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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芭蕉。
“他称是另有要事,先行离去了。我思来此时身体欠佳,确难把酒一谢重恩,既少侠欲往城中,便道三日后,邀少侠城中望仙楼一会,好还了他那十坛美酒。”
“嗯……?小子倒是识相,没趁机讨走这刀。”
窗缝暗处见人抬手一弹,紧接着屋里传来低声嗔怪笑语,“恩情在前,焉有你这般不识好歹,放肆胡言。”
“那你何不干脆作主,将刀给了他去?总归白爷也得领这番情面不是?”白玉堂轻嗤,搁下了黑刀,懒声拆穿道,“你这贼猫分明有心推拒,还要把锅赖给白爷。猫大人装聋作哑起来,白爷亦是自愧弗如。”
“白五爷的刀,展某可不敢信口作主。”展昭老神在在地笑答,舒展眉宇时额上一点红更是抢眼。
若是旁的物拾又或是金银财宝、寻常兵刃也就罢了,那少年人救命大恩难报,展昭不惮替白玉堂做这个主。
只是,他焉能忘却韩沉手中刀柄于白玉堂何等要紧。
白玉堂伸手将人扶起,心下熨帖之余,听出展昭话中揶揄,哂道:“此事待再会他时,爷自有话说。瞧在你身体欠佳,白爷不占你这臭猫的口舌便宜。劳碌的猫大人欲在三日后饮酒宴客,还是乖巧几日,想想如何调养伤势罢。”
秋雨缠绵不肯歇,沙沙萧瑟。
村中门前的灯笼熄了烛,好消息先一步敲锣打鼓地传给家家户户,无论有无搭把手的乡亲皆是喜笑颜开、大松了口气道“老天保佑”。顾不上去明园道贺,诸人先踏进家门、倒头睡下。展家宗家大院及各院各户也在雨中裹着一夜未歇的倦容,默不作声地闭了门,井然有序、不闻喧哗。
雨势起伏变化,展府宗家大院漆黑的大门又开了。
远远的,院子深处好似有女人在压低了嗓音窃窃私语,不知谈及何时,偶有抽气惊呼。
丫鬟持着伞恭敬地迎进了两鬓微霜、紧绷面容的中年男人,是从武进镇中复返的展暝。他神色有些古怪,乍瞧一丝不苟,细观却有几分难言的惊慌,因而脚步也透出几分与平日不同的沉重急切。丫鬟持着伞吃惊地跟了几步,又被展暝在前厅檐廊挥手屏退。
“……你是说这些箭矢都是蜡头……?”
厅内有人错愕言语,展暝在门外静立片刻,便惹屋中人注意。
展?D好似刚回来不久,斯文清秀的面容上一双略显乌青的眼睛,衣衫尚湿,添了几许疲倦,不复往日骄纵。他与展暝作揖一礼,请展暝进屋慢坐,又抿着薄唇,继续问弓着背的小厮:“可有细细查证?”
“十七爷,昨日小的们在院中打扫了一整日,见大多箭矢箭头古怪弯扁,便收作数捆细细看过。”那小厮不慌不忙,举起其中一只箭矢,卷着袖子轻轻一掰,箭头就被他轻易掰断了,“像是这种,虽做成箭头,芯子却是蜡,院中九成残箭皆是如此,就连卡在假山上的也是,不过上头涂黑,且有些绿莹莹的粉末,小的眼拙,猜是毒物。还有这种,”他又指着另外几只额外捆在一起的箭矢,“除了这支嵌进院中石板,小的费了些力气才拔出,其余这些都是外院墙头两侧拾来,都是货真价实的铁箭。”
这是为何?
展?D迷惑不解,上前接过那蜡头的箭矢。
制作工艺与铁箭并无不同,夜中箭雨连绵恐怕根本分不出是否是铁箭。
中秋之夜令展家众人惊慌失措、狼狈逃窜躲避的,竟八成都是伤不了人的玩意儿。一旁的展暝虽后脚方至,也听了个明白,登时铁青了面色,惊怒非常。这闯宅歹人敢如此戏弄他们展家!何等猖狂!
“可恶之极!”展暝咬牙恨道。
展?D却又拣出那只小厮指明射入院中的铁箭,心下迟疑。
他若所记不差,那夜嵌入石板的只有第一支直奔展昭的铁箭……展昭躲闪之下,飞箭扎进青石板的缝隙,威力恐怖若非如此,众人又怎会对来袭的箭雨毫无怀疑,就连展昭与白玉堂也忙于救人,顾不上细看箭矢异样。而墙边那些箭矢,显然也只是冲着展昭独一人去的。那夜之景甚是凶险,于展?D而言,可谓是平生未有,自是记忆深刻……展昭为引走箭雨,保全展家无辜老少,岂知正中下怀,真正提着伤人害命利器的敌手皆在此后等着!
厅外风雨大作。
展?D握着两支箭僵站在原地,心下忽冷忽热,古怪地生出不安预兆。
此事……
此事究竟何处古怪?
这伙贼子为何故意造出两种箭矢,是材料不足,还是……?
他急急往外走,隐觉当将此事告知展昭。
“阿?D?”展暝的叫喊困惑地将他拦住,“你一夜未歇,欲往何处去?”
展?D登时醒悟,回头去问展暝:“堂兄可是刚从县衙归来?闻说孩子寻回,不知展昭堂兄可还在官府?”
“你欲寻展昭?”展暝拧眉,也不明白展?D的打算,只冰冷如实道,“我离去时,他仍在官府。昨夜重伤正是昏迷不醒,郎中道其耳目受伤,此时不能听声视物,你若有事寻他,待几日之后罢,不必此时扰人安宁……”他顿了顿,眉头夹得更紧了,好似在想着了什么,显得面色有些僵硬,将旁余赘言也吞回了肚子。
“……”展?D一怔,面露错愕,“不是去寻孩子,堂兄如何受伤?以堂兄武艺……”
展暝面上抽搐了一下,仿佛为此不快,冷冰冰道:“他招惹江湖草莽,祸及幼儿,自己又能落得什么好?”
言罢,他轻轻一甩袖,“既孩子平安无恙,旁余之事也不必我等管束,你眼巴巴地跑去作甚?他明园可无人欢迎。”展暝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又想起那夜白玉堂凭空摔在展家脸上的巴掌,讥讽道,“省了这份心,展大人身旁少不了人,万事自能料理,哪里须得小小的展家,回头又叫人疑心我等谄媚他的权势、帮点小忙也要上门邀功
“……”展?D哑然,只能目送展暝离去。
罢了,或是他多想……再过两日,待展昭身体好些再上门告知不迟。昨夜才生了龃龉,此时上门恐怕还要惹那位白公子不快。他长长叹了口气,又闻屋后有人唤他,只能搁下了箭矢。
阴云笼罩常州,雨小了,成了绵绵细雨,像极了天地间不可言喻的愁思。
马车从县衙迎着风雨归府,常州也就寂静了数日,不见各方动静。
只有鸟雀飞落枝头、交头接耳时,仿佛在谈笑城里镇外各处,这太平潮水下的暗波汹涌。
歇了一桩虚惊一场的拐人官司,还有那数桩邪刀杀人的传闻堆在武林作无头公案。
听闻是一个少侠当夜过北山夹道时,巧在狼口抢下孩童性命,正眼红觊觎那“古刀鸿鸣”的江湖人无论是真心实意相助,还是浑水摸鱼、另有企图,感慨“孩子无恙”的幸事不提,一时纷纷摇头叹气运气不佳,惋惜救了孩子的人非是自己。虽说他们也算的个个夜中牟足了劲、帮着寻人,白玉堂与展昭定要领情欠下这笔债,但此夜相助之人数不胜数,又有救人者“珠玉在前”,这情面想来也微不足道了。
想归想,也无人就此调头离去,为抢宝而来,总有几分计较、几分侥幸、几分贪婪。
因而此事一了,数日风平浪静之下,一众人又绷着心弦,暗中搜查打探起展骁与鸿鸣刀的下落,又或是互相提防着,猜忌着鸿鸣刀再次易主之时,该是刀了何门何派、哪位高手掌中。然而短短三日,城中风云又变,雨早早停了,天色阴重,却不知何时传出一些旁的高谈阔论来,颇有风雨欲来之意。
茶楼酒肆纷声不休。
边角僻静处,坐了两个年轻姑娘,生的一双相似的面貌,姿色寻常,只一左脸生痣,一右脸生痣,便也混淆不得,正是前几日于展昭、白玉堂有过几面之缘的双生女子。二人此时各捏着一把团扇,托腮摇曳,神色疏懒无意作声。再细观,便知二人目光轻触交换之余,正在留神一听旁桌言语。
“……你说奇不奇,那南侠展昭,到底是师承何人,竟是无人知晓?”
同桌之人连连点头,也低声议论起来:“内功心法且姑且不论,那天下第一轻功燕子飞,可是传闻之中的秘籍!虽说江湖一直残本四散,不少门派手中藏了一手,但说实话,练到他这份上,独一个罢?这没个师承说不过去。”
“他九年前凭空冒了出来我就觉得古怪!”有人拍掌称是。
同桌第三人凑近了些,半手反遮面,神神秘秘道尘从酒楼大堂匆匆而过,略含诧异的目光也轻轻掠过数桌端的君子模样,却嚼起口舌再背后辱骂个女子。
因常说相由心生,世人一贯以貌取人,又擅捕风捉影、耳食目论。可天下之人本不擅观相。他神色并无动容,只一抖袖子,身不沾尘,提步上楼去了。只在楼梯口一转弯,见个簪着花纱、穿着素雅的姑娘抱着一把琵琶驻足而立,歪着头,仿佛在凝神好奇倾听楼下的吵嚷。
她被他吓了一跳,抱着琴往后缩去,犹如受惊的小白兔,瞪大了眼睛娇娇软软、楚楚可怜。
“姑娘可无事?”容九渊一抬拂尘,轻搀了一把,低声关切。
这姑娘与他笑笑,目触容九渊澄澈清静的双眸,登时两腮通红、连连摆手:“无事,多谢。”
言罢,她不做纠缠,先抱着琵琶快步调头进了尽头一间厢房。
“……”容九渊眉毛微蹙,顺着酒楼走廊,望向尽头阴沉沉的窗子,唇瓣嚅嗫,欲言又止。这位姑娘,面相弱柳扶风、眉宇情软,怎双目利似勾魂,叫人背脊发凉……他未想出个头绪,忽听低吟,面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扭头寻去,“师兄?”他扶着门轻轻一震,屋内的门闩脱了,容九渊轻易推门而入。
酒楼厢房自是一张圆桌。
桌无酒菜,而身着深灰色道袍的年轻人正靠在桌上,双手作枕,似是陷入深眠。
容九渊轻步上前,抬手一抚叶观澜发顶和紧锁的眉心,指尖挨着那一道金红色的竖痕。叶观澜低哼了一声,好似这温热的指尖比烈火更灼烫,令他刺痛地抽气。
“师兄?”容九渊唤他,“醒醒,师兄。”
“疼……”叶观澜抱着拂尘趴着,委屈巴巴又惶惶不安地梦呓,“娘……我不去……娘、我好疼……”
容九渊怔怔地收回了手,看着叶观澜惊惧地颤抖起来,满头大汗,面色如霜如雪,“娘……!”他像是要缩成一团,缩在一个噩梦里,声音越来越含糊,疼的冷汗直流,疼的倏尔流下泪来,“求求你……我不去、我好疼……娘……”
容九渊有了一刹那的手足失措。
他呆立不动,约是从未有见过这个嬉皮笑脸的师兄孱弱如斯的模样。
“……师兄,醒来。”
容九渊试探着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背脊,嗓音愈发轻软,“师兄,你看看我。”
“……”叶观澜猛然睁开眼,也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脸。
他冷抽了口气,扬起脸来瞧容九渊,弯眉发笑,恹恹的语气却显得可怜巴巴,“阿渊,你怎么找到……?”叶观澜伸手去拽容九渊的袖子,小心觑着他的面色,又急急改口,“哎呀我头疼,我病了,找不到回去的路啦!”
容九渊端详着这张白的过分的脸,下颔甚至稀里糊涂地还挂着没擦去的一滴泪。
“病了就别乱跑了,师兄。”他叹气。
“阿渊,我是病了才乱跑的。”叶观澜见他不恼,便挤着眼泪装傻,委屈巴巴地讨饶,“阿渊不可以冤枉人。”
“便是躲着我,我又何时会寻不到师兄?”容九渊不理他胡言,又道。
“……”叶观澜身形一僵,“你总有一天要寻不见的,阿渊。”
“……”
“阿渊?”
容九渊不应声,只轻轻一抖拂尘,柔软的尘尾突然卷住了叶观澜的手腕。
“!”叶观澜瞪大眼,心头咯噔,身形坐不稳、连着圆凳一并向后倒去,似要甩了缠手的拂尘逃脱,却被容九渊一把强硬捉住了手臂。容九渊足下一勾一踹,又点着地腾身而起,推着叶观澜脱开圆凳重重撞在一扇门上、坐到地上。
容九渊面色平淡,箍住了叶观澜两只手,低头盯着叶观澜的脸色。
“阿渊,你答应我的……”叶观澜避不得,又不肯推搡于他,像是霜打的茄子挂在容九渊手上,身体却像一摊烂泥往下滑。容九渊按的更重了,作风出乎意料地强硬,也不知道是他真的气力过人,还是叶观澜发病使不上劲。二人正较劲,门外传来咚的一声,两张脸齐齐侧头望去,只见酒楼的堂倌傻乎乎地站在外头走廊,托盘掉在脚边。
堂倌也被惊醒,吞了口口水,一把抄起托盘扭头就跑。
“……?”容九渊愣住了,好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扭头去看被他按在地上的叶观澜。
叶观澜趁机往回反手一翻,两手握住容九渊的上臂。容九渊反应过来,立掌又推肘,却被叶观澜猝不及防地用自己的脑门往容九渊的额头一嗑容九渊痛的低低哼声,手上力气松了,捂着自己的脑门,见叶观澜连滚带爬地躲开,一溜烟儿上了窗子,一脸惊慌失措地抱着拂尘。
“……”容九渊摸了摸额头。红了,超疼。
“……我错了。”叶观澜立马道歉,但紧接着又狡辩起来,“我病了,不发疯会死哒,阿渊不可以生气!是阿渊先动的手!”
“……”容九渊抿直唇,从从容容的小道士像是一下被气急了,“师兄。”
叶观澜扁了扁嘴、微红着眼,那神态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好笑有多好笑。他仔细瞧了瞧容九渊那张清清淡淡的脸,嗑红的痕迹还挺刺眼,以容九渊软软和和的面相瞧来颇似只被欺负的小白兔。叶观澜抱着拂尘似是也有些后悔,又打个商量道:“要不师兄我给你吹吹?痛痛就飞跑啦!”
容九渊久久望着叶观澜,好似有千万言语要问,到底是垂下眼,“下山几年又学些奇怪的话。”
叶观澜听出他作罢之意,反而沉默起来,深邃的目光掠过容九渊淡薄的双目,低头望向了窗底下喧闹的人群。“……莫看,阿渊,没有几日了,”他没瞧他,却对他笑了笑,嗓音低沉又温柔,“会折寿的。”
“……”
窗外风轻又寒。
几个乞丐在窄巷的台阶上坐着打哈欠,吆喝的卖货郎挑担踩着水洼而过,卖菱角的大娘坐在篮子前笑容可掬,着月白色长褙的姑娘抱着琵琶独自出了酒楼……
“狗屁!”
正是此时,酒楼大堂有草莽侠士听了堂中一圈议论,不耐那些背后阴损之言、又或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壮语,故意高声起,重重掩去了旁人之声:“……你们这些道听途说不得准,我可是得我大哥传信,那残剑胜邪在一个样貌寻常的男人手里。他在太原勾龙赌坊亲眼所见!那秦苏苏还能变成个男人不成?”
堂中尴尬,在有人生恼拔剑前,与这糙汉同行之人急急打圆场,全了一众人脸面道:“诶,老哥这话说的,我们也不就听了一耳朵,这才与你闲谈不是?”
糙汉撇嘴啧声,却领情接话:“不过上古神兵近几十年来可真是一件接一件的现身。”
“老哥此话何意?”
“勾龙赌坊的侯爷不也藏有一把古剑,他这些年不出手了,恐怕你们这些毛头小子一无所知。也是那八荒名剑之一,剑身颀长,该是古剑工布。那才是老前辈,深藏不露。”
糙汉为所知正有几分显摆的得意,恰闻隔桌独坐的一个头戴黑纱帷帽男人嘶哑着声冷笑:“那个偷剑贼!”【1】
【6】
【6】
【小】
【说】
“阁下何出此言?”糙汉面色不快,直言道。
然而那男人头也不抬,干脆一搁手中酒盏,提剑走人。
糙汉愣了,半晌也只挤出一句:“故弄玄虚!”
酒楼的窗子被风吹得吱呀响,两个提拂尘的道士一前一后下了楼梯。后一个一张俊脸还明摆着“讨好”,紧追着前一个像是世家小公子的年轻人,口中车轱辘话连着滚:“哎呀阿渊你别生气呀,我头疼,我跟不上啦,阿渊阿渊阿渊,你饿不饿呀,我们去化缘罢,阿渊小仙人你神仙下凡快看我一眼给我一口仙气儿嘛,不然我们去看看那俩人家的小孩儿呀……”
一桌的几个江湖人对视了一眼,先他们一步出了酒楼,朝着先头戴帷帽的男人方向奔去。
楼内几次被打断了侃侃而谈,似是有些了然无趣,各自闷声饮酒。
待风一起,话头又掉转回来
“……如此说来,展昭他爹当真曾身揣上古宝剑巨阙与诸多功法秘籍?”
“他爹究竟何许人也……?”
我来也!
今天也是为剧情信息迷糊的一天。
第67回写了一句话的信息,搁到68章,结果我68写完了还没写到。
让我康康69难道还写不到?我不信!撸袖子
放飞剧情,毕竟是立志10章写完常州篇?
果断抛弃昭昭和五爷出场带来的影响!?
本来以为昨天能写完,结果又拖到今天,看来下次更新应该在周一了,我最近都写的很慢……呜。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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