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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她伸手扶一下凤冠，心里暗想：皇上怎么能平白无故赏她宅子？难道又是策划什么对盛怀?不好的事情？
正想着，门口传来声音。
“王妃，吉时到了，王爷来接亲了！”
“王嬷嬷。”白芍唤一声来的人。
“王妃，盖上盖头，王爷来接您了！”王嬷嬷把红色的盖头盖在夏半头上，她眼前一片红彤彤。
“花开并蒂，缔结良缘！”
锣鼓声天，红绸满眼，她要嫁人了。
马车一路轻摇，车内应该是有个人陪在夏半身边的人，可她遮着盖头，也不知是谁，也不知该说什么，一路静默。
头上的凤冠金钗压得她脖子都疼，又怕凤冠掉下，她时不时地要扶一下，还要挺直腰杆，坐得端端正正。
“夏儿，可觉得凤冠重？”身旁的人居然是盛怀?。
“王爷也在？”扶了扶凤冠，惊喜之余转念又是正常之态。能和她同坐一辆车的，不是宫女就只能是盛怀?了。
“嗯。”他应一声。
“有一点重。我不大习惯戴头饰。”虽然知道凤冠不会那么容易掉，可夏半总是要习惯性地扶一下，总觉得这样可以缓解一下凤冠的重量。而且今早她还没吃饭，身上没力气。
“那就拿下来吧。”盛怀?说。
“这会不会不吉利……”她很想，但又怕被人说。毕竟是河清王府的王妃，被人看到了总是又要议论一番。
话还没说完，盖头就被掀开。
“我从不信这些，只要你舒服就好。”
盛怀?把红盖头放在一边，对她微微一笑。
他一身红衣，黑发金冠，平时的脸色苍白，一身黑衣总显冷峻。今日的红色衬着他肤色漾起鲜艳的光泽，才真是陌上公子，面若冠玉。
“王爷……”她痴痴地欣赏。
“愣着做什么，不是头冠重吗？”伸手替她解下凤冠旁的两根固定的簪子。
“王爷，你穿一身红真好看！”又是痴痴一笑，把凤冠拿下来，和簪子盖头放在一起。
“以后你是我的妻，天天都能看。”抚着她的头发，发现她今日化了妆竟然有妩媚之态，令人心生荡漾。
盛怀?从身旁格子中拿出一个食盒，里面竟然是吃的。
“你怎么带了包子？”夏半意外，她正饿着，本以为要饿到晚上的，没想到竟然出现了包子。
“我知道你肯定饿着，这几日你又没吃好，今早定是天还未亮就要梳妆，应该也没时间吃东西。”他笑着把食盒放在中间。
“王爷你真是太细心了！”她眼里都是光，因为包子还冒着热气，不知道他是怎么保存的。
“都是盛五做的，有菜包，肉包，还有豆沙包，你要先吃哪个？”他摆出三个盘子，一一给她说包子的口味。
“肉包！”她指着其中一个盘子说。
盛怀?把那盘肉包递到她面前，待她愉悦地吃起来后，他自己也从另一个盘子里拿起一个菜包。
“王爷也没吃？”夏半咽下一口肉包子。
“嗯，想和你一起吃。”眉宇间柔和。
“王爷，你变了？”
“哪里变了？”他抬头看着夏半。
“哪里都变了。变得温柔了，变得爱说话了，变得爱笑了。”夏半一口一口地吃包子，她很开心自己嫁给了他，即便他心里有一个人，可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而且他也在慢慢地改变。
“夏儿喜欢吗？”他一边听着，一边又倒了两杯水，把一杯放在夏半顺手的地方。
“喜欢，我就喜欢这个样子的王爷。”他温柔的样子真好，比给她银子还好。
“我以后一直这样对你。”他说。
夏半轻轻应了一声，又轻轻地问了一句：
“王爷，是不是因为我昨晚说的话，你才变得那么好的？”
“我说的话一定做到。夏儿，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他没有否认。
“我信你说的。”她低头吃包子，这样已经很好了，她不能太心急，以后盛怀?都是她的，慢慢来，她相信他会喜欢自己的。
盛怀?微微垂眼，心里却在想：夏儿，你何时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马车行驶很长的时间，耳边本是热热闹闹的街市声，如今只有锣鼓喧天。
“王爷，我们是要回王府里吗？”夏半问。
“不是。我带你见一个人。”他低头。果然，这不是去王府的路。
“谁？”侧头问。
“我的母亲。她在皇陵。”脸上泛起一丝温柔和怀念。
————
河清王府红绸满屋，可门口却冷冷清清，没有一点奏乐声。河清王府内，来祝贺的人站着满满一屋子，不是达官贵人就是皇亲国戚，此刻脸上没有一点的喜悦。
乌压压的人群中，坐着绣锦长袍的皇上。
“皇上，河清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婚之日，府里竟没有人？”
“邀请百官，连皇上都到了，他却不知所踪！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下官是从未见过这样荒唐的婚宴！”
“皇上，河清王目无皇上，定要治罪，定要治罪！”
……
各位都是来喝喜酒的，河清王的喜酒。有些是自愿来的，有些是被迫自愿来的，还有些是假装被迫实则特别想来的，还有些是纯属看热闹来的。
得知河清王娶王妃，王府忙了三天，各位也是没闲着。
忙着准备贺礼，忙着准备衣服，忙着八卦探听，忙着结束工作。总之各位三天也是很忙碌的，总算是在百忙中抽空早起，到了河清王府，交了贺礼。
到了一个上午，竟连椅子都没坐到，连一口水都没喝到，连一个河清王府的人都没看到。府内唯一看到的一把椅子，当然是皇上坐着。
各位心理的落差如何能平？
皇上使劲扇着手中的扇子，大冬天的，额前竟然流下一滴汗。这扇子本来是他拿着装样子的，搭配今天的一身衣裳，没想到真派上用场。
“爱卿们不要急，皇叔可能在迎亲路上遇到什么了吧？各位再等等，再等等。”扇子再使劲怕要被扇坏，怒喝一声，“派人去找了吗？”
“回禀皇上，早就派出去了！”身旁的公公也是满头大汗。
“那人怎么还没回来？”皇上催促不断。
“这，这奴才也不知。”公公急急擦擦满脸的冷汗。
“要你们何用！”一脚把人踹开。
皇上心急如焚：皇叔，你到底去哪里了？你要朕如何面对这些人？三日成婚是仓促了些，可朕把宫里得力的人都派给你了。朕不过是想早点见皇嫂，你也不用这么记仇吧。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公公跪下求饶。
此刻，侍卫冲进门，公公终于松口气。
跪下回复：“皇上，找到河清王迎亲队伍了！”
“在哪？”皇上焦急问。
各位都伸长脖子等侍卫的回答。
“在，在皇陵！”侍卫紧张道。
府内欷?[一片。
皇叔，你这不是又给本王出难题吗？既收了百官的贺礼，连应付一下都不愿，连面都不露一下。成婚日去皇陵，这要朕如何圆呀？
各位涌上前，皇上见状，心生一计，不给他们机会开口。他先是重重扶额，然后直直晕倒。
“皇上！皇上！”各位着急忙慌。
“皇上气晕倒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摆驾，回宫！”
————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儿。
夏半没想到盛怀?会带她到皇陵，拜见他的母亲，既然是皇陵，那么他的父亲应该也在。拜见父母是正式的，她心里是高兴的。因为她是王妃吗？所以才带她来的吗？还是说他是喜欢她的，把她真正当作心底的妻子的？
“王爷，你的父母都葬在一起吗？”她没有再多想，而是想更了解盛怀?。
“虽都在皇陵，可他们的墓却离得很远。母亲生前没有位份，死后才封的妃。”见她吃饱了，他把车内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
“至少在一块土地上。”虽然离得远，可也是在一块的。
可盛怀?说：“死后如何不重要，生前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夏半听后稍稍愣了一会儿神。
直到马车停下，身旁的盛怀?轻轻拍了一下她。
“夏儿，到了。”
云?N掀开帘子，她回神，叫住要下车的盛怀?：
“等下，我把凤冠戴好。我想让母亲看看我著凤冠霞帔的样子。”
“我来帮你吧。”云?N又退回到马车外。
她把凤冠戴上，盛怀?帮忙扶着，她手里的簪子怎么也插不上。
“你把侧面固定的簪子插一下，我看不到。”把金簪递给盛怀?，然后侧过身。
他盯着那双白皙纤手伸向自己，愣了片刻，接过金簪，轻轻为她插上。
“我们走吧。”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伸出手。
“走吧。”纤手自然地放在盛怀?的掌心，紧紧地抓住。
红盖头一遮，她的眼前又是红艳艳一片。
“夏儿，握紧我的手，小心些。”
“嗯。”夏半紧了紧手。
她被牵着，一步一步，走的不快，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低着头，看到红色的裙摆，红色的绣鞋，看到身旁的盛怀?，同样的一身红色坐在轮椅上，盖头挡住视线，她不能看到盛怀?此刻的表情。
直到身旁人停了下来。
“王爷，是到了吗？”夏半问。
“到了。”
“王爷，我们就在这里拜堂吧？”她没有扯开盖头，而是抓紧了盛怀?的手。
这个要求在世人看来，或许很荒唐吧，可她没有父母，那么盛怀?的母亲就是她的母亲，自己的母亲在哪，他们就在哪拜堂。
“夏儿……”他的声音似乎有些迟疑。
“你的母亲在这里，我们就在这里拜堂。你不在乎那些俗语，我也不在乎。只要我们高兴就好。”
“好。”两人十指相扣，紧紧扣在一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他轻轻掀起盖头，她笑颜如花。
她的身后是河清王府的人，她的面前是母亲的墓碑，她的身旁是她的丈夫。她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都在一起，都在她身边。
差个姜先生和盛六，他们在北边还好吗？
他们的身后笔直地站着府里的九人，每个人都是一身红色，这还是夏半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在一起。虽然都在府里，能一起出现的机会少之又少。因为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
她蹲下身，伏在他腿上：“王爷，我们在这里陪母亲说说话吧。”
身后的一排人不知何时全部自动消失了，大概身手太快。
帮她把头上沉甸甸的凤冠拿下来，零零散散的簪子也拔了差不多了，才把衣袖叠了叠，让她枕得舒服点。
“夏儿会不会觉得冷清？”清冷的皇陵还回荡着他们的说话声。
蹲累了，她就直接坐到了他脚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不会呀，这样很好，王府里的人都在，王爷的母亲也在。都是真心为你好的人，还免去了很多不想见的人，不想应酬的事，这才是真正有意义的婚礼。”
“你果然是与众不同的。”抚着她的头发，微微一笑。
“王爷运气好呀，有我嫁给你。”她抬头嘟了嘟嘴。
“夏儿倒是也不生分了。”
“夫妻就是一体。我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在王爷面前不需要害怕什么。”她趴回之前舒服的姿势。
“夏儿，也不必喊王爷了，昨天不是喊我的名字喊得很顺口？”低下头，眉眼一展，眼里都是笑意。
“盛怀?？”歪着头，大半个脸朝上，大眼灵动一转。
“叫我阿?吧，母亲都叫我阿?。”轻轻一笑，抬眼望着墓碑。
“阿?？”轻轻小心地唤一声。
“嗯。”望着墓碑的眼看向夏半，点头应道。
“阿?！”她大声又叫了一声。
“嗯。”他的笑意更深。
是有多久没人叫他名字了，久的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
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一个只想留在母亲身边，没有经历战乱、没有经历尔虞我诈的孩子。
“阿?，我现在好快乐！”睁着两个大眼，笑得像个天真的孩童。
“夏儿，我也是。”忍不住轻轻抚上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母亲也有这样一双灵动干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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