要你赶紧。你说是吧?”
陈鹏轻轻点了点头。
楚副馆长夫妻包括燕山红一起送他到门口。他朝他们挥挥手,然后拄着拐杖走了。
回家路上,接到罗蜀生的电话。说,“明天中午,我请何山和他女朋友吃饭。他昨天上我这。回去了。说明天上午来县城。”陈鹏说,“他不在绵竹吗?”罗蜀生说,“带女友回家过年。他说他没你的电话。”陈鹏说,“假如没有特别的事,我一定赶到。”
十点了。父母还坐沙发上。他走进来,关上门。说,“还没睡?”陈父说,“都走完了?”陈鹏说,“没啥子事,坐片刻,将水果递了。聊几句,就走。”陈母说,“上楚馆长家没?”陈鹏说,“把前头的走了,最后才上她家。”陈母说,“那好,洗一下,准备睡觉吧。”
这晚,秀川的夜空特别安谧,特别适合人的睡眠。陈家人上床一会,都呼呼睡着了。
但到了子时过,睡乡中的陈父陈母忽然被一阵什么声音吵醒。睁眼一看,窗外黑漆漆的,而声音隐隐约约好像从屋内传过来,再一听,好像来自儿子的房间。于是夫妻俩赶紧爬起,原来声音真从儿子房间传出来的,是那种细细的嘤嘤的啜泣声。二人慌了赶紧敲门。陈父边敲边轻声喊,“鹏啊,你做梦是吗?”
子夜异常安静。屋内更静谧。陈母意识什么,便用手狠敲两下房门说,“鹏啊,你开门。”
即便狠敲,门还是没开。
陈父急了,便抬高嗓门说,“鹏啊,到底发生啥子事,你快开门吧。”
门依然没开。
陈父不由再敲几下,这次声音更大。
门终于从里头打开了。儿子没拄拐杖,右手撑着墙,跳出来,盯着父母。因为没有灯,是黑暗,陈父陈母没法看清儿子的脸。
陈母抢着问,“儿子,你怎么?”
陈鹏抬起头淡淡笑一下说,“没啥子,赶紧睡觉去吧你们。”说完就要关门。却被陈母猛用手挡住说,“鹏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啥子事呢?我们刚刚听到你哭!”
陈鹏扯亮房间的电灯,顿时,在电光映照下,儿子佯装笑容,但无法隐去脸上的两道泪痕。
陈父与陈母对视一眼,说,“鹏啊,这到底是啥子事呢?”
陈母说,“是啊,儿子,你到底想啥子伤心事?”
陈鹏吁一口气,还是没做声。
陈母顿时急了说,“哎呀你倒做声啊,这深更半夜不睡,哭,你让我和你爸如何放心?”
陈鹏依然轻声地说,“没事。回去睡吧。”
他又要关门。却又被母亲用手迅速挡住。
陈母说,“你就不能告诉我们吗?这深更半夜,你让我们怎么安生?”
陈鹏终于克制不住说,“我连唐剑都不如!”
陈母更急了说,“唐剑,哪个唐剑,谁是唐剑?“
陈鹏低着头不做声。
陈母提高嗓门说,“你就不能告诉我们一声吗,谁是唐剑,唐剑是谁,你到底怎么了?”
陈鹏抬起头,满脸是泪,说,“好,你们睡吧,别管我。我不会死的。别站在这了。”
陈父陈母真急了,上前拽住儿子。
陈母恳求说,“鹏啊,你刚才说啥子,哪个唐剑?”
陈鹏说,“好了,我要睡觉,明天再说吧。”
陈母说,“你就不能告诉我们一声吗?”
陈鹏说,“我不说明天说吗,这么晚,睡吧,没事。”说着硬将父母推出门去,然后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陈父陈母站在房门口,半天不知如何是好。
陈母便说,“那你好好的,不要憋自己。去掉心事,好好睡,明天再告诉我们。好吗?”
陈父有些迟疑,可是儿子的房间再没声音了。
陈父拍拍妻子肩头说,“没事,让他休息吧。”
夫妻二人一道走回自己的房间。
陈母没法入眠。说,“莫不是发生了啥子事?”
陈父说,“又没出去。应该没有。”
陈母说,“一定是北京那头又给他电话。只有北京的电话才刺激他。”
陈父说,“通话又怎样?再说小周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没事。”
陈母说,“那你说怎么办?”
陈父说,“这两天让他莫傻想。好呆捱到大年初五,然后去架鼓镇,就没事了。凭着小贾对他的挚爱,我想他会珍惜。”
陈母头刚挨枕头,又激动起来,不由一把抱着丈夫说,“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陈父不由腾出一只手搂小孩子样的搂着陈母,还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没事,睡吧。”陈母才倒在陈父的怀抱睡去。
次早。陈父买了豆浆油条,还特为儿子买了两只猪肉大葱包子。他知道儿子平时比较喜欢吃猪肉大葱包。却发现儿子还没起。便问妻子,“是喊,还是——”陈母说,“让他睡吧,又没啥子事。”
这一觉就睡到上午十一点。陈父上街买了菜,陈母将家务都做完,准备搞中饭。才开始敲儿子的房门。
敲不下七八遍,终于听到里头传来儿子嘟哝的声音,“在睡呢。”
陈母说,“鹏啊,十一点多。你早餐还没吃呢。”
没听到回答。陈父就示意陈母别再喊。随他。
于是,陈母转身朝厨房走去。而陈父则拿过一张刚买的报纸,坐在沙发上看起来。
快十二点了,陈母再次从厨房走出来,看了陈父一眼,正要说什么,儿子的房门忽然从里头被拉开。只见儿子蓬松着头发半眯着眼睛出现在门口。于是,陈母赶紧上前给他递过拐杖说,“你真能睡。”陈鹏没吭声,拄着拐杖,朝卫生间走去。
陈鹏从卫生间出来时。陈父依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便看看墙上的挂钟,说,“哦,十二点了。”陈父笑说,“没事,又不上班。”
陈鹏回房间穿上衣服,才重新走出来。
陈父将桌上的早点递给他。他在桌前坐下来。开始吃早点。
父母留的猪肉大葱包,还有豆浆。他抓过豆浆,喝了两口,又抓过一只包,大口吃起来。
陈父看着他,才温和地问,“鹏啊,昨晚到底发生了啥子事?”
陈鹏说,“没啥子事。”
陈父说,“那为何——”
陈鹏吃一口包子,再喝一口豆浆。却没回答父亲的话。
陈父见他不说,就没再追问。
继续喝豆浆,陈母将炒好的菜端上来,那是一盘萝卜炒猪肉片。放在桌子中间。
陈鹏看了看说,“吃中饭了吧?”
陈母说,“你说呢。”
陈鹏说,“两个包子都吃饱了。”
陈母说,“吃还要吃。下午那么长时间。”
陈父起身说,“我帮你端。”
就跟陈母进厨房去了。
陈鹏喝完豆浆,被桌上的萝卜炒肉片吸引,不由扶起筷子夹几块。正吃着,父母又端菜过来。母亲还端着一钵汤。陈鹏说,“啥子汤?”陈母说,“莲子鸭肉汤。医生说这个清火。入冬了容易上火。”陈鹏便拿调羹舀了一小碗喝起来。陈父则将电饭煲放到桌上开始舀饭。
陈鹏说,“我不吃饭,我吃菜。”
陈母说,“吃还要吃口。下午时间长。饿。”
陈鹏说,“那给我半碗。”
陈母想起什么说,“完了,煤气灶忘了关。”
马上朝厨房走。
陈父将饭盛好,各归各位,开始吃。
陈母回到桌前说,“鹏啊,你昨晚到底咋回事?”
陈鹏瓮声瓮气说,“没事。”
陈母说,“不是,你好好地哭啥子呢,可把我和你爸吓坏了。”
陈鹏才说,“我不是人。我比不上唐剑!”
陈父陈母顿时对视。
陈母忙问,“唐剑?哪个唐剑?”
陈鹏说,“我们单位的小唐。”
陈母说,“他怎么?“
陈鹏说,“他女友患白血病,他每个月工资留五百元吃饭,其余都寄女友。几天前向馆长辞职,去成都照顾女友。“
陈父陈母再次对视一眼。
陈母说,“你哪晓得?“
陈鹏说,“我一个单位,哪不晓得。“
陈父说,“好人啊,应该为他喝彩。“
陈鹏说,“相比他,我就是混蛋,没用的混账!他为女友可以两肋插刀,我连个电话都不敢打!还叫人!”
陈父似乎明白什么,马上说,“鹏啊,你千万别那么想,你同唐剑不一样。他是女朋友患病,你是自己腿残疾。是两个概念。知道吗?”
陈鹏冷笑说,“什么两个概念。在追求挚爱过程中,唐剑是男人,我就是狗熊!”
陈母不快说,“儿子啊,初五就要上架鼓镇认亲,你现在这般,那万万不可啊,你再这么胡思乱想,小贾那头就黄,你想一旦黄了,那往后,能找到这样的好姑娘吗!”
陈父说,“是啊鹏,如今的孩子都是计划生育后生的,个个娇生惯养,像小贾这样能吃苦耐劳又能接受你残疾的,真是你姑费很大气力,你再不能失去了。”
陈母说,“是啊,这次不成,包不了以后就麻烦!”
陈母看到陈父一个劲示意她冷静克制,才将到嘴巴的话吞了回去。
陈父克制说,“鹏啊,跟你说多少次,你现在的情况很糟,你不但右腿失去,左腿还经常患小毛病,那次医生说,让你平时多注意。我们家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小贾。就这么简单。你要多理解多包容,不要讲什么真爱假爱。这世界本来就不存在爱。”
陈母拍手说,“你爸这话对,就是成了夫妻,大半辈时间就是过日子。懂吗?”
陈父说,“鹏啊,你一定记住爸妈说的,爸妈哪会害你呢!”
陈鹏忽然来火了,说,“好了好了,你们还让不让我吃饭!”
陈父陈母赶紧低头吃饭,都不做声了。
陈鹏将碗里的饭吃完,再喝几口鸭汤,便起身进房去了。接着将房门关上。
陈父陈母相互看看,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继续吃饭。
陈母端着饭碗扒了一口,吃着吃着,就再也吃不下去。然后猛将碗筷往桌上一扔说,“我真想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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