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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煊熟套地打了招呼，只有一个空位子，他坐下，那我就只能站着。
我听见人说：“王爷身后的那位姑娘也跟着一块儿坐吧。”
他看出我是个女的，还这般明显的说出来，我撇撇眉头，看向姜??煊，他忽然拉着我坐到他腿上：“不用添位子了，项掌柜有什么话直说。”
这一下倒是证明了我和姜??煊的关系，我在他腰部狠狠揪了一下，他闷哼一声，环着我腰间的手加大力度，我咬咬牙，忍下去。
奶奶的，他总是正大光明地揩我的油。
被称作项掌柜的男人笑呵呵地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放了个黑黑的像是石墨盘一样的东西：“王爷，您要求我们找到东西我们现下已找到，您看这价钱嘛……”
“不急，先验验货再说。”
他朝我侧了侧头，我微微直起身子把东西拿近，他的手放在我的腰间，我不得不坐在他腿上。
姜??煊拿起东西反复观摩片刻，递给我让我放回去。
“项掌柜，确实是好货，只是一百两着实不值得。本王再给你个机会，开个让大家都好说的价。”
“八十两，王爷，不能少了。这东西您也知道，他不值钱，但是就值个急用。”
“项掌柜是看在本王急用想要讹本王？”
“不敢。”
姜??煊斟酌片刻，把盒子盖下来：“项掌柜等会儿去王府领钱罢。”
姜??煊拉着我出来，我一时间还没有回转过来，他这是在做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
“防气味的”
“你要这个做什么？”
“这是先帝皇后陪葬的东西。”
“皇后墓被盗？”
“嗯。这件事只有我和五哥知道，现下是要把这东西拿回去，不然尸身腐烂发臭，被守陵人发现，父皇那里又会兴师动众，引得人心惶惶。”
“那个掌柜知道你是王爷还和你讨价还价，这么有胆量？”
姜??煊微哼一声，目光带着轻微蔑视：“和江湖人讲的是规矩条款，在他们眼里大家都是交易人。”
“哦，不过……”
“不过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拉进去！”我气冲冲的，拉进去就得了，他还顺手揩了油，这多不好。
“你不是打架好嘛，他们那儿人多，人多势众，本王怕自个儿打不过所以拉个垫背的。”
“……”
我愤愤踹了姜??煊一脚，“你得请我吃饭吃酒，不然我就宣扬说大姜赫赫有名的临安王调戏民女。”
“你以前可不提要求。”姜??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那是因为以前……”我顿顿，把钱袋拿给他看，里面只有几文钱。
“没有囊中羞涩。”
姜??煊嗤笑一声，还是带我去了家菜馆子。
其实我是骗他的，出门带钱防身，我一向奉为圭臬。
吃完这顿饭，见姜??煊有要紧事，我也不去叨扰他，毕竟人家请我了顿饭。
我在长安街上买了许多好吃的，回府和晚来红纨把它分了干净。
红纨的食欲明显好了起来，晚来见她的样子出口笑她：“红纨，以后做了夫人别忘了我啊。”
“晚来，你说什么啊。”
“那天你和夫人的话我都听见了。三公子是个倔强的人，认定了你可不就要娶你了。”
“晚来，别乱说，让我一问。”
我凑过去，好奇的问：“红纨，你和我三哥那个没？”
“没。小姐你想什么呢。”
“没道理啊，他行兵打仗那么迅速，你们俩孤男寡女他还能忍住？”
“小姐，我和三爷真没。”
“我觉得有。”我特意强调了有字。
“没。”
“有。”
“红纨，你们俩先吵着，我去拿算吉期的本子帮你算算多久成婚合适。”
我：……
红纨：……
因着娘亲的准许，三哥总算是可以光明长大堂而皇之地跑到我的清风阁与红纨深续幽情，我和晚来每每觉得惆怅却又无话可说，谁让我们单身一人无可挂念。
况且，娘亲给的期限在我看来，无非是个时日，再没有其他用处。这二人成日里待在一起的模样似乎怎么都分不开，又还有什么用。
爹爹从不过问屋里事，他甚至连三哥和红纨的苗头都没瞧见过，更别提拆散他们。我给三哥提过意见，不如把可爱又可亲的红纨先办了再说，免得夜长梦多老是挂念。
三哥一派正人君子自居，回了我简单一句话：“我听她的话。”
此番倒弄的我无话可说，我法子替他想了，他不愿那就和我无关。只是每日里来来往往总归不好，于是我和三哥约好一三五七未时相见，二四六申时相见。免得我和晚来总是讨个没趣撞见些不该撞见的，满是尴尬。
华轩点头应好，每日里很是准时，兴许是把府里最好用的滴漏搬进屋里，算准前来，一刻不多一刻不少，临走的时间从来不刚刚好。
我偶有在街上遇见姜??煊，问他那件事如何，他回答已好。
我再次邀请他逛窑子，他笑呵呵地把我拉进去，差点让我看了场活的动物盛宴，自此以后，我与他保持距离，万一他提把子抗剑上阵，我心有余力不足。
如此过了三月，已是年底。
年底的事情怪多，今年尤为的多。原是因为娘亲允诺红纨的事，她像是早已预料，走过来对红纨说，她回去和爹爹商量。
这下子被三哥知道，竟然朝都没去上，和红纨跑出府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养儿长大，一夕之间成了别人的人，娘亲颇为叹气，却也欢喜，三哥的终身之事总算是有了看头。
晚来听罢，直直地长舒一口气，苦着脸问我以后清风阁会不会再添丫鬟，我说不。她当即要哭了，口中直嚷嚷，院子里的活儿太多，她一人忙不过来。我好心替她想了个法子，皆大欢喜。
她问我是什么，我笑着告诉她以后的院子一月打扫一次就好，每日里来来往往的人又不多用不着太注重门面。
晚来夸赞我是世上最好的主子，我不想理睬她。
时间推到一个不平常的日子。
这一日下大雪，霜寒。
娘亲再次造访，二姐随侍。
“娘，你问过了？”
开门见山，再好不过。
“问过了。”
“爹爹怎么说？”我扶娘亲坐下，她拿出一个钱袋。
“你爹说……”
见娘亲拿了钱袋，我不由得插个嘴：“爹爹要用钱打发人？”
“你这丫头又乱说，看把红纨吓得。你爹说这件事你三哥主张就好，这些钱是拿来做贺礼的。”
“娘，红纨是我屋子里的人，我算是她的娘家，那这钱我就收下咯。”
“想的美，这是拿来给红纨置办衣裳的。红纨，今儿下午跟我去宫里，我找宫里的姑姑给你做几身衣裳，华家的媳妇儿也不能穿得太简便。”
“是，夫人。”
红纨眉眼低垂，面色含羞，亭亭玉立，真真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红纨，你和三哥成婚后，就比我大了个位分，我还得唤你声嫂嫂，你是不是应该先给我改口费？”
二姐噗地一笑，娘亲也是娇嗔看我一眼，红纨倒是大方：“小姐去管三爷要，他准给你。”
“呸，他不把我打出来才怪。”
众人一笑，很是和乐。
短短半日，华府就已在制备各类成婚用的喜具，又是一年了，过年开头的婚事是不是寓意圆满呢？不明。
自此日之后，娘亲着手操办婚事。
婚事已宣扬全城，红纨的身份改了改，改成娘亲旧友的女儿。
我从前每每参加宴会都没有让红纨随从，是以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不多。娘亲此举倒不是为了华府的脸面，而是为了让红纨有脸面。
方城里多的是世家小姐，三哥一直以来都是个香饽饽，难免有人心怀惦记搬弄是非。这个身份说来算作是红纨的护身符，总不至于让她低人一等。
“小姐，咱们给红纨送什么礼？”
“她和你一贯好，你觉得送什么？”
“哎，咱们三人不是画过一个像，我明儿拿去让人画师傅捏一个，你觉得呢？”
我想到彭沿真的贺礼，依样画葫芦。
“好啊。”
说干就干，我一大早去人画店，把画像给了捏人画的师父，特地嘱咐他要在一月之内完成。师父应承下来，我给了预付钱，才出了店门，结果见到寺吟。
“寺吟，好久没见。”
我走到寺吟身边。
“送七，红纨和你三哥竟在一块儿。”寺吟从来没看出苗头，想必和我当初刚知道时的心情相去不远。
“可不是，这或许便是缘分。”
寺吟连连点头：“这才是真正的缘分，碧??说红纨真是好命，我给她说看上谁我帮她去提亲，指不定比华轩还好。这丫头又直摇头。”
“其实我四哥也挺好的。”
寺吟固然知晓四哥喜欢男子，听我这般说我俩相视一笑，她开口应承：“我今回去就和她说。”
“哈哈……”
我蓦地想起：“寺吟，你怎么一个人上街？”
“寺绾和我一同来的。她去拿字画，我觉得里头太闷就在外面等她。”
“唉，你们林家的姑娘都是能言善画，这可怎么办才好……”
“你要不和华伯伯说说改到林府住，说不定你也训练出一股子的书卷气。”
“算了，我不回去临幸晚来，她会寂寞的。”
寺吟浅浅笑如芙蓉，正当我们说话之际，林寺绾抱了一叠书卷走出来，看着我礼貌地叫了声华姐姐。
我点点头，看到她手中满满的书画，心中登时升起一股怜香惜玉的气概：“寺绾，这么多书卷我帮你抱点儿，你那么瘦小的身子我看着都要被压断了。”
“谢谢华姐姐。”
她匀了一半的书卷给我，走了不久我才发现她们是步行到街上来的。
“寺吟，我先回府咯。红纨大婚府内事情多，我得去帮衬帮衬我娘，你有空也来看看，你肯定想得出些新奇点子。”
我将寺吟和寺绾送到林府门口，寺绾将书卷一一接过去，寺吟帮她抱了些，听到我的话，答应道：“好，我明儿就来看看。”
我回了府，让晚来磨墨，给大姐说明三哥和红纨要大婚的事。
倒是晚来，湿了眼眶：“小姐，红纨她以后就不和咱们住了。”
“这有什么，大家不都还是在府上，你抬头低头都见的了她，怕什么。”
“这不一样嘛。”
“说不定哪日你也嫁出去，最后就剩我独守空房咯。”
“呸呸呸，小姐，晚来一直跟着你。”晚来已有了泪意，我笑着说：“晚来，有什么好哭的，哭得稀里哗啦的怪让人笑话。”
“小姐，我去珍司房买了个镯子送给红纨当贺礼，你看好不好。”
晚来拿了她的镯子给我看，珍司房的东西就一个字——贵。
贵的买不了假货，假货卖不了贵。
晚来的镯子看起来成色就好，光透润泽，砸了不少钱。
“晚来，你买的多贵？”
“二十两。”
“咱一人一半吧，就当是一块儿送给红纨的。”
二十两于晚来到底太多，也不知道她如何省下来这么多钱。果然，听见她说：“小姐，我只付了定金。”
“那你拿钱去把账结了。”
晚来是个有心人，我不禁湿了眼眶。
“小姐，这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就当是以后从你的嫁妆里扣出来的。”
晚来仍旧不依不挠，我好不容易将她说通，她当即拿了十几两银子在车夫李大叔的陪同下去珍司房把账结了，回来之后笑呵呵地递给我一个玉石：“小姐，是珍司房老板送的。”
“送的你就拿着，我又不带首饰。”
“谢谢小姐。”
红烛萦绕，红帐高照，偌大的正厅贴了个大大的喜字，华府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我穿了身喜庆的衣裳和二姐站在同侧，寻了个机会去屋里见红纨。
寺吟陪在她身边，替她打点行装，她今日穿身大红喜色衣裳，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明媚动人。眼珠流盼，轻点余波，眼里似有融融软意，这是自古说的女儿出嫁含羞带怯，我却心里有些难受。
“小姐，你来看看红纨好不好看。”晚来拉着我走过去，我点点头，趁她们不注意把眼眶擦了擦：“好看，寺吟的手艺真是好。”
寺吟浅浅笑着，看出我的异样，走过来宽慰我：“怎么大好的日子哭了，红纨出嫁你应该开心才是。”
红纨晚来听到寺吟的话，纷纷侧过脸，晚来抹了抹眼，眼里似乎也拢上一层??魉?猓?畈患?住
“我只是想着咱们一同长大的姐儿们都要嫁人了，有些难受。”
“小姐，你别哭，你哭我也想哭了。”红纨走过来拉住我的手。
我们四人手拉手站在一起，我哽咽说：“咱们四个姐妹以后还是不分开。”
“不分开。”
她们三人应和。
明明知道这句话就是说说而已，但还是想要听到答复，似乎可以借此平复心情。
其实谁也说不清楚漫漫前路，茫茫世间，不能分开的人有多多少少，谁也想不到，谁都料不到。我忽然想做个算命先生，算算我们的前程，就算是一点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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