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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图霸业谈笑中,不似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我曾经想过,坏事做多了,会不会有报应。可是当我所做的坏事越来越多,我就干脆不去想了。”迎面扑来的疾风掀动他的长发和蓝袍,身体疾速下坠的失重感令他有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
风声在耳畔呼啸,穿越重重飘浮于空中的云雾,那被云雾遮挡的悬崖仿佛隐于九幽之中的炼狱一般,深不见底。
他那双强劲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着一条已经被这高速下坠却不知何时方能到底的恐惧感觉弄得僵硬的娇躯。他那俊逸无方的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地微笑,睁着双眼望着下坠的方向,而怀中的玉人,已经脸色惨淡地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冤有头,债有主,善恶到头终于报,其实我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莫明其妙的话,好像浑然不为即将落至崖底摔得粉身碎骨而担忧。
“但是直到我死的时候,我才明白未必善有善报。一个从没做过什幺错事的人被雷活活劈死,起因只是司掌刑罚的神仙过生日喝醉了酒,你说好不好笑?所以我决定,如果能再活一次的话,一定要做个坏人,看看所谓的恶报是什幺样子。
“现在看来,恶报可能真的要临头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幺要害怕得闭上眼睛?你的复仇差不多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掉到崖底,你的复仇就完全成功了。
“你为什幺会哭?难道你在害怕死亡的临近?还是生有所恋,不舍得就此离开这个美丽的尘世?又或是你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你自己根本就不想我死?
“你本不必害怕的。复仇总会付出代价。苍天对任何人都很公平,即便是我,它在令我枉死之后,又给了我一次绚丽的人生。
“而且我们这次未必会死。或许我们会被一根伸出崖外的大树挂住,然后发现一个上古山洞,里面藏着古时天下无双的武功秘籍。或许我们会遇上怪兽什幺的,误打误撞砸死了那怪兽,得了它修炼了千百年的内丹,暴增千年功力。或许我们还会遇到天底下最后的一株绝世灵药,吃下去之后变得不老不死,神功无敌。
“天下没有什幺是不可能的,不是吗?”山风呼啸,壁立千仞的悬崖如刀削斧凿,虽不是光滑如镜,但也平整异常。
这是一面夺天地之造化的悬崖,上面寸土不留,寸草不生,更没有什幺伸出崖外的大树。
悬崖,就在天平山庄后院围墙之外。
※※※※光阴似箭,三年的时间就像流水一样静静淌过,快速而又安宁。
岁月并未给人太多的感悟,眉梢眼角被岁月刻上道道皱纹,两鬓也被岁月描上了斑斑白发。
然而皱纹与白发并未能阻止江湖仇杀,并未能阻止天下人争权夺利,纵马江湖,驰骋江山,血流万里,尸积如山。
豪男儿在疆场之上用如山的尸骨堆砌起掌万千人生杀大权于手中的权力宝座。
岁月可增添豪情,可增加智慧,同样也能削减体力,夺去斗志。
当昔日名震天下的千古一帝变成只知享乐的糊涂老头,当如虎暴政逼得天下百姓走投无路,当世间魔道横行,江湖正道不复,天下终于乱了。
大秦历七八二年五月初五的一声惊雷,震惊了整个大秦帝国。梅雨季节的雨水和雷声掩不住岭南一个矮个子男人,站在用木料堆积起来的高台上的一声怒吼:“王贲和候猛凭什幺当上将相?难道他们生下来就有田种吗?”王贲,大秦帝国大将军,手握全国兵权,直接受命于秦皇嬴圣君。
候猛,大秦帝国丞相,独揽秦帝国行政大权。
木台下成千上万衣衫褴褛有如乞丐一般的岭南百姓齐声吼叫:“不!他们曾经只是佃户,家里一分田都没有!他们是跟着秦王造反打天下换来的地位!他们家的田,也是秦王一统天下之后分给他们的!”矮个子男人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吼道:“那末,我们就造反吧!把大秦帝国所有的土地变成我们的自留地,把大秦帝国的嬴圣君打下神台,把王贲和候猛拉下宝座!”“没有田地,我们自己去抢!没有地位,我们拿命来搏!”山呼海啸一般的怒吼响彻天地,和风细雨变成狂风暴雨,滚动的雷霆也掩不住地下失去了土地,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一切的贫苦百姓们疯狂的呐喊。
当这一阵怒吼之后,一个辉煌的名字从此载入史册,即便他只如流星般灿烂过一瞬,但是他在瞬间绽放出来的,辉映了整个天地,撼动了大秦帝国根基的光芒,却足以让世人永远记住他。
因为他是第一个聚众造反的农民。
他的名字,叫做项启。
※※※※“尽人事,安天命吧!”岭南宋,轻则削官免职,重则处于极刑。
而孟起这次回京,并没有得到秦皇的旨意,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都是犯了死罪。
但是仍没有一个禁军敢拦他,甚至当他冲进天圣宫的时候,宫城的御林军本准备上前拦阻喝问一下的,但当看到他手中那柄金刀之后,全都畏缩地闪到了一边,任他冲了进去。
因为那把金刀,是秦皇为奖赏其战功,亲自赏赐的所谓上可斩昏君,下可斩奸臣的“天赐宝刀”。
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脖子去试一试天赐宝刀是否锋利。
孟起带着十八骑黑骑近卫在宫城里狂奔,他高举着天赐宝刀一路向秦皇的寝宫冲去,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敲碎了皇宫的安宁,盖过了淅沥的雨声。
在皇宫跑马,这又是一项死罪。
秦王寝宫“养心殿”外,手持拂尘,正侍立在殿外檐下,长得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的大内总管宁照蒿,在听到一名飞奔而来的大内侍卫禀报之后,皱起了眉头,暗忖道:“孟起这家伙居然有命回来?”接着对那侍卫耳语几句,那侍卫应了是声,飞快地跑开了。
宁照蒿理了理衣服,看着站在大门边的两个小太监轻咳一声,两个小太监马上知机地打开了殿门,宁照蒿一脸谦卑地弓着背走了进去,穿过殿内大堂,对着一面屏风后的一扇朱红大门谄声道:“圣上,您歇息了吗?小蒿子有要事禀报。”门后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是照蒿啊!这幺晚了,有什幺事吗?”宁照蒿道:“打扰了圣上安息,小蒿子死罪。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是以小蒿子不得不为之。禀圣上,北疆大将军孟起,星夜赶回天京城,如今已经闯进了天圣宫,正往养心殿方向赶来。”“哦?孟起回京了?朕怎幺不记得给他下了召见的旨意啊!他是走过来的,还是骑马过来的?”“回圣上,孟起带着十八骑禁卫,自城门处一路狂冲而来,手持天赐宝刀,禁军和御林军皆不敢挡。”“好大的胆子!”秦皇嬴圣君的声音急促起来:“竟然挟朕赐宝刀之威违法乱纪!他孟起真是越来越狂妄了!真以为朕老了,就可以无法无天……咳咳……”秦皇一口气没接上来,大声咳嗽起来。
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传出:“圣上您别动气,想那孟起一定是在北疆只手遮天骄横惯了,把这国都也当成了他的跑马场。”秦皇道:“郦爱卿爱言极是,小蒿子,传朕旨,收回天赐宝刀,将孟起杖责三十,赶出京城,让他即刻回北疆!至于他那十八黑骑近卫,一个不留,全砍了!”宁照蒿脸上露出一抹诡笑,恭声道:“那圣上您还见孟起吗?”“不见了!”秦皇声音中颇有几分不耐烦之意,“朕累了,要好好休息。郦妃,来给朕顺顺气……”一声嘤咛,接着便是几声娇喘,宁照蒿听着殿里传来的声音,满脸诡笑地退出了殿外。
“哼哼,有了郦妃娘娘在圣上身边,只要圣上一天不死,这大权,还不是牢牢地被我们主公把持吗?”宁照蒿心下得意地想着,“说起来,郦妃娘娘还真是天生祸水,便是我这去了势的男人,看见她也难免心神荡漾……”正想得发出声声淫笑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宁照蒿放眼望去,只见夜色中,一十九骑撕破雨幕狂冲而来。为首一员身穿黑甲,背披猩红披风,相貌威武刚毅,持一柄五尺金色宝刀的大将,不是孟起是谁?
孟起隔着老远就纵声道:“殿外是哪位公公当值?北疆破虏将军,北方镇抚使孟起有要事求见圣上!望代为通报!”说话间,那一十九骑已经旋风般冲到了殿前。
孟起翻身下马,而那十八黑骑近卫却端坐马上纹丝不动,连胯下坐骑都是不吭不嘶,稳如泰山。
孟起大步走向殿前,见着宁照蒿之后豹眼微微一眯,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宁公公,烦请代为禀报圣上,孟起有要事求见!”宁照蒿微微一笑,拂尘一甩,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圣上有旨!北疆破虏将军,镇抚使孟起擅离职守,未得召见私自回京,更连夜冲城,以天赐宝刀恐吓禁军和御林军,兼在皇宫里跑马,是为死罪!但圣上宅心仁厚,念在孟将军军功无数,又在北疆抗击胡虏有功,故免其死罪,但活罪难逃。罚收回天赐宝刀,杖责三十,赶出天京城。孟起随身近卫胆大妄为,致龙颜大怒,全部斩首示众!来人啦!”宁照蒿一声令下,养心殿后顿时扑出近百大内侍卫,将孟起及十八黑骑近卫围了起来。那些大内侍卫全都是甲胄在身,刀剑出鞘,更有五十把连击手弩上架着明晃晃的箭头,对着孟起等人。为首的,赫然便是刚才向宁照蒿禀告的那名侍卫。
孟起勃然大怒,叫道:“宁公公,你这是什幺意思?”宁照蒿冷哼一声:“孟将军难道没听清楚吗?要不要本公公将刚才的圣旨重复一遍?”孟起道:“本将军尚未觐见圣上,何来圣旨一说?宁公公,假传圣旨可是诛连九族的重罪!”宁照蒿冷笑道:“孟将军莫非以为这天京城是衣着,所有的大内侍卫都穿得一模一样,当他们回到侍卫群中之后,谁又能辨出他们来?
孟起刀光消失,金刀脱手落地,口中喷出一股血泉,雄壮的身躯摇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圣上……佞臣误国……”孟起趴在地上不断扭动着身躯,发出微不可闻的含糊说话声:“公子苏……已夺……北疆兵权……勾结胡虏……自立为王……不久……便会……叩关入侵……中原……臣……不甘心……”宁照蒿蹲下身子,拍了拍孟起的脸蛋,凑到孟起耳边,用只有孟起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只不过……公子苏已经死了,现在的公子苏,虽然还是原来那样子,但却已经不是真正的公子苏了。没办法啊,谁教公子苏是诸位公子中最冤枉的,但人缘反而是最好的一个呢?他在北疆历练多年,在军中打下了深厚的基础,将士们都听他的话呢!他出声说要造反,那些兵啊将啊什幺的,还不都跟着反了?只有你孟起是最笨的,你以为你最忠啊?白痴,你既没给现在的公子苏杀了,为什幺不逃得远远地,找个穷山沟沟隐居起来,反倒巴巴地来天京送死?所以呀,你还是死了的好!”孟起眼睛瞪得老大,喉咙中发出阵阵咯咯声,瞳孔剧烈收缩又猛涣散,终于两腿一蹬,头一歪,就此气绝。
这大秦帝国第一猛将,就此不明不白地死了,大秦帝国的基柱,又轰然倒下一根。
宁照蒿示意大内侍卫们处理这十九具尸体,然后捧起天赐宝刀,躬身一步步走进了殿中。
“禀圣上,孟起手执天赐宝刀,硬闯养心殿,奴婢唯恐孟起欲谋不轨,误伤圣上万金之躯,因此擅自下令将孟起及十八黑骑近卫诛杀!现在天赐宝刀在奴婢手中,奴婢请圣上赐奴婢以此刀自刎……”“朕都知道了,恕你无罪。如今天下太平,四海之内一片歌舞升平,北疆胡虏亦惧我大秦声威,不敢稍犯。似孟起这般只会打天下,不会坐天下的武夫,留着也没甚大用了,他死了倒好。传朕的旨,追封孟起为安国将军,忠武威烈候,以候爵之礼厚葬。嗯,死因就说成力抗刺客,为朕挡刀而死的。”秦皇的声音很是平淡,“小蒿子,把天赐宝刀放在案上,你退下吧!”宁照蒿高呼万岁,连称谢主隆恩,放下宝刀后一步步退出了殿外。
他站在殿门前,看着那阴沉沉的天幕,嘴角突然浮出一抹异笑。
“天下是时候乱一乱了!我魔门,也是时候雄霸天下了!”※※※※“轰隆”一声巨响,岭南府的城门在冲车连撞之下轰然倒塌,穿着五花八门的服饰,拿着乱七八糟的武器的义军一窝蜂般涌进了岭南府。
岭南镇抚使被乱刃分尸,城头上悬着的大秦帝国黑底双龙国旗被一把扯落,换上了一面土黄色为底,上面印着一个斗大的“项”字的战旗。
岭南府内一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民宅内,宋家家主宋无正端坐在书房内,轻轻抚摸着摆在书桌上的,一个沾满了灰尘,样式相当古朴的长方形盒子。
“爹爹,爹爹!”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女声,“您在里面吗?”宋无皱了皱眉头,将那长方形盒子放到了书桌底下,道:“进来,门没锁。”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穿着一身淡黄色长裙,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如一汪无一丝杂质的清水般纯美可人的少女,盈盈走了进来。
“清儿,有什幺事吗?”宋无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向来肃穆的神情中难得地多了一份慈爱之色。而在那慈爱之中,却隐着淡淡的,似是极力掩饰的悲哀。
宋无今年六十有三,除正妻之外还有三房妾侍,却一直没有儿女。直到四十六岁那年,四十二岁的正妻宋张氏突然铁树开花,有了身孕,终得了这一独女。
宋无老来得女,对宋清自然是极为宝贝的。他是武夫出身,却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变成一个成天只知舞刀弄棒的假小子,于是自小请名师教宋清经史子集、治国之道、为政之理,希望能把女儿培养成一位独一无二的才女。
宋清自小极为聪敏,学什幺都是一点就透,还经常能举一反三,说出许多似是而非,却令那些博古通今、学富五车的老夫子们都赞叹不已、自愧不如的论点来。
就连最难为之,也最令女孩子家讨厌的治国之道、为政之道,宋清也能学得津津有味,而且还能时常发表一番相当不错的见解。
至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宋清更是造诣非凡,原创的一些诗词,令岭南一带一些颇有才名的士子、学士都自愧不如。
而宋清对针织女红、厨房之事却不屑一顾,常言那是小女子才做的,而她是大才女,自然是不需要学了。
宋清自十三岁起,便在岭南一带颇有才名,这几年来前来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宋家门槛,但却没一个能入得了宋清的法眼。
宋无对这女儿也是颇为头痛。一个大家闺秀,如果在十五岁成人之后还没定亲的话,那可是相当没面子的。但是宋无也舍不得将自己这唯一的掌上明的事情安排得怎样了?”宋清道:“所有仆役、奴婢、家丁都已经分发了银两,遣散离去了。他们都作贫苦人家打扮,叛军是不会伤害他们的。家里的细软都已经收拾好了,娘和二娘她们已经坐进了马车,随时可以从后门离去。爹爹的几位老友,祁叔叔他们,都赶到了家里。一百二十三名护院已经武装好了,随时可以应战。”宋无道:“祁老怪他们来了吗?那敢情好。嗯,你去让护院们都散了吧,一人发些银两,让他们也扮作贫苦百姓,混进乱民之中。在大军面前,一百二十三名护院也撑不过片刻,何必要他们白白送命?有为父和祁老怪他们,保护你们娘儿几个,已经绰绰有余了。”宋清点了点头,道:“父亲可还有别的吩咐吗?”宋无道:“没有了,你先出去准备吧,为父随后便来。”宋清正待转身出门,却听宋无在身后问道:“清儿,这般局势,你可害怕?”宋清回过头,对着宋无嫣然一笑:“有爹爹保护清儿,清儿又有什幺值得害怕呢?”宋无用力地点了点头,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若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我宋无枉称当年七国并立时的天下第一名将!”待宋清离去之后,宋无又将那长条形盒子搬到了书桌上,深情地抚摸着盒面,缓缓道:“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你了,谁知道……呵呵,形势比人强啊!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我与圣君并肩作战的那峥嵘岁月?可还记得,当年一个个败亡于你我手中的绝世名将?天下七分,除我大秦之外,另六国也是名将辈出啊……只可惜,他们遇上了圣君,遇上了你我!而今天,圣君把他自己的天下给玩垮了,逼得你我不得不再度联手!干渴了这幺多年,想必你也是饥渴难耐了吧?好啊……今日,就让你重见天日,再度痛饮人血,饱餐人魂!”宋无猛地按下那盒子上的一个圆形机纽,盒盖铮地一声弹开,一道绚丽夺目的强光自盒中猛地绽出,光芒强烈地竟在瞬间便将宋无的身影整个吞没,书房中响起一声仿如龙吟一般的长啸,整间书房都被那声长啸震得抖了一抖!
而在书房所处小楼外的院中,正与宋清交谈着的,宋无的挚友,岭南一带除宋无之外,最负声名的五大高手,“岭南五友”几乎同时抬头望向那座小楼,其中年纪最大的“青竹翁”祁云山失声道:“天兵‘龙吟’重现世间!太公望的批语应验了!”世上顶级武器分三品,第三品为圣兵,削铁如泥。
第二品为神器,不仅削铁如泥,更兼身有灵性,可与主人心灵相通,主人越强,便越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第一品即为天兵,天兵是所有武器中最强的,武器本身几乎已是一个会思考、有诸般情绪论的独立生命。选择主人时有着异常苛刻的要求,不仅要求主人够强,还要能与自己对上脾气,对合自己的口味,简直就如人类交友、择偶一般,比起仅有灵性的神器又强出不知多少倍!
天下圣兵不知凡几,手段高明的铁匠便可锻炼。
而神器则非顶级铸师无法打造。七国之乱时,天下神器曾也有二三十柄,但乱世之中,神器或遗失或被摧毁,到大秦帝国时,天下已只余七件。而其中的“斜月七星剑”已被星河剑圣秦风亲手摧毁,因此神器世间从此只有六件。
至于天兵,古往今来却只有两件,能打造天兵的,据说根本就不是人,因为人类根本无法打造出天兵这种武器!
世间仅有的两样天兵分别为“龙吟”、“虎啸”,其中“龙吟”乃前朝大祭祀太公望的兵器,在太公望死后随即消失于世间。
“虎啸”则为前朝开国天子,武王姬轩辕的兵器,也是在武王死后便不再现世。
直到前朝崩溃,七国分踞天下之后,“龙吟”、“虎啸”这才重现世间,分别为宋无与嬴圣君所得。
而宋无在平定天下之后,便将“龙吟”封存,数十年来未曾动用。
嬴圣君也建起“虎啸殿”,将“虎啸”封存于天圣宫虎啸殿中。
但是今日,在这风雨飘摇,叛军如潮的关头,宋无终于重启“龙吟”,令一代天兵再现世间!
宋清在听祁云山惊呼之后,好奇地问道:“祁叔叔,为何爹爹的‘龙吟’复出,却与太公望的批语扯上关系了?”祁云山摇了摇头,声音干涩地道:“太公望曾下批语,‘黑水纹乱,困龙升天。魔瞳现世,屠戮人间。龙吟虎啸,杀斗天地。尸积如山,血海飘橹。斗转星移,大地变天!’“我大秦帝国依水德而兴,朝服、旗帜皆为黑色。那一句‘黑水纹乱’,联系如今形势,当是指大秦帝国已将步入乱世。批语中所言的‘困龙’,当是指被封存的‘龙吟’。而那魔瞳,应该是指‘修罗魔瞳’。如今‘困龙’已然重见开日,那‘魔瞳’……可能也到了屠戮人间的时候!”宋清想了想,道:“批语中有一句‘龙吟虎啸,杀斗天地。’是不是说‘龙吟’与‘虎啸’之间会有一战?清儿百思不得其解,‘龙吟’乃是爹爹所有,而‘虎啸’则在圣上手中。若说爹爹会与圣上有这一战,当无太大可能。好,别闹了,情哥哥这就给你唱歌……唉,下了好多天雨,人都快霉了,难得太阳肯露面啊!一天之中,也就只有这时候能晒晒太阳了。来,站到这边来,多晒晒太阳,边晒边听哥哥给你唱歌啊!”那女子依言站到了只有约五尺宽的阳光地带,和那男子一起坐到一块沐浴在阳光中的石块上,静静地听她的“情哥哥”唱起了一曲优美的歌谣。
莫问痴,雨打花落问花可有忧莫问恨,刀光剑影问剑几曾愁莫问情,怕一夜白了少年头莫问剑侠情缘是否不堪回首不堪留女子很认真地听着,她听歌时的样子很投入,虽然在这个时候,她脸上的神情依然天真幼稚,但眼中却不时闪过几抹蕴含着浓浓的悲愁的神彩。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只歌不是大秦帝国的曲调,事实上,在大秦帝国之中,还没人会唱这支歌,除了她的“情哥哥”以外。
而这歌也不是“情哥哥”原创的,他只不过是从记忆中随手拈来,兴之所致便唱了起来。
她或许也已经忘了,她的“情哥哥”,事实上是个比她还小了七八岁的少年,他的名字,其实是叫“秦仁”来着。
她甚至已经完全忘记,她为什幺会与“情哥哥”来到这个悬崖底下,被困在这完全无法攀越的悬崖底下整整三年。
其实,是她将他扑到悬崖下的,是她将毫无防备的他一举扑下了悬崖,同他一起掉进了这万丈深渊之中。
“情哥哥”,便是秦仁,秦家三少。而她,则是被他用迷药夺了贞操,从此对他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的吹雪堂堂主叶映雪。
我笑风,踏步江山江山在我手我笑云,浪迹天涯天涯在小楼我笑君,愿一生不死的等候我笑英雄弯弓射雕有泪欲留泪满首三少仰望天空,唱着这曲前世一款游戏的主题曲。
他的眼角洋溢着暖暖的笑意,看着那头顶上的一线天,还高悬在一线天外的太阳,他的心都似乎暖了起来。
一天之中,仅有半个时辰可沐浴阳光,碰上阴雨天,则是连续好几天都见不着太阳,三年的时间,茹毛饮血,不见天日,已经令他的两边鬓角变得斑白。
而他,今年也只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未老,却已生白发。
莫问痴,痴心不曾休莫问恨,恨时爱悠悠我笑风,风起水回流我笑云,云作我心舟不问生死相许为情为缘来相守一曲终了,三少笑望向听得入迷的叶映雪,问道:“好听吗?”叶映雪拍着手掌笑道:“好听,真好听!情哥哥唱的歌,什幺都好听!”看着叶映雪一脸幼稚的样子,三少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再次抬起头,仰望一线天空,思潮起伏,思绪又翩然飘回了三年前,在天平山庄的那一幕。
虽然已经过了整整三年,可是父亲遮天手秦逍遥,联手舅父化铁手铁空山,双战魔教教主西门无敌的那一幕幕却然历历在目,每一个场面都还是那样地鲜活,未曾遗忘半分。
因为那是一场代表着当世最强的个人武力之间的决战!
西门无敌那神出鬼没,完全无迹可遁的身法,“灭神心经”、“诛仙宝?”上种种足可化腐朽为神奇的武功,配合上西门无敌的身法,发挥出无以伦比的威力。
“仙路烟尘”、“灭神指”、“天极阴雷”、“亡天神话”、“天外飞仙”、“迷踪魔云”……所有的招式在西门无敌手下一一使出时,每一招几乎都令所有的人产生一种惊艳感。
而秦逍遥和铁空山的表现也不逞多让。
两大白道绝顶高手将生平所学所悟畅快淋漓地尽数使出,铁空山只守不攻,秦逍遥只攻不守,两人配合之时却攻守兼备,天衣无缝!
战场从天平山庄的校场中央一路延伸至天平山庄后院,一直到了天平山庄背靠的那堵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
而三大高手所过之处,所有的建筑都变夷为平地,平地则被震出无数裂缝和坑洼。
三少等人不愿错过这一场决战,因此一直跟着三大高手,不断地转移观战阵地,最后三少等也到了那悬崖边上。
而就在西门无敌力战良久,未能击败秦逍遥与铁空山,从而准备放出他的第二记“诛仙剑”时,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变故发生了。
自西门无敌发暗号令魔门弟子点着了埋在校场下的炸药,校场剧爆之后便不知所踪的叶映雪,突然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鬼魅一般掠近了看决战看得如痴如醉,没有半点防备的三少身旁,抱着三少一齐跃下了那万丈深渊!
三少在跌下悬崖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秦逍遥与铁空山双双放弃了与西门无敌的决战,以他们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往悬崖边,而西门无敌则生生收回了那一记待发的“诛仙剑”,朝着三少这边看了一眼,似无限惋惜地长叹了一声。
离三少最近的乔伟和黎叔只差一步便可抓住三少的衣角,可是两人还是慢了一步。他们满脸开朗。
原来并不是举世皆浊,原来并不是世人皆醉。
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东西是值得珍惜的,原来老子以前一直自暴自弃是不对的。
原来我以前自认为潇洒风流,实际上是极不负责任的,原来做为一个男人,在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并不是什幺建功立业,而应该是对每一个对他怀有期望的人负起责任。
原来,责任才是男人的一切。
即使不爱,也该负起责任。
三少被自己鄙视了,在生死关头悟通了,所以他一直紧紧搂着将他和她自己都陷于了死地的叶映雪,以一种超然的姿态面对越来越接近的死亡,并絮絮叨叨地说了那幺多话,目的只是想打消叶映雪对死亡的恐惧。
毕竟死之前还在害怕可不是一种好滋味,到了地府,那就变成一胆小鬼了。
他甚至在那个时候,闪电般回放了一遍秦逍遥、铁空山、西门无敌的对战场面,对于武道一途居然莫明其妙地又有了几分明悟。
下坠时失重的感觉,令他有一种不真实的虚无感,而那虚无感,则令他对西门无敌那所谓“化神虚空”的身法,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理解。
只是,人都要掉下悬崖摔死了,悟通这些还有用吗?
事实证明,武道上的明悟在生死关头,还是能发挥出关键作用的。
三少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终于临近地面之时,逼发出所有的潜力,朝着地面击出了他生平最完美的一掌。
一掌“霸皇令”!
掌劲将三少和叶映雪下落点的方圆一丈内的地面完全笼罩,诡异的掌劲将足有五丈深地坚实土地震成了松软的粉尘。而掌劲击地更激起了一股反震之力,三少便借那反震之力施展出悟通了一点的轻功,抱着叶映雪减缓了下坠之势,掉到了那块给化成粉尘的地上。
但是抱着个完全不会动,早已晕了过去的人掉到地上,跟自己一个人施展轻功掉到地上的后果是完全不同的。三少跟叶映雪掉到了那块地面,膨地一声激起漫天的粉尘,然后一直下陷到地面五丈以下,直触到没有给化成粉尘的坚实土地才停了下来。
而三少偏偏又是将叶映雪抱在怀里,以一种叶映雪在上面,他本人在下面做肉垫的姿势着地的,所以尽管三少身上穿着不坏金丝甲,又给掌劲反震力及厚达五丈的粉尘减缓了大半下坠的力道,但最终还是在背部触地之后,无奈地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三少已经不做任何能生还的打算了。原因很简单,虽然没摔死,但是两人已经陷进了深深的土地中,周围的粉尘会在他们昏迷的时候将他们窒息而死。
可是三少却没有想到,他那喷出去的一口血,正好喷在叶映雪的脸上,将本来晕过去的她,喷醒了过来。
当三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留在这个让他无限留恋的尘世间。
他没有死,叶映雪也没死,醒过来的叶映雪拖着三少掀开粉尘爬回了地面,然后筋疲力尽之下昏睡了过去。
当三少醒过来的时候,叶映雪仍没有醒转,而当三少掏出几粒随身携带的疗伤药吃下去,调息了一阵,勉强令伤势有所好转之后,叶映雪这才醒了过来。
当叶映雪醒过来之后,三少悲哀地发现,叶映雪傻了。
确切地说,她不是傻了,只是好像忘记了一切,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三少是谁,浑浑噩噩犹如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
从此三少便带着这个初生婴儿,一边教她说话认字,一边在悬底开始了漫长的,寻找脱困之路的生涯。
半年之后,三少悲哀地发现,悬崖底下虽然野兽不少,却没有修炼千年的怪兽,自然也无法得到可让人平空增添千年功力的内丹。植物虽然也不少,却也没有能一吃下去就变得不老不死的神仙药草。更没有什幺上古时代前辈高人埋骨的山洞,当然也就找不到什幺惊世骇俗的武功秘籍了。
幸好崖顶有水,有兽,有野果子树,所以三少和叶映雪才不致于冻饿而死。
初时三少身上还有火折子的时候,两人倒还可以吃些烤熟的果子和野味。可是当火折子用完之后,两人就只得茹毛饮血了。
钻木取火是没有可能的,谷底实在太潮湿了,根本就找不到干燥的木柴。有火折子的时候烤肉,都还是用兽皮引火,将树叶烤枯后引着的。
第一年的冬天快来的时候,三少捕杀了一头人熊,一只红狐,剥下皮毛给自己叶映雪各做了一套兽皮大衣。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由于谷底没有阳光,过于潮湿,三少和叶映雪身上的衣服都烂掉了。三少除了一把折扇、一条腰带、一件不坏金丝甲外,连内裤都没得穿了。
而叶映雪则干脆全身上下的衣服都烂了个精光,什幺都没剩下。
还好这里杳无人烟,即使叶映雪仅披着兽皮,随时可能走光,也都无所谓了。
至于三少,每天都要帮叶映雪洗澡,洗头发,早已熟悉了她身上每一寸皮肤。虽然三少很不愿意跟一个智商才渐渐发育到五六岁的大女孩亲热,但是每到精力实在亢奋得无处发泄的时候,三次地碰壁,一次次地折返,再找新的路径,每走一条岔道,便等于来回走了两趟,两人脚下,也不知踏过了几万里路。
在这不断的行走间,三少的身体变得更强壮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皮肤则因缺少阳光而变得有些苍白。而叶映雪的身材也变得更加苗条纤美,每一条筋肉都变得匀称,腰腹无一丝赘肉,丰臀因常年运动变得更加弹性十足。
三少的脸上也染上了不少风霜之色,头发都已给染得斑白,更何况他年轻的脸?
而这三年中,三少也从未停止过对武道的探索。
以他现在的境界,练功已经不需要摆架势扎马步、盘腿打坐炼气了。
他每天的武道修炼就是一个字,悟。
悟到了就是悟到了,一法通则万法通。
谁也不知道三少如今已经进境到何种地步,在这三年中,三少根本就从未认真打出过一掌。
再强的猛兽,也不配三少认真出掌。
今天,三少和叶映雪正走在一条方向为西南的谷道中,趁着正午太阳出来的时候,晒着太阳休息一下。
三少看着头顶上那过于遥远的太阳,眯着眼睛说道:“小雪啊,我们已经快要出去了呢!这谷底的岔道,我们也走得差不多了,据我估计,最长一年,最少一个月,我们就可以走出这山谷了。”三少说这番话的时候却是没有想过,要是这谷底根本就没有出谷的路径该如何?若是所有的谷道都是死路又该如何?当然,以三少豁达的天性,他是不会做那样悲观的设想的。
叶映雪看着三少,说道:“情哥哥,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可是你还没告诉过小雪,为什幺要一直这样走下去呢!”“因为我们要出去啊!”三少笑呵呵地拍了拍叶映雪的脑袋,“外面的世界很美的,难道小雪愿意在这里过一辈子?”“可是我们为什幺要出去呢?就在这里不是很好吗?每天不停地走路,累了就歇一歇,饿了就吃果子,吃肉,晚上要是精神好呀,就玩‘卟卟’,精神不好呢就睡觉。小雪觉得这样很好呀,外面的世界有这里好吗?”看着叶映雪一脸的天真,三少顿感无奈。他是没办法向她解释清楚外面世界的精彩的,只有等到她亲眼看见之后,才会明白其中的好处。
“好了,出发吧!”当阳光逃离谷底之后,三少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被阳光烤得懒洋洋的四肢,拉着叶映雪大步朝着西南方向走去。“天黑以前要多赶点路了!争取能找到一个干燥一点的山洞过夜,最好还可以碰到一头倒霉的熊,呵呵……”※※※※满是坑洼的山中小道上,三辆马车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在小道上奔驰。
最后一辆马车后面跟着三名骑手,其中一人满头银丝,背上背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宋清就坐在最后面一辆马车里,小道上的坑洼使得马车不住地颠簸,车厢剧烈地摇晃着。
宋清的样子看上去相当难受,她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发白,手在微微颤抖。她面色苍白,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得发青。
但她现在这难受的样子却不是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是因为七天前,她的父亲身披“龙吟”,从岭南府的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时的那一幕。
“龙吟”是天兵级的武器,但是没有人规定,武器一定就是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
事实上,“龙吟”是一袭凯甲。
一袭金黄色,造型无比怪异,但却让人感到无比完美和谐的全身甲。
那完美和谐的感觉,就好像是仰望苍穹之时,朝阳与蓝天白云交相辉映的感觉。
辉煌、壮丽、完美、和谐。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副完美和谐的盔甲,在战场之上,却变成了一具屠杀机器。
那一日,岭南五友中的三人驾着载着宋清以及宋无的正妻、三房妾侍的马车,从宋府中冲了出去,而宋无则和岭南五友中另二人负责保护。
宋无在前开路,岭南五友中的祁云山与连辛玉在旁策应,直朝岭南府城外冲去。
宋清坐在马车里,初时车帘紧闭,宋清并未朝外看上一眼。她无比镇定,只因她知道,自己的父亲,的确拥有盖世名将的气魄和实力。只要有父亲在身边,她就无所畏惧。
刚出宋府时只碰上了逃避兵祸,正四下奔走的难民,但是当他们快要靠近岭南府另一侧的城门之时,被大股的叛军追上了。
叛军的骑兵在第一时间用铁骑踏翻满街的流民,夺取了城门的控制权。而宋无等人,则因难民的阻挡,没能及时在叛军控制城门前冲出城去。
当大量难民被叛党军屠戮驱散之后,叛军盯上了宋无他们的这三辆马车。大约千名叛军围住了他们,其中有几个刚刚加入叛军的岭南府居民认出了宋无,马上大喊起来:“他是宋无!大秦当年的第一名将,‘龙吟圣将’宋无!不能让他走了,要是让他逃到了天京,向嬴圣君要一支兵马,事情就麻烦了!”然后宋清便听父亲那雄浑威严地,夹杂了丝丝龙吟般颤音的声音传来:“,可是宋清只是不说,她也没有办法。
眼看女儿在这七日里憔悴了不少,宋张氏心痛不已。
而现在正在马车外的宋无则在苦苦思索着,究竟是什幺事情令女儿变成这样。他还记得,当那日冲出了岭南府,一路冲出近百里地之后,他御下了“龙吟”,第一时间去看女儿。
而当他见到女儿那面色惨白、身体颤抖的样子之后,以为女儿是被高速行驶的马车颠簸得极不舒服,本想伸手去拍拍她的头安慰一下她,但是女儿在被他的手一触之下,却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缩了起来。
她甚至还稍稍偏了一下头,仿佛想避开宋无的手。
这让宋无非常意外。宋清平日里对他极是依恋的,现在怎会变成这样?但是他不知道女儿究竟发生了什幺事,托妻子仔细询问,甚至曾亲口询问,但女儿总是默然不语。
宋无不由大感头痛。瞧着女儿连日沉默,日渐消瘦,宋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现在他们正行在前往北方京城方向的山路上,虽然出了岭南府已有七日,但是岭南多高山丘陵,路途崎岖,因此七日时间,还未能完全行出岭南。
宋无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太阳已经挂在山头,沉没了一小半,眼见天色就要黑了。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现在是在山中,天黑前是没办法找到人家借宿了,只得夜宿马车。
宋无见道路崎岖,马车颠簸得太厉害,心疼女儿之下,大声道:“狄老怪,大家把速度放慢一点,天色将黑,无需太急赶路了!”宋无话音刚落,便听前面传来“啊呀”一声惨叫,然后三辆马车一辆辆全都停了下来。
宋无感到奇怪,他没让他们停下来啊,怎地现在都停了?他行在最后,也自是没办法看清前面的形势,当即边策马往前行去,边问道:“狄老怪,发生什幺事了?”岭南五友中的“孤直公”狄无功大叫道:“老宋,祸事了!哥哥我撞倒了两个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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