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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方至门前,见有二人立于院中,目露讶异。
其一男子相貌平平,粗眉大眼、脸型瘦长,一身玄衣,身量中等,约有三十余岁,但面颊两侧有八字纹;双目清明且深邃,手中并无武器,有几许儒风道骨之气,且旧日仿佛养尊处优。
与他同行之人约有五旬上下,身材魁梧壮硕似熊,一双碧眼、面有紫巍巍的长须,神态开阔之中暗含几分霸道,气度不凡,腰杆笔直,手臂粗壮有力、更是提着一口笨重骇人的大刀。大刀无鞘,刀身上镶缀着光彩逼人的七色玉石,却丝毫不影响它的猛烈刚正之气,仿佛举手之间能正面拍死熊。
前者白玉堂尚有迟疑,见后者不必多问也心头有数,当即抱拳一礼,客气道:“久仰北侠大名,白五今日竟是有幸一见。”正是与展昭南北齐名的,北侠、欧阳春,手中兵刃便是那令贼人闻风丧胆的七宝刀。
没想到他竟是也在常州。
白玉堂心头疑虑窦生。
欧阳春侧头看来,碧睛自然从白玉堂身上一掠而过,亦是眼前一亮,笑吟吟道,“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早闻五鼠威名,今日一见锦毛鼠,果然是少年出英才,在下也得服老啊。”言罢,他又望向同行的玄衣男子,连连摇头,故作促狭道:“老弟,你看看人家这面相便是剔透玲珑、颖悟绝伦,哪儿像你,长得就不太聪明的样子,白亏了黑妖狐之名。”
欧阳春此一引,不动声色地提点了几个年轻人同行友人来历、更是全了友人脸面。
黑妖狐智化?
他何时与北侠欧阳春有了如此深厚交情?竟是同道而行。
白玉堂与展昭无声对视了一眼,纷纷笑应。
“原是鼎鼎有名的黑妖狐,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闻说智爷足智多谋,岂是小子可比,北侠谬赞。”
谈笑疑虑之中,展昭隐约想起一事。
去岁渝州一行,为打探渝州江湖事,他在茶楼听了满耳朵闲话,说的正是北侠欧阳春,先是夜闯太岁庄,偷了那庄主马刚的脑袋,随后又掀了马刚宗弟马强的霸王庄。这二人曾仗着朝中亲眷马朝贤高官厚禄,在地方胡作非为,被欧阳春这一口气掏了干净,也是大快人心。
那马强在霸王庄曾盖了个招贤馆,江湖多有绿林好汉又或乌合之众无处归去,便集聚一堂。
那时,黑妖狐智化也该身在其中,待树倒猢狲散,一并离了招贤馆。旧年不闻黑妖狐与北侠交情,今日却同行玩笑、犹如至交,想必正是那时与北侠相识……
说来,两年前展昭从婺州回京,恰逢包公斩了那马朝贤,罪名却非是江湖人所以为的受马强、马刚牵连那般简单,而是监守自盗、偷了皇家的九龙冠方才被斩首示众。此事有趣之处,在于状告马朝贤的是一个少年郎,乃是招贤馆的一门童;而从婺州接走丁月华的丁家双侠也与此案有些干系,在其中奔走;北侠欧阳春更是曾因此事险些深陷牢狱。
包公虽未有明言,但其中多半另有端倪,且公孙先生闲暇曾暗中提点一二,告诫了展昭一番马朝贤身为宫内之人,再糊涂也做不出监守自盗的事。那案子,是一众江湖草莽、英雄豪杰联手做局,诬告了那马朝贤。
换句话说,九龙冠是有人从宫中盗来,暗中塞给马朝贤,助其定罪的。
包公明察秋毫,怎会瞧不出这般伎俩,只是他亲眼见马朝贤子侄在杭州为恶、栽赃杭州知州,又得知诸多马朝贤罪状却无实证,若再拖延难免祸害旁余英雄豪杰与无辜百姓,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此事不可谓不胆大包天,虽到底是为惩奸除恶,但也是一众江湖草莽目无礼法
今日以惩奸扬善为头,僭越行事……人心多变,来日便谁又敢说不会以善念做恶事、又或一时错断。
公孙先生与展昭提点,暗中敲打的是白玉堂。
这是包拯与公孙策心下明了,展昭待白玉堂那恣意性子一贯有几分偏颇纵容。论二人心性一等一,断然不会走上歪门邪道,但白玉堂心高气傲、血性不羁,与官府、与包公秉承法理正可谓是同心不同理,想必不觉得以恶制奸、以杀止伐有何不妥;便是展昭,虽谨记包拯之言,也抹不去骨子里的侠客本性。
因而展昭与白玉堂待诸事之念上多有冲突,鲜有争吵不过是各退一步罢了。
若非见世事无常、一己之力难揽狂澜,若非见人情迷踪、万般恩仇言语难断,若非见诡计多端、相疑争论徒惹笑话……官场倦人,侠道怜贫,这数年来想必二人眼前大道山重水复。
朝堂与江湖,岂止是礼法之差罢了。
不过展昭这一时心绪里,未有诸念奔腾,只是思及一事。盗九龙冠嫁祸马朝贤再诬告定罪,此计称得上“黑吃黑”的阴险绝妙,不似北侠与丁家双侠等人所为,莫非是黑妖狐智化所出?若是如此,无怪乎北侠与黑妖狐交情不浅了。
心念电转之间,院中已然寒暄几句、颇有相谈甚欢之意,有人幽幽发出了委屈的哭声
“爹爹……”
白玉堂诧异地循声望去,一时无语。
他瞧见了一个挂在墙上、沾了不知多少尘土的屁股。
“……???”白玉堂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展昭。
展昭落在白玉堂身上的目光微微一动,很快冲他摊了摊手,笑容无奈。
这事儿得从半炷香前说起。
说来好笑,正是因白云瑞手中的蚱蜢脱手,他等展昭一放下他,就一路小跑去寻他翠绿绿的“新朋友”;结果那位朋友显然怕了这混世魔王小巨人,一路蹦?着跑,白云瑞埋头苦追也逮不住,一屁股坐在花圃一旁倚着墙的大石头上生闷气。这气刚从心口流到肚子里没半盏茶,白云瑞忽然盯着墙上的洞窗瞧了半天,不知哪儿神经搭错了,踩着大石头往顶处爬,拿脑袋去试那洞窗之中间隙的大小。
幸运的是,他的脑袋瓜子真的从洞口最大的部分刷的过去了。
不幸的是,显然他的身躯过不去,而他的头又钻不回来了。
这一手见缝插针,利落得展昭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云瑞这熊娃子挂在墙上、脑袋和屁股分别在墙内墙外迎风招展。
欧阳春与智化也是偶然路过此院,目瞪口呆地看着墙里卡住了一个小儿的脑袋。一时之间,院外两位江湖大侠差点吓得以为见了鬼,也顺着洞窗认出了展昭。至于院内倚着柱子当咸鱼的叶观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都笑哑了,一张脸涨处了病容的红晕,像是从未见过这么好笑的事。
“……”白玉堂沉默了片刻,在复杂纷乱的思绪里给了展昭一个眼神。
你就这么看儿子的。
展昭:“……”
躲不过你儿子了不起。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也不是没道理的。虽然这洞钻的是有些怪了。
所以,你喊白爷来看笑话?白玉堂又扫了回去。
展昭含笑不语。
啧,这花花肠子的黑心贼猫。白玉堂想了想,在那令人不适与灼烫的斜阳金辉里笑了一下,好似什么东西都远去、烟消云散。他提步一跃,跳过墙,在洞窗的那一头抱着刀站住了,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穿墙的脑袋瓜子,然后在白云瑞可怜巴巴的呼声里,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白云瑞乌黑的大眼睛热泪闪烁,委屈地扁嘴,却没理哭,硬憋着一股气泪眼婆娑。
白玉堂的目光穿过洞窗,与展昭笑道:“你儿子是挺了不起的。”
展昭啼笑皆非。
一群二十岁以上的成年人围观笑话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足足半刻钟,才等到南无茶园的僧人前来。在得了首肯、又掏了修葺的赔偿银子,白玉堂方才信手折断了石砌的洞窗,护着白云瑞的脑袋和脖子,将他从这洞窗里救出来。
也不必展昭再问往后,白云瑞已经后怕不已地拱到展昭怀里去,也不知是怕白玉堂教训,还是钻洞奇遇给他幼小的心灵蒙上了阴影。
倒是白玉堂斜了一眼白云瑞脏兮兮的浅衣,还有玩泥巴、捉蚱蜢之后的小脏手,往展昭的红衣上吧唧一捏,又黑又丑……白玉堂额上青筋暴跳,一脸嫌弃地将这小脏娃提了下来。白云被指有意谋害朝堂官员,送入大牢。”欧阳春道,紧接着又是一叹,“那女子也在被抓之前就上吊自尽了。扬州的伢子怕查到自个儿身上,皆是逃亡而去,丢下了不少尚在手中的女童。我偶然探查得知,其中竟有不少非是贫家幼女被父兄所卖,而是遭了拐子,根本不是扬州人。”
“女童……遭拐?”展昭与白玉堂对了一眼。
他们惦记此事可是老久了,今儿阿昌还提了一嘴那渝州巴县被他们逮走的伢子。
欧阳春又是略略颔首,智化接话道:“我随欧阳兄因探此事再遇,一路追查,发觉其中有一拨来路古怪,与那江湖新起的门派十绝亭有关。”
十绝亭?
展昭的目光微妙地飘落到白玉堂身上。
昨夜他们在青楼撞上的冲突,其中几人不正是那十绝亭的弟子。且风长歌还道,因掌门人艳十绝心思歹毒、脾性暴虐,其门下弟子多是行事嚣张……因诸事纷乱,他尚未一问,白玉堂怎认得艳十绝。
白玉堂端着茶杯,神态有几分心虚。
二人皆不作声,欧阳春也不以为意,只接着道:“十绝亭的弟子掺和拐卖,似是暗中将来路不明的女童卖给伢子,但线索不明。闻说有诸多十绝亭弟子奉命前来常州,似是对那鸿鸣刀有夺取之意,我二人这才追来此地。”若非如此,以他二人颇有些闲云野鹤、四处漂泊的性子,远远耳闻古刀鸿鸣出世、引人争夺,断然不会前来凑这热闹。
直至常州,二人方知这鸿鸣刀传出诸多邪门。
难怪欧阳春先头提起奸邪歪道。
这十绝亭不仅广招门徒,祸害百姓,还与拐卖女童有关,当真是一派魔教之风。
几人闲言至此,本是侠义心肠,心头皆有愤慨。
欧阳春与智化辞别,请托二人在常州若有鸿鸣刀与十绝亭的消息,多加留心,展昭与白玉堂自是一口应下。
待出了院子,瞧着有几分迟钝的智化忽而与欧阳春笑道:“白玉堂那把刀绝非凡品,宝刀在手,又是心高气傲的性子,定然是瞧不上鸿鸣的,尊兄今日多虑了。”
欧阳春也笑,“劣兄眼拙,险些得罪了人。”
话虽如此,他面上并无在意,只目中有几分欣赏,“后生可畏,前些年还有人说年轻一辈只那南侠展昭,今日再瞧,我不过仗着虚长几岁罢了,多的是后起之秀。”他走了两步,一拍脑门,“哎呀,今儿该带艾虎来的。”
智化笑而不语。
欧阳春又道:“白玉堂刀法飘诡,这不足为奇,天下多的是天纵奇才之辈。但他这般聪明的、知道如何用刀恰到好处的,少见。”他与白玉堂不过比划了几招,但北侠眼力非凡,心下已然有了定断。他自是比白玉堂武艺高强,可论起来他的年纪已然五旬,白玉堂才二十出头,再过十年,便不好论了。
“输在年轻。”智化道,“亦胜在年轻。”
“得服老。”欧阳春摇头一笑。
“尊兄此言尚早。”智化不紧不慢道。
欧阳春不与他争论,转而提起旁事,“贤弟将艾虎托给何人?”
“一位友人。”智化道,他鲜有变化的面容上又添了几分笑意,“艾虎聪敏有余,克制不足,过于好酒,长而久之,难免会粗心大意、因酒误事,合该磨磨这见酒忘事的性子。”
“你都没法子,你那友人便有?”欧阳春问。
“艾虎惯爱卖乖讨酒,小弟见之不忍,莫说我这师父,且说你这义父可招架得住?”智化反问。
欧阳春大笑,也摇头,“不可不可,这小子讨巧,钻着你我心眼。”
“我那友人不同,他脾性刁钻、斤斤计较,是个吃不得亏的,落到他手上,想必是有大苦头吃。”智化老神在在道。
“你的朋友总是古怪。”欧阳春道。
“尊兄亦是小弟朋友,怎好这般评价自己。”智化说。
二人说说笑笑,从回廊折道远去,见不远有一年轻僧人持佛珠静立院中,闭着眼,温和又略显木讷的神态披着斜阳金光,竟犹似佛光万丈。欧阳春踏前又迟疑地问了身旁之人一句:“刚才那小子,是套了我话了罢?”
智化哈哈大笑。
“尊兄这会儿醒神怕是迟了些,你我可是半句没弄明白久不在江湖现身的南侠与锦毛鼠今日为何而来呢。”
“……”
重重院墙隔人声,鸟雀惊飞。
“失礼。”展昭捧着茶杯笑觑了一眼白玉堂,“北侠乃是江湖前辈,怎可咄咄逼人。”
白玉堂轻哼一声,眯起眼道:“那黑妖狐都上门套话了,南侠倒是好脾气。”
“智兄并无僭越之处。”展昭道。
“白爷瞎操心不是了?”白玉堂反问。言罢,他也不等展昭答话,往石桌上一坐,单手支在展昭面前,歪着头道:“常州城内的江湖人许是还未反应过来,那二人定是查到展骁与你展昭的干系,欲借你手得那鸿鸣刀、或叫你莫掺和此事。此时不早早将话堵回去,来日你在展骁面前如何说法,做那正派大义之士,逼得小辈交出他因缘际遇所得宝刀?”他的声线不冷不热,嘲讽之意几乎从字词流落。
照江湖规矩,这刀出世之后就落于展骁之手,几番易主,仍被展骁所得,便是他的刀。
来日有变也是能者得之。
纵使其中有几桩邪门命案有待商榷,也断然没有因“邪刀噬主”之说,将鸿鸣刀毁去息事宁人的。欧阳春断无恶意,恰恰相反,他心头筹谋的正是武林太平,争宝惹纷争,干脆将宝物埋葬,无源无根无利,人自散场。但白玉堂与他看法不同,瞧多了江湖争斗,今日为一把刀,明日为一笔财,后日为一本秘籍,物是死的,只有人心活络、借口诸多,该弄明白的是借邪刀之说造下今日乱局的人。这并无对错,不过是各持己见、各有道理罢了。
真要一论的话……
展昭淡淡一笑,“人聚江湖生争乱,难免伤及无辜。北侠急公好义,免再多添几条人命,也是理所当然之念。”
能少为鸿鸣死一个人,自是好事,也不失为一种妥当的法子。
这位北侠江湖成名多年,颇有几分世故圆滑,而白玉堂更见几分血性意气、以恶为仇,非要追根究底罢了。
展昭目光微扬,落在白玉堂低垂的眼帘上,斜阳金光,好似在上面散落了一层浅浅的金粉。这人真是白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条条桩桩的道理比谁都明白,可落到自个儿身上就纵意的很。也不知是天生反骨经年难平,还是少年轻狂永不褪色,将那扎人的棱角摆在世人面前,不畏妄言、不惧俗礼、不屈服、不让步,侠骨热肠会人心只做他的白玉堂。
见他走神,白玉堂伸手往展昭面前晃晃,“真要他这法子,天下大同,无武无刃无权无利,岂不更妙。”
展昭掩声而笑,握住了白玉堂的手,“若能天下大同,玉堂难道不心而往之?”
只可惜,人心思变。
争权夺势、争名夺利,永远让人心摇摆不定。
也正因此,见面前经年不改色,最是心头滚烫的珍贵。
他想了想,又笑:“不过北侠与智兄所提女童拐卖之事,仍须留心。”展昭轻轻拽拽白玉堂的手,扫过他指尖上划伤的新口子,在白玉堂吃惊的目光中,微仰起头,不疾不徐地问话,墨眸中金光翩跹。
“所以,艳十绝是何等人物?”
昭昭:所以,你和艳十绝什么关系。
死亡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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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侠与黑妖狐艰难地出场了。虽然戏份也不多的样子
想了好久,对北侠的性格仍旧有点捉摸不定,所以做了私设调整,但绝无贬低之意。
大概是对他的印象,总是停留在……旁观五爷上吊这件事上吧?明见他想岔了有轻生之意,还躲在一旁仗着武艺高强看了三回。
所以说石老安排上吊这个剧情,我依旧搞不太懂,太荒唐了。
从三五和七五的人设角度来说,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三五和七五的五爷着重描写了他那急性和气性大白亏了那好脑子,老给自己钻牛角尖。不,经历了五鼠闹东京,仍旧毫无成长,上吊的剧情简直就像是为了凹北侠人设而生,完全说服不了自己
算了,就当作五爷永恒的黑点吧我真是五爷黑粉hhhh我要嘲笑他!大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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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先更一章。
晚上再来更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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