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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相缄默的死寂里,白玉堂抬起锋锐的眉眼,笔直落在那个戴着虎头罩的男人身上,不冷不热的嗓音里是藏不住的冷薄尖刻,“可莫说你们真能疑心两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能一箭杀死催命三郎。”
男人顿时蹬开凳子起了身,虎头罩下的眼睛瞪得好似圆溜溜的牛眼,“我呸你这人怎得不识好歹,要不是侯爷心善”
他话还未完,另一个声音徐徐缓缓地接过了话:“是我想留他几日,好从他身上查个明白,给三郎一个交代。白五爷认为这番解释可还中听
戴虎头罩的男人登时转过头,“侯爷。”
那青衣短打的壮硕男人平静地站在门外院落的另一侧,将沉沉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面容无悲无怒、刚硬平和,却有几分霸气威严,正是侯爷。他对虎头罩的男人略略点头,和缓了面色笑道:“断哥,时候不早了,和病太多去用饭罢。”言罢,他又向身后一招手,那病太多打着懒洋洋的哈欠钻了出来。
病太多虚着眼,耸着肩、半驮着背,仍是半死不活的模样,只飞快瞧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口中也语气平平地叨叨:“断哥,快饿死了,来碗剔尖吧。四姨哪去了,她不是说今儿给我做豌豆糕嘛。”
说着,他两手抬起一抱后脑,溜溜达达地钻到另一条走廊上,瞧着要往前头走。
戴虎头罩的男人也闷闷应了声,恶狠狠地瞪了白玉堂一眼,也依言跟了去。
等二人消失在院落,侯爷这才同展昭、白玉堂二人一笑,缓步走近,“二位那时若是见着这位小少侠重伤如此,想必不肯信我赌坊言语,还要将人带走。”他在房门前站住,笑容平和,可双目绽着精光,犹如休憩的猛虎睁开了眼,“白五爷是个聪明人,却莫要欺侮我赌坊中的老实人。若心头有疑,我来作答一二如何。”
白玉堂眯起眼,知晓侯爷这是点出他故意激怒那“断哥”,诈人虚实的打算。
这勾龙赌坊可一个个都是老江湖了。
他也笑了一笑,似是漫不经心,似是不以为意,“侯爷愿为小辈解惑,白五自然感激不尽。”
残阳西去,暖橘色的光忙从窗户照进来,又一寸寸爬走,将世间留给了冰冷的夜晚。
侯爷与病太多从万胜门回来了,这一趟正如展昭、白玉堂二人所料,可以算得上一无所获。
照万胜门的掌门所言,他们门内确实近日不曾死人,送棺材那些披麻戴孝的人也确实是万胜门门下弟子,但七夕那夜送去义庄的棺材并不是万胜门的。这话听来仿佛狡辩之词,万胜门的齐掌门似是自己也知站不住脚,可还是句句恳切道,大约十日前有人在万胜门的飞鱼镖局那儿请了一镖,托他们送个丧。
镖局也不是不接送棺材这营生,准确的说,历来有旧。
因这天下少不了客死他乡的江湖人……倘使是独来独往的游侠儿,死了也便就地埋了,生前不管生后事,端的那是一个洒脱;但有门有派的又不同,还讲究些师门情谊,有不少还会特意将异乡身死的弟子送回故土安葬。但这事儿搁在各门弟子身上,总有些不周之处,规矩是讲情谊了、可人与人之间还未必有这点情分,渐渐就有人托给镖局。
久而久之,约定俗成,镖行之中便有了这么一档子营生,私下又管送这镖的叫做送尸人千里眠风送尸人。
千里河山踏遍,还乡故土长眠。
可这送棺材归送棺材,怎么也不是披麻戴孝的送丧啊,活像是认了个祖宗,得是多憋屈。
这事儿啊,还得说回到勾龙赌坊。
江湖皆知勾龙赌坊之中什么都赌,掌门人因惦念着恩情,总给断头二爷送瓜。前些日子,也是一如往常,齐掌门派门下大弟子来给断头二爷送瓜的时候,叫人取笑了说的正是万胜门没旁的本事倒是做起跑腿的伙计,给勾龙赌坊当狗腿子倒是学的像模像样,不如学个犬吠叫他们听听。言辞粗鲁,不堪入耳。万胜门的大弟子理当不服,二人差点在勾龙赌坊门前打起来。
勾龙赌坊何其威名,沈???盎姑蝗烁以诖四止?拢?蚨??司徒?舜筇每?硕摹O远?准?模?蚴っ糯蟮茏邮淞耍?坏貌挥ο赂?苑桨旒?钍碌亩脑肌U馐露?头⑸?诙姆恢?校?檬怯胁簧偃饲萍??胝泼爬砜饕仓荒苣笞疟亲佑α恕
又在四日前的白日,飞鱼镖局收到了一口棺材。
一并送来的送来的还有一封信,指明了让他们披麻戴孝,在当夜送个丧,将棺材送至义庄。
万胜门齐掌门仿佛不知侯爷是上门砸场子来的,只干巴巴笑了一路,将这桩丢人、不好大张旗鼓的可笑事磕磕绊绊地讲了个明白,连那送来的书信也递给侯爷看了看。
听来那送丧队伍路过救了病太多,合该是个意外。
这掌门人要是没扯谎,前后分明是有人筹备好了给万胜门下套。
只是这个套下的太小,怎么看都是这江湖上稀疏平常的一桩小事,谁也不能再当时明白里头到底有什么企图……非但不能证明万胜门三年前就故意假借恩情之说接近勾龙赌坊、筹谋着对付勾龙赌坊;甚至在事后查起时,线索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赌坊。
与那义庄、方家散财一局几乎一模一样。
天彻底黑了。
一轮弦月高挂,洒落的银辉铺满了屋顶的一侧,也勾长了坐在屋顶的两条人影。
二人背后,正是赌坊灯火明灭、人走喧嚣,那花厅虽是被拆了大半,但前堂的赌鬼可不管这些。屋子还没塌就赶不走人,便是屋子当真倒了,在这废墟里摆张桌子也能赌下去。这些疯狗耍起疯来,哪儿还有人拦得住,且赌坊本就是日夜不休,越到夜深人静时,恐是越发热闹。
“……若要他清醒一问,恐是难。”静默之中,白玉堂终是开了口。他所说的,自然是被废了经脉、重伤昏迷的展骐。
展昭微微颔首,拧眉不语。
虽仅仅是二人的猜测,但如今看来黑市走货一事的线索,多半是绕到了展骐与沈星瀚两个少年身上,起于十四日前的一场意外。而看似在其中有着千丝万缕干系的勾龙赌坊……不过是因那夜展骐的求救之信,意外被引入局中,方才屡屡被算计。为何?自然是幕后之人怀疑展骐将其中隐秘告知了催命三郎、告知了勾龙赌坊。
便是没有,展骐尚且活着,总该是个隐患。
也正是如展昭、白玉堂二人推测那般,真正的走货之人如今做局将义庄藏兵暴露,是不得已而为之、是笃定藏货之地早就暴露了,更是赌坊手中掌有了线索。如此,一不做二不休,他们干脆将这口锅扣死在勾龙赌坊头上,暗中掩去踪迹……此局若成,这头勾龙赌坊中人因催命三郎之死心怀芥蒂,那头展昭、白玉堂兜圈子查了一圈的线索证据也全指向勾龙赌坊,两方自然是针锋相对、处处相疑。这话不投机半句多,怎么也不可能合到一处去,自然展骐寻上门来而大发善心,是为了救回沈星瀚罢了。
可沈星瀚初次远行,不知江湖事,又怎认得催命三郎?
莫非……他无端带铁弓铁箭离家出走,至太原,就是来寻催命三郎的?
纷乱的思绪在二人的脑子里搅成一团,展昭不由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全凭这些毫无实证的猜测,再继续猜下去也只是胡乱的联想,案子没查个明白自己倒是先被诸多揣度弄糊涂了。思及此,展昭手一松,又想起一事。
“掮客。”展昭低语。
他看向白玉堂,“撇开展骐与沈小公子的意外……催命三郎本就与黑市牵扯不清。”
白玉堂神色一动,轻哧道:“倒是叫他们一阵糊弄,忘了还有此事。”
他们本是为边关捉来的那些走货商人扛不住审问吐露的“掮客催命三郎”而来的太原,换句话说,催命三郎从一开始便是这幕后之人局中的一部分。无论他们是早早筹备后手,借“催命三郎”之名顶缸;还是因半月前的意外,对勾龙赌坊做局;又或是催命三郎本就是这黑市走货的掮客,是一颗被丢弃的棋子……勾龙赌坊也该是早就在局中,催命三郎之死,并非是置身事外之人因两个少年的意外被牵连其中。
“掮客催命三郎”这一线索,极有可能本就是幕后之人投下的祸水东引之计。
只是,其中半道生了半月前的意外,展昭与白玉堂已经顺藤摸瓜将往太原城来,幕后之人方才未免暴露、做局栽赃。
白玉堂按住隔在腿上的画影,语气冷冽,“……四日前白日,棺材送至飞鱼镖局,正是你我入城之时。”
“若此局一开始便是筹备着应付我们,让掮客催命三郎之名从走货商人之口传入你我之耳,就该料到我们会顺此线前来太原。四日前发觉你我入城遂安排行事,不足为奇。”展昭微微颔首,又略有踌躇,“只是……”
“只是白日就能笃定夜里所生之事,未免太过未卜先知了些。”白玉堂点出展昭的猜疑,做局归做局,步步为营、引人入瓮,却不可能掐指一算将他们那一夜种种所行都猜得一清二楚,仿佛戏本上推演得角儿一般、在他们需要时粉墨登场就算是被称为天下神算的云静翕也没有这种本事。尤其是……他的目光从底下的院子里扫了过去,赌坊前堂虽热闹非凡,可这藏着展骐的院落却空无一人,“变数。”白玉堂声音低而冷沉。
“病太多?”展昭低声问道。
白玉堂点了点头,又很快微微摇头,“不一定。”
尤其是,这其中最大的变数,病太多。
病太多的试探与挑衅、逃脱与追逐,乃至借那送丧队伍脱身,又跟至义庄,还好巧不巧的在众多棺材之中挑中了那一口藏着兵器的棺材……他一整日的所为都充斥着变数,相对应的,连带白玉堂的反应也是一种变数。
而这变数错了一处,那一夜种种巧合都不可能成局。
展昭这一问,问的是他们来之前的猜测,也是今日被辛四娘点破的试探勾龙赌坊之中可能有内贼。此番揣测原因有二,其一正是病太多这一变数下致使的种种巧合;其二是杀催命三郎的时机。展昭曾夜登佛塔,发觉佛塔见那催命三郎的屋子一目了然,如此,反之亦然……催命三郎在白日里被一箭射杀,这时机只有他开门的那一瞬间,箭至人死,分毫不差,叫人怀疑那射箭之人对催命三郎的行踪了如指掌。
他们赌那勾龙赌坊是被算计,是因秦苏苏可信。
但勾龙赌坊鱼龙混杂,可不只是一个人。
今日他们大闹勾龙赌坊,一是幕后之人既千方百计做局构陷,他们干脆佯装中计,演一场与赌坊中人不和的戏码,一观事态;二是见侯爷不在赌坊之中,试探试探这赌坊中的诸位,如断头二爷、辛四娘等人。要不是秦苏苏曾道,病太多乃是他义弟,本非勾龙赌坊中人,从其脖颈后的标记来看,他也确该是掩日教的人……展昭与白玉堂头一个疑心的就是病太多。
不过那辛四娘甚是敏锐,滴水不漏,叫人无从下手。
展昭想了想,抬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白玉堂的膝盖,“或许,我们想的太过复杂了?”
白玉堂蹙眉片刻,“那便反过来推测,”他旋即竖起一指,“倘使病太多那日并无试探你我……”
“催命三郎与方家少爷身死,你我定会查探此案。方家本就是幕后之人备好的幌子,家中藏有兵器账簿,折转一周多半能再探至义庄与勾龙赌坊。”展昭接着他的话推想,又伸手将白玉堂的手推出第二指,反过来道,“再倘使,病太多那夜未曾借送丧队伍逃脱,又或是逃脱之后未至义庄,又或是不曾打开棺材发现兵器……”
“我当夜所怀疑,仍是派病太多试探你我的勾龙赌坊。”白玉堂道。
“添之展骐重伤在此,但凡你我对勾龙赌坊有所疑心,这圈子总会兜回到勾龙赌坊头上。”展昭补充。
做局的机会太多了,从病太多下手或许本就是其中一条陷阱罢了。
不过……
“要你照这么说,病太多当日所遇该是连踩陷阱、一气呵成的巧合与运气了?”白玉堂反手一握,将展昭推他手指的手捉住了,挑起眉道,“这小子未免太得天独厚了些……说来,那假鸿鸣刀也是他捡来的罢。”他轻哼了一句,倒也没有再驳展昭这点猜想,只接着道,“方不宁十四日前身死,便有可能是给你我的陷阱之中,早早筹备的一环……”白玉堂径自低语,“也说得通。”
展昭好笑地看了一眼白玉堂,反手一弹白玉堂的手指,叫他松开,“但方家究竟如何牵扯其中,恐是还得排查一二。”
他们今夜的推测全依托于十四日前的意外为起点,而沈星瀚与展骐之后,首先受害的便是方家恶少方不宁。万胜门尚且可能是三年来本就与勾龙赌坊有些干系,才被设局利用,那方家又是为何?总不可能是因那方管事有把柄在勾龙赌坊。
此外,传闻方家少爷在方家院落里被一箭杀害,展昭却不曾在仿佛附近寻见视野开阔、利于射箭的制高点。大风小说
展昭本欲今日前去方府再探,只意外先来了赌坊。
白玉堂知其打算,懒懒点了点头。
在赌坊苦等展骐醒来不是个事儿,二人将思绪扫荡清明,便吐了压在心口的浊气,准备分头而行,这便要并跃下了屋顶。不过一起身,白玉堂侧头看了一眼底下寂静的院落,忽然喊住展昭:“猫儿。”
“嗯?”展昭回头。
白玉堂不知想到什么,抬起手往下一指,挑起了一抹张扬跋扈又不怀好意的笑容,月光下见眸色灼灼。
“你说,他要是突然醒了……那设局之人,急还是不急?”
我!来!了!
上一章的智障操作终于结束了。
所以上一章后来替换的正文小天使们看了吗?
为什么没有小天使冒头说爱我,莫非真的被我智障到了吗x
:з
叹气。
去常州应该在两章叭,我先插个flag。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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