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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2 章 第五七回 往来遇,庙会盛事惹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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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着足踝的手从冰冷到炽热。

    长久、寂静的沉默里,水池面微波荡漾。

    “……”白玉堂站在冰冷水塘中,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坐在石头上的展昭。

    热乎乎的手掌带来了一些心神发紧的触感,相视的双眸朦胧如月,清冷、又带着些许难言的绮念思绪。不知是谁低喃了一句,又或许是二人一并吐露的字眼,太轻、又太含糊,分不清是“玉堂”还是“展昭”。夜色静得出奇,交缠的视线犹如一根纤细易断的红线,将两个明亮又灼烫的灵魂死死捆绑,谁先挣扎动弹就会先勒死谁。而在光与影的缝隙间,那僭越的目光如有实质、难耐地抛却克制,愈发放肆、锐利,甚至撕开了若无其事的、平和的表皮,显露刀剑出鞘时该有的侵略与狰狞。

    就在一如既往遵从心意、凑上前的唇齿相依前,白玉堂乖乖松开了手。

    几乎是同时,庙外被遗忘的喧闹声又近耳畔,好似意识到这一瞬间里的心猿意马,二人皆是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

    “……”展昭垂头盯着脚上那根红绳,欲言又止。

    他伸出手指勾了一下脚踝上那根红绳,张口时才发觉嗓音有些干哑,掩饰地轻咳了一声。紧接着,展昭轻声笑笑,一句未问,朝白玉堂意味不明地伸出手掌。

    白玉堂一愣,目光转了一圈,又落回到展昭身上,盯着他发红的耳根和递前的手掌不声不响。他缓缓地、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伸手又将展昭的靴袜捡了回来,草草给展昭套了回去,又仔细地错开他崴肿了的足踝

    展昭耐着性子,也任他如何。

    待事了,白玉堂抬头挑起一边的眉毛,淌水上岸,往展昭一侧的石头上盘膝一坐,终于开口道:“作甚。”

    “拿来。”展昭笑觑了他一眼,似在笑骂白玉堂明知故问。

    他顿了一下,和和气气道:“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白玉堂听出言下之意,好似轻哼了一声。他睨着展昭半晌,嘟囔了一句“臭猫”,到底是从怀里掏出了另一根红绳。

    明月暖灯相交映,二人磨磨蹭蹭地在水池畔折腾了半晌,白玉堂才一手提着刀剑,一手拽着展昭起身。他嘴里骂骂咧咧地取笑展昭“三脚猫还蹦蹦跳跳”,不由分说地将人背了起来。

    “一点扭伤,又不是断了腿。成何体统。”展昭哭笑不得,原要推拒,一提腿却被白玉堂双臂牢牢箍住。

    “臭猫,学什么老古板!再往水里摔一次,白爷脸都要给你丢尽了。”白玉堂蛮不讲理、哼声凶道。

    他素来恣意顽劣,不待展昭醒神,背着与他身高相差无几的展昭,轻松站了起来。稍稍掂量了一下,白玉堂又忽而嘀嘀咕咕不快道:“怎又轻了。白爷这大把银子养猫,全填了个不见底的窟窿,白喂了?!”

    展昭微怔,望着白玉堂稍稍低俯的肩背,纵使胡闹起来,也落落大方、意气风发,似那永远朝气蓬勃的少年人,回眸时明亮、清澈又烫人。在白玉堂叨叨不休、叫人无奈的低语里,他单手扶着白玉堂的肩膀,忽而有了几分笑意,“胡言。”他说,老实不动了,神色舒缓而纵容,伸手将白玉堂提着的巨阙、画影捞了来,又提醒白玉堂将他稍稍托高些,与白玉堂闲言,和气却较真道,“成日里东奔西跑的,若真还能日日圆润,武艺才是白习了。”

    耳边热气呼面,白玉堂勉强镇定地踏步,不服气地拖长了音调啧声:“是,展大人劳碌命。”

    “白护卫不也难偷半日闲暇。”展昭眉梢不动道。

    “哪个是白护卫了。”白玉堂翻翻眼皮。

    淌着水的衣摆直直垂着,要不是头顶月朗星稀,任谁见着二人都要当刚淋了一场瓢泼大雨。他们倒也不在意,绕着水池小半周,又回到落水处,不免又想起这阴沟翻船的荒唐事,众目睽睽的,比上回屋檐摔一跤还要丢脸。因着二人都不会水,往这不深却幽幽然飘着水灯的池塘里一瞥,仍无语地有几分呛过水的后怕。

    不过他们在池边站了须臾,皆是眼尖瞧见半勾在边缘、一根长长的……

    红发带!

    二人高低对视一眼。

    远近摇晃的灯火照得眸色暖光翩跹,像是意外之喜在夜色里温柔地闪着光辉。

    许是运气好,发带从展昭怀里落出时,卷着了岸边一盏水灯,且它轻飘,没有沉底。白玉堂给捡了回来,甩了一地的水,上头两颗本就没编入其中、戏弄展昭的小金铃铛则早早不见了踪影。

    展昭瞧了一眼,隐约觉着小金铃铛好似就勾在水上莲灯的花瓣里,只又瞧不清明。

    “罢了吧,”白玉堂往展昭边上一坐,懒得再去捞那莲灯,只信手捡回了另一只木雕小兔子,财大气粗地说,“又不打紧。”

    展昭眉梢微挑,“白五爷当真阔气,金打的铃铛说丢就丢。”说着,他先将木雕兔子收起,因着忠伯那小孙女与白云瑞结伴玩耍,他早前便挂念着备了一双兔子,对那铃铛也不甚在意。

    俩铃铛本就是白玉堂戏弄展昭,这丢了才正好呢

    白玉堂接着狡辩道:“展大人此言差矣,捡回这发带都是仙女开了眼,怎好贪心不足。”

    哪儿来的歪理。展昭啼笑皆非,只得甘拜下风,不与这浑人计较。

    不过二人言辞来回,白玉堂忍不住还要揶揄几句,道他这是亏本买卖,便宜了臭猫。

    “……仙女庙的仙女怕是偏心常州人,刚因丢了发带才备了旁的,结果送了旁的,这发带怎又回来了!”白玉堂大言不惭道,这一副要把红发带收回的模样,且瞧的展昭与他动了手。白玉堂转头又改了主意说好猫儿没了铃铛传信,任他如何祈愿仙人都要装聋作哑,又非摁着坐在岸边的展昭将发带系上了,差点被“怒上心头”的展大人一脚踹下水池。

    一时玩笑,时辰匆匆,展昭到底是由着白玉堂胡闹,将那根发带绑上了湿淋淋的墨发。

    照白五爷话说,反正都是湿的,哪个也别嫌弃哪个。

    二人出了仙女庙,还有些贩夫走卒未有离去,父母高声喊着自家玩疯了的孩儿回家,一只狸花猫从灯影下溜溜达达地跑开,远处的祈天灯仍是一盏一盏往高处随风飘起……也没人瞧着这一个大高个背着另一个大高个的古怪场面,倒是夜风里一只扑腾着羽翼的漆黑鸟儿冷不丁从二人眼前滑翔而去,也不知是什么鸟。

    展昭有些走神,顺着那鸟望向将歇的庙会夜市,忽而一愣。

    只见不远处的摊子前,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少年郎。他身形浑浑实实,因而身量不高却觉矫健,一头乱发胡乱的抓成一捆,发尾往四周翘着。此时,这少年正在拨弄着那些卖给小孩儿的可可爱爱的猪头罩、虎头罩,该是玩兴未尽,转眼就给自己套上了个白虎的头罩。

    “玉堂。”展昭轻拍白玉堂的肩膀。

    他未见到少年人面目,自然也认不得此人,引他注目的是少年人手中拎着的东西

    一坛酒,和一把漆黑的长刀。

    酒是寻常酒,刀是轻快刀。

    展昭神色诧异,尽管天色昏暗、灯火晃人眼,他仍辨得出那把黑鞘黑柄、又窄又轻,锋利且干净的长刀,正是他在渝州城中用过几日,随后二人陷落流沙时,被白玉堂丢失在大漠?鸪侵械某さ丁>萑菥旁ㄒ泊┳诺琅郏?兆欧鞒镜氖掷锾嶙乓徽笛俺5某ぐ椎屏??氯砣岷偷拿嫒菥」鼙还庥胺指睿????拿寄咳丛巫派穹鹨谎?墓獠剩欢?诖私厝徊煌?氖牵??忱锉ё乓桓鲋桨??凶诺舅搿⒁?右逗涂莅艿幕ǘ洌?桓龉?庞椭健⒈豢辛艘豢诘谋??褂谢鹫圩雍鸵徽滴创蚩?钠硖斓疲?薮Σ皇侨思溲袒鸬钠?ⅰ

    “阿渊!”叶观澜眉开眼笑地迎上前,眼疾手快地揽着容九渊往另一侧拉,“走走,这边这边!”

    “往哪儿去?”容九渊有些茫然,微微睁大了眼,像个懵懂少年。

    “你不是要放灯,高处风大。”叶观澜一张嘴就瞎说,又挡又拽,避着容九渊向后去瞧,“时候不早了,咱早完事儿早睡觉嘛!”

    容九渊软软应了一声,好似没有察觉不妥,含着笑,被他拽着走了几步,毫无预兆地回头看了一眼。

    不想叶观澜早有准备,一把捂住容九渊的眼睛,满口跑马道:“哎呀哎呀没什么好看啦,看什么呢!就是夜风辣眼睛,你不是不喜欢吃辣嘛,又是姜又是蒜的,冲得很,哎呀,这风吹得我都病了!我头疼!回去吃月饼吗?莲蓉馅儿!”这一边说,还一边回头朝着展昭、白玉堂横眉瞪眼、龇牙咧嘴,仿佛要不是隔得距离太远,还能学小孩儿扯个鬼脸、吐个口水示威。

    “……?”容九渊个头不比叶观澜,生的又纤细,这一捂,几乎整个人都被半拖半抱着带走了。

    “……。”远处的展昭和白玉堂听了一会儿辣眼睛的夜风,无语凝噎。

    哪家夜风还掺姜掺蒜的?

    醋倒是掺的挺多。

    白玉堂翻翻眼皮,也懒得作声拆穿,招呼他那小道士朋友,只当没看到叶观澜那一副拐子掳人的架势。明眼人都瞧得出容九渊虽有怀疑,但也没有挣脱,只是温温软软地笑了笑,仿佛已经隔着手掌,遥遥望见了展昭和白玉堂。颇似那万事在胸的修仙道人,一点儿不显得窘迫。

    白玉堂下了庙门前的台阶,从仙女庙离去。

    展昭亦是失笑,只觉叶道长有趣得紧,要真说不待见也未必,只是颇有些“爱屋恨乌”之意,非要与他们“相看两厌”,那冰冷冷的俊秀容颜偏要翻起白眼自言黄口小儿。他神思一转,方才有些迟疑地低声问道:“叶道长他……?”

    只是话问出口,展昭又觉不妥,“罢了,无事。”

    “不知。”白玉堂却道,好似猜着了展昭的疑惑,“容九渊没提过,我与他昨日亦是初见,并无旧怨可言。他二人虽是自小一并长大,但闻说容九渊是叶观澜从尸堆里刨来的。仿佛是山匪屠村,无人幸存,只他一个稀里糊涂昏厥,被压在尸堆下留了一条命,也不知叶观澜是如何发觉。”他背着展昭穿过庙外各家收摊的夜市,嗓音浅淡,总是知无不言、鲜有顾忌,“容九渊不曾提二人情分如何,但我看来,因幼时救命之恩,容九渊始终视其如兄如父。”

    展昭略略恍然,温声道:“容道长通透,犹似赤子,也难怪叶道长处处紧张,忧其少不更事、遭人哄骗了。”

    白玉堂闻言嗤了一声,仿佛不以为然,“你才莫叫他那乖巧模样哄骗,以为他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天真公子。他心眼儿可比你这三脚贼猫多得多。”

    展昭一挑眉。

    “二人相识十数年,他是如何脾性,叶观澜该是一清二楚,多半没少受他捉弄。且容九渊也不是头回独自下山,又不是当真三五岁的小儿……”白玉堂不冷不热地呵了口气道,“那小子,只是不肯叫你我与容九渊多生牵扯。”

    “嗯?”展昭有些糊涂。

    “是提防着你我,教坏了他那清心寡欲的师弟。”白玉堂直白道。

    “……?”展昭眨了眨眼,又猛然红了耳朵,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不过叶观澜这人心思难料,”白玉堂又幽幽地说,似是缠在心头的疑惑未解,“若非……他或许确是如你所见,另有心思,这才不快,是自个儿怕容九渊知晓的多了,有了揣测,就此恼了他,迁怒于人。”他唇边添了些许哂意,愈发吊儿郎当,“既超脱世俗,皈依道门,容九渊未必在意离经叛道之论。倒是他叶观澜如有忐忑私心,不肯叫人染指……”【1】

    【6】

    【6】

    【小】

    【说】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一事,神色微顿,收声片刻,明悟道:“叶观澜该是重病在身。”

    展昭一怔,但别无意外,“叶道长确是面色不佳。”

    “容九渊道他劫数将至,”白玉堂眉宇间阴霾隐现,“说的虚无缥缈,又恰在常州,是病是灾可不好论。”他信容九渊,可不信那叶观澜。只是提到此事,他难免想起茶园之中容九渊诚恳告诫数语,眸色有些难辨起来。

    许是心下尚无定断,恐展昭瞧出端倪,白玉堂先转了话锋道:“总归爱说不说,管他作甚。”

    “若是有难,相逢是缘,合该尽绵薄之力。”展昭微微摇头,笑道。

    “你这泥菩萨,管起闲事来倒是天下第一。”白玉堂哼声取笑道,“他二人不问劫数,修道之人还有闲心跑来放灯,掺和人间烟火,全劳您背后费心了。”话虽如此,他却没有驳展昭之意。叶观澜与他关系浅薄,但到底是容九渊的师兄,且论起好管闲事,锦毛鼠可不问是亲是疏,只谈善恶是非。

    展昭只笑不语,全然不提他今日这糟心事满天飞如瓢泼雨,白玉堂还不是招了他来庙会闲游?

    苦中作乐,有何不可?

    这天下之事艰难居多,可人总要抬头走下去,不枉侠心洒脱。

    白玉堂仿佛明了无声其中意,摇摇晃晃地下了台阶,步履轻快,又在往田野村落行之前,侧着身,回头看了一眼。

    “……诶,你们这仙女管的还挺多。”他忽然道,言辞放肆无忌,“一场庙会什么都有,也不怕仙人繁忙,听来听去就逮着一人,嫌他贪心,生了厌烦,降罪于他。”

    “那可不同。”展昭剔眉道,知晓白玉堂在打什么哑谜。

    红绸问嫁娶,水灯慰先人,天灯祈余生。

    “且贪心美满乃人之本色。”展昭也抬头望向久久不见绝的祈天灯,温谨和气道,“求神拜佛不过一分心思,到底是为了却贪心所求,催己奋进谋求罢了。若不惊扰旁人,这点凡夫俗子的贪心有何不妥?”

    “既如此,来年也于此放个天灯。”白玉堂兴致突起道。

    “嗯?”展昭有些意外地低下头。

    “都是凡夫俗子,还不许白爷放盏灯了?今日你这落汤猫是赶不上了,灯沾水上不了天不说,还惹仙女治你这猫一个失仪怠慢之罪。还是来年元宵罢,来年元宵,总有灯会……”白玉堂慢悠悠道,神态怡然自得,似是信口提议,就如往常闲来无事与展昭拿酒作赌一般,虽未回头瞧展昭,眸光却明亮极了,“与仙人那挂个名号,省的你这瘟猫成日招些牛鬼蛇神。”

    展昭想了想,不提世事无常、来年元宵不知身在何处,无端端此事念起白云瑞。他垂下眼帘,在昏黄朦胧的夜里温谨一笑。

    “那便,放盏阖家安康罢。”

    元宵之时,大江南北俱是热闹非凡,只要二人策马同行,大宋的每一寸土地上不都能放天灯?

    岁岁年年、阖家安康,是天下人渴求的平凡美景。

    :з腰疼的不行,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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