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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未时,酒楼里的客官便少了大半,堂倌也得几分清闲。
西风穿堂而过,将檐铃吹得七零八落地响,再细听,“叮铃……咚哒……”交替,韵律优美,才发觉不是,是街上走过了一支商队。应是一支从大漠回来的商队。
因来往荒漠的商客惯用的脚力牲口便是骆驼,风沙之中变化诸多,唯有广袤的沙海,寻常人又难辨方向,长途跋涉经飞沙走石、日光曝晒难免走失。商客们纷纷将整支商队的骆驼栓上绳子,前后连接;又在队伍末尾骆驼脖子上系上铜铃,清脆响亮,声传数里,称之叮铃,商客一听驼铃响动,便知最后的骆驼没丢,丢了也能凭此寻之;此外,商客一般走在前头,贵重货物自然也安放在前头的骆驼身上,又在货箱上搁上铁铃,称之咚铃,只听那沉闷之声便知货物尚在。
此外,各家商队的咚铃大小不一、声音不同,常年走在沙漠之中的商队一听便知是哪个当家的。
坊间不知缘由,皆道沙漠有凶恶狼群,而拉货的牲口灌是惧怕这些食肉的野兽,带上驼铃,方能驱赶凶兽。大漠之中上天下沙,一走便是数月,说来实在艰苦折磨,骆驼迈步一深一浅,身形稳当,晃得那驼铃交替作响,亦不失为一种意趣。
展昭与白玉堂见那一连串的高大骆驼从酒楼底下走过,打断了话头,又齐齐想起那马商之言。
二人相视一眼,俱是心有灵犀地明了对方所思。
“此事确要再寻人论证一二。”展昭道。
“一家之言,不可尽信。”白玉堂亦是道。
“只是……”展昭稍作犹疑,拧眉道,“坊间传说总归虚无缥缈,有夸大之嫌,那马贼说亲眼所见……”
“此事你既有意托于公孙先生,不若暂且搁置,这几日你我费心探听一二,并待先生回信,再作商议。”白玉堂提议道小】
【说】
“如此甚好。”展昭颔首。
白玉堂思索少顷,又接着正色道:“所谓祸不单行,如今因鬼城一事,不得不将公孙先生牵扯其中。猫儿,折家军其中古怪,你我且得早做筹备,在包公到来前弄个明白。”此一言说是未雨绸缪,不如说是全然为展昭思虑。
“展某方有此问。”展昭闻言微微一笑,又认真道,“白兄可断定当日下令处死那三户人家的,确是顾副将?”
“如你所言,我二人虽与顾唯私交浅薄,但他行事作风绝非蛮不讲理,恰恰相反,顾唯一个慎重仔细之人。”白玉堂说,“我亦时疑心,此中另有隐情。如今坊间传言乃顾唯之令,却不能妄加揣测。”白玉堂一向目光毒辣,笃信看人奇准。顾唯此人性情孤傲,倘若当真是他下令,昨夜提起府州怪事,定不会为自己描补、更别说隐瞒事端;便是他素来寡言少语,也合该先有如实相告,任由展昭、白玉堂二人各自评说,是善是恶、是错是对,他自不屑辩驳。
“我有意寻军中将士一问。”展昭道。
他二人在此如何推断揣测,皆是空谈,欲证此事,须得与知情之人问之详细。
“你与折家军将士素无交情,只怕此路不通。”白玉堂却微微摇头。
说至此,他又拧眉,“不过,”白玉堂想起今日偶遇之人,“那婺州城的书生孙修远你可还记得?城门之上曾劝你我离去之人。”
展昭原是糊涂,他哪似白玉堂这般过目不忘,只是白玉堂又细细描述,方才有了些印象,“怎的?”
“他在府州,便是叶小差麾下的孙先生。”白玉堂不打哑谜,干脆道,此言叫展昭一愣,“今日我便是从他口中得知顾唯下令处死百姓,行刑之后尸首异变化作黑沙,竟是扑人而去,他情急之下道以火焚之,免生祸患。西域之毒虽出自他口,实则他并不知其中缘由,只是忧心再现婺州鬼神乱说之祸。”
展昭沉默半晌,心头思绪繁杂,又是那鬼城仙民,又是那西域奇毒,还有千千万万“倘若”“如果”等未生之事的隐忧,一时头昏脑胀。他只摁住眉心,半晌吐出一句:“如此说来,他亦证得此事果真乃顾副将所为?”
“非也。”白玉堂见他愁绪压眉,偏头看了一眼桌上,“孙修远毕竟是叶小差麾下之人,与顾唯少有交际,此事在坊间多风言风语,实则处置隐秘,并未公开行刑,孙修远虽人在场实则所不是白五爷这般阔气的公子哥儿,此为攻心;白玉堂又舍了长刀,解了大氅,与二人一番切磋,又敬酒赔罪,口言赞赏,绝无半点折辱之意。大风小说
左传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白玉堂这一消一涨,信手拈来,转头便与二人同桌而坐,就差称兄道弟了。
展昭却扶杯垂眉淡笑,如白玉堂这般洒脱磊落、张扬快意的人若真要敛了脾气,费心与人相交,焉能不叫人见之心喜,更何况屠罡与林磐本就是豪爽赤诚的将士,自得心悦诚服。
酒过三巡,四人神态皆为放松。
白玉堂提坛倒酒,神色含笑,又敬了二人一碗道:“林兄、屠兄二人辛苦,前些日子奉命奔波,我二人一时生了误解,方才又尾随之举,其中不妥得罪之处,还望二人海涵。”
“?G,叫我老屠便是,学不来那文绉绉的,”屠罡一摆手,大大咧咧道,“有甚好计较的,说来本就是我二人语焉不详,你二人身为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说,还留心其中怪异,费心跟来,才是真为民忧思,那什么来着,侠、侠义!真乃侠义!”说着他还束起拇指比划了一下,只是话刚完,林磐抬臂捅了一下屠罡,示意一旁的展昭,屠罡立即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哦,展大人,这,这……老屠我失礼了。”
展昭和和气气一笑,“展某前来赔罪,今日此地便只有展昭,自无官职之说,屠兄客气。”
林磐与屠罡虽都是一样生的心宽体胖,一样豪气万丈,两把大胡子,远远瞧去看懵了眼还当是同胞兄弟;可相比之下又多两分谨慎妥帖、严肃知礼,闻展昭如此言语,林磐便无多言,只抬酒一杯敬了。
展昭亦饮酒还之。
“说来此事古怪,怨不得我二人多想,”白玉堂见二人将话说开,断不会再生误解,又道,“我二人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此等怪事,当日多亏林兄及时高呼,免了一场灾祸。”
“哎,谁能想到呢。”屠罡也跟着叹了口气,“若非我二人早有经历,那日只怕当真出事,每每想起,老屠我这心里都一阵哆嗦。”
林磐眉头微蹙,还未等他打住屠罡,就听展昭道:“是那三家之事罢,可惜了。”
“可不!”屠罡接道,听出展昭此言之意该是知晓早前因果,未有多想,一拍桌子,气道,“也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竟给百姓整这些毒物,害了多少无辜百姓。”
林磐想想心头稍松,见展昭与白玉堂面无异色,该是已然从副将口中得知此事。
“白某看不止如此,”白玉堂接过话头,扶着酒碗,面上有几分轻狂不快,“今日白某从坊间过时,却听闻百姓不明真相,只当顾副将……!”他话到此,便顿住了,只冷嗤恨恨,嘴毒道,“这流言蜚语只管口中快活,图个拉英雄下泥潭的爽快。”
“就是!此事干头儿何事!”屠罡闻言仿佛得了知心人了,心头郁气当下得了地方发泄,也跟着骂道,“头儿那几日根本不在府州城,只忙着寻线索,欲揪出背后恶人,忙的焦头烂额,一回城平白被泼了一缸污水。一群王八羔子,好心当得驴肝肺!”他本就性情中人,又饮了不少烈酒,说至此,一个大汉竟是红了眼,可见他与顾副将交情甚笃。
“今日,我见头儿又往那人家去了……”
林磐本有意阻他胡言,可到了此处也跟着叹了口气,眼中亦是赤红,猛喝一碗酒,哽道:“那家的男孩儿,向来把头儿当英雄……上月初我还听那孩子悄悄与头儿说以后想入折家军。”
展昭与白玉堂皆是心神一震,不动声色地换了个眼神。
顾唯那几日不在府州城。
那此事,是何人下令?
他二人心头刚刚浮现这个困惑,隐约有个念想在脑海里呼之欲出,便听林磐喃喃低语:“此事,确是将军对不住头儿。”
我来了,万万没想到吧这么早。
我也没想到。
其实昨天写完的时候,我卡文了。
没想到我今天还比平时写的快。
第二章也写好了嘻嘻嘻。
就定在两小时后发吧,可以吗?
想要留言,呜。你们都会赶着去看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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