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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月华几月前无端端地没了踪影,给二人惬意南下一行蒙上了些许阴霾。二人皆知丁月华绝非恣意妄为的性子,论起庄重自持、冷静自若,便是他二人也有不如,又是个倔强妥善的硬脾气,明知家中伯母忧心,焉能不知会一声。
只怕不是忘了,而是不能。
如今二人身在松江,便是心头焦急也无用,不过两只无头苍蝇罢了。
二人只能摁下心思,另做打算。正巧柳眉尚在渝州,白玉堂便有意传信柳眉,细细探查川渝一带,弄明白丁月华的下落。
船从荡北飘飘悠悠地回了荡南。
将展昭搁在陷空岛,白玉堂又往松江去了,无他,一是为联系陷空岛的手下跑一趟渝州,带信柳眉;二自是为了搁在松江府那一砂锅的鲫鱼豆腐汤,白五爷费心费力了大半日,总归不能就此作罢了。展昭原有意同行,白玉堂却叫展昭上岛去他那院落挖坛酒来。这一分头,大名鼎鼎的南侠展昭、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展护卫……在陷空岛差点叫人当了贼。
白玉堂那院落多是稀奇古怪的机关,只是往常都好好关着,否则他四位义兄一个不慎也要被困在什么“通天窟”里。因而展昭此行算得上顺利,一进院落,直奔边角那棵大树。四年前这院落被温殊铲的坑坑洼洼的,如今倒是填平了,那日展昭便知这院落里的酒都埋在同一棵树下。
说来也奇,那日结了案,他与白玉堂也结下了个古怪渊源。
展昭垂着头瞧了一会。
如今尚算得夏日,日落尚早,金橘色的暖光将一身花青色长衫的展昭背部晒得发烫,长长的影子投在树下。他微垂着头瞧了半晌,隐约还能记起那夜银裸子掉在何地,如今自是寻不见了。他正将巨阙搁在树下,抱着铲子蹲着身出神,身后忽而袭来一阵风。展昭单手掀起铲子,只当是他那笨重的钝剑巨阙,信手一挡。
当的一声响。
铲子上头的木棍被一刀斩断了。
那人往后退了两步,沉着声道:“何方贼子!”
展昭一愣,电光火石之间还迷惑是谁,觉得这声听着耳熟,转身只见一高大的汉子提着一把大刀,细条身躯,金黄面皮,微微的有点黄须,可不就是“韩二爷。”
“展侠士!”韩彰也是意外。
展昭哭笑不得,心知自己多半是被当了贼了。
韩彰也明白闹了乌龙,再看被他一刀削飞的铲子木棍,不由尴尬,“我这眼神,叫展侠士见笑了。”这大白日照理说也不至于认错,可他与展昭交情算不上深,又是个粗枝大叶、记性一般的,乍一见白玉堂院落里蹲着个不熟的人影,还是个练家子,便提刀来了,差点闹出笑话。
“展侠士怎独一人在陷空岛?”此话一出,韩彰便回过神来,欣喜道,“五弟回来了?”韩二爷这会儿倒是脑子通透,陷空岛上连个主子也没有,以展昭的性子,显然不可能平白无故留在无主的陷空岛,还提着把铲子,怎么看都是与白玉堂一并来的。大风小说
“展某随白兄一并来的松江。”展昭微笑颔首。
“他倒是舍得回来了。”韩彰笑道,“怎留展侠士独自在此?”
话问出口,他又明了地自问自答道,“我听底下人说了,厨娘不在,五弟嘴刁,想是嫌岛上饭菜不如意,往松江酒楼去了罢?倒是叫展侠士费心帮忙挖酒,来来,展侠士坐会儿,此事我来便是。五弟真是,怎好叫来客亲自动手,差遣个人来便是了。”说着,韩彰丢开手中大刀,捡过展昭手中的铲子动起手来,言辞虽是埋怨,可面上却是笑意盎然,确有几分多日不见的念想。
展昭上前来搭把手,心笑韩二爷不愧是白玉堂的义兄,对白玉堂的脾性当真是了如指掌,几句话就点了个透。
只不过韩二爷恐怕也想不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五爷,也有兴致大发,挽袖下厨做羹汤的一日,还整塌了松江一霸的一座后厨房。
展昭垂首低笑,却未有与韩彰多言,省得他那白兄挂不住面皮。
白五爷这面皮有时比城墙还厚些,又是比馄饨皮还薄些,倘使恼羞成怒,恐怕又少不了捉弄人。
正这般想着,一旁的韩彰一边扶酒坛,发力将其从土里掀出来,一边又与他道:“……往日五弟给展侠士添麻烦了罢?”
“韩二爷言重,展某忙于公务,多亏白兄仗义相助,方能解忧。说来是展某多受白兄照顾。”展昭温声笑道。
“你莫说他好话,他那脾气我哪能不知,世上便也没几人忍得了他,更别说压得住他了。”韩彰哈哈大笑,“前些日子,嫂子还说他这性子,只怕来日讨媳妇都难,白亏他生的那俊俏模样。”
展昭一愣,亦是垂眉淡笑,“白兄品貌风流,天下皆知,倾慕之人不计其数,想是不难。”
笑声清朗,可却有些难辨的微妙与轻叹。
韩彰疑惑地侧头瞧了一眼展昭,弄不清自己瞎想什么,只能摆手笑道:“那不同。”
“倾慕之人再多,什么红粉知己、莺莺燕燕的,还是大家闺秀、江湖女侠,也得他瞧得上。五弟那性子我知,眼高于顶,怕只怕天下寻不见一个叫他瞧上眼的姑娘。”韩彰一边说一边谈起摇头,虽说是他最爱护的幼弟,可与展昭埋汰起他来,也不拿展昭当外人,“否则,他是个点火能烧能炸的危险之物,寻常百姓自然弄不着;但不说军中之用,江湖上想费心弄到也不难,唐门、轰地门等擅做机关、暗器等物的江湖门派比比皆是,少不了这火药。在唐门结亲宴上,用一些古怪的小圆球炸得宾客与官兵人仰马翻的,正是掺有火药的暗器,随后颜查散亦是审问查明那些小圆球正是出自轰地门。
不说那些门派,单是陷空岛的韩二爷手中也有。
早年韩二爷行伍出身,在军中倒腾过一二,如今也熟悉的很,否则光凭他那手挖地雷的本事,哪来彻地鼠的威名。说来有趣,陷空岛做了一种特殊的烟花弹,在空中可炸成一只鼠状,便是韩二爷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
可那桃木教的女教主被通缉一年之久,满天下贴满了缉捕文书,瞧着也是孤身一人,她如何弄到这火药?
除非她不是独来独往,现如今,又或是从一开始,她背后就还有旁的人。
“当日你从她口中打探旧事时,可谈起她缘何截了那尤诚去了渝州巴县?”白玉堂又问道。
“那女人跟半疯了无差,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谁知她为何在巴县。许是赶了巧了,又许是故地重游。”温殊道。
白玉堂拧着眉头,暗自摇头。
不是。
绝非赶巧。
尤诚与冯羽在应天府被捕,押往开封府汴梁城,那女人能截囚车杀官差,便也只能在那段路上。可随后,她却带着一个疯疯癫癫的尤诚,翻山越岭,大费周章地前往渝州巴县。尤诚、冯羽相关的五年前灭门案虽生在巴县,可尤诚与那女人并非巴县之人,此举非是返乡,恰恰相反,尤诚是被卖到巴县王家才疯了的。她何苦带着个疯子故地重游,去瞧一瞧当年自己被卖之地?
要说她是因记仇寻上当年的人伢子,也不是。巴县的人伢子如今还在白玉堂手中,早前几日也没见她对人伢子动手。
着实说不通。
天下之大,她哪儿不好去,偏偏就在巴县,在渝州那是非之地,与展昭、白玉堂差点碰上了。
那小茅草屋里的火药又是给谁准备的?可莫说她又未卜先知之能……但若说是为尤诚准备的,未免可笑了些。
如今想来,那茅草屋和那火药恐怕一开始是为他白玉堂、还有展昭准备的。换句话说,她可能早早便知白玉堂与展昭就在渝州,可便是如此她也未曾离去。而后他二人没碰上她,倒是被温殊逮了个正着。
思及渝州官府吕文茅、罗善还有那病太岁张华等幕后之人,以及这几年指着他与他身旁之人设下数道陷阱……那只搅弄风云的手底细不明,白玉堂心头疑虑甚多。
到底是否一伙人?
婺州城不知究竟有无达成目的的那四人,半支秃笔,到底是何来历
如今大半线索断了,那云静翕明明手中捏着答案,却要与他兜圈子,将事儿压在肚子里不说。
白玉堂眼中闪过沉郁阴霾,含笑的面容也冷煞了几分,忽然对温殊道:“柳眉与你做了什么交易。”
温殊被他猛的一诈,仍是定定地侧过头,端详了白玉堂片刻,笑道:“你便是如此笃定?”
“若是不从她口中撬出点什么,你哪舍得轻易离了渝州。”白玉堂说,这回没有细枝末节、种种缘由地推测,凭的全是他对这位有数年交情的朋友的了解。
“你这双眼睛,啧,吓人。”温殊叹了一声,刷的打开了折扇,盯着逐渐西下的太阳良久。
白玉堂这双本该含情含笑的桃花眼,偏偏藏着世上最锋利的刀子,能将晦暗的一切撕开。
就如他这个人,是纵横天下的一股风,肆意到他觉得如何,便该是如何。白玉堂这样恣意洒脱的人之所以没能成一个恶人,全凭他一心向善,全凭他眼底揉不得沙子,也全凭他知善恶是非的那条底线和对自我掌控自如的分寸。
是个难得的人。
温殊头一回认识白玉堂便知,这世上恐怕在没有第二个白玉堂这样的人。
他又取笑白玉堂:“怎没把展大人吓跑了。”
白玉堂闻言却得意洋洋地扬眉,“他又不是你。”
啧。温殊迎面呸了白玉堂一声,牙酸。
“她与我的交易,你且莫急着问,我话便与你撂下了,来日你自会知晓。”温殊终于说,“我在渝州多日,也不是闲吃饭,因而查着一事,不知你是否察觉。”
“何事?”白玉堂斜他一眼。
温殊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云静翕有个定了亲、未过门的妻子,定亲之时不过八、九岁,虽说当时年纪尚轻,可八字相合,乃是天生一对。可偏偏定亲没多久,她便被绑走,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算来已经有十一年了。”
“十一年,为此云家游云宴歇,直至今年又启。”温殊轻声笑。
“天圣六年。”白玉堂眯起眼。
“耳熟?”温殊笑得吊儿郎当。
确是再耳熟不过了。江宁府相关的十二个、或者说算上早就下落不明的泽兰,十三个被绑女子的金钗案里,那些遭人算计、互相残杀……生生死死的女子,包括温殊所细细追查的、无端端跳楼自缢的温蝶,也是在天圣六年,在八、九岁的年纪里被绑去。
温殊摇着他手中的折扇,上头的白茶花在渐渐西落的夕阳下仿佛被染上了暖色的光辉。
“老五,你可猜过云先生那位未过门的妻子是谁?”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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