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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一来他家后,只是说做里正好会如何如何,全然不说万一没做好会怎样。弦外之音肯定是说给他听的,邀请他去‘瑶麓学宫’看似为他好,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卖身条件。什么将来学业有成造福天下苍生,不过是冠冕堂皇的遮羞布。
当自己欣然接受所以他才会那么高兴,还特意礼贤下士起身相扶,能去学宫进修不应该是他高兴,谷一高兴个鬼?谷一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明白自己会明白,父母全然不知谷一今日只为他来,其他都是赠品。
虽然不知五叔父都知道些什么,他让自己低调隐忍,这是他的好意,自己又岂会不明白这中间道理,可他杀人之事已被谷家知晓。
一个小小少年天赋异禀,聪慧异于常人,还能在重伤之下杀害身强体壮的成年人,如果这少年还有着低调隐忍的行事作风,就问谷家怕还是不怕,好吧他们牛气,不怕,但他们会用这样的人吗?
再说诸葛亮隐忍了没有?没有。
所以他必须要张扬,要让别人觉得他虽聪慧但还是一个半大小子,毫无城府,这样的人才敢用,才能用。如果他今日在谷一面前装拙,也就不会有邀请他入学宫一事。
三日后,整个王家村忙得脚不沾地,老人和小孩都一样,白天收稻谷,晚上还得在家熬制牙膏和制作牙刷。十把牙膏加上十把牙刷可以换一钱,现付,次品现场就会让卖主拿回家重做。
银子是谷一上次垫资的一千两,这钱用完就要等到回笼资金再结尾款,王强计算过应该能衔接得上,毕竟纯手工产量低。
牙膏还是用斑竹当器皿,但不再用竹叶当瓶盖,而是用木塞子外面再包裹一块碎布,必须要严丝合缝,比之前得用起来方便很多。
负责质检之人叫王青秋,王正义家长子,让他讲情面?对不起,村里人除了王大柱家,他谁都不想认识,就算认识得也故意忘记了。
这是王强交代的,他要讲情面得过且过,谷家一发现以次充好肯定会扣钱,这钱得由他自己出。
所以王青秋是睁大双眼,谁敢拿孬品来糊弄,对不起先骂一通再说。以为那些百姓会生气?才不会,他们没时间生气,再说王青秋还是个半大小子,一般也不会与他计较,货款两清,回家继续根本不会停留。
一户人一天能熬制出五十支牙膏往上,但木塞子和牙刷限制了产量,一个要削圆,一个要打眼,只有熟能生巧产量才会增多。
尽管如此一日也能做出十几套出来,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就是说一户人家少睡觉一天能赚一钱以上。这时家里人多就显示出优势来,有的能赚二钱以上,五日内一两白花花的银子到手。
这里将收上来的牙膏牙刷用背篓装好,背篓由各家各户自行提供,谁家要不会篾活则由王大柱提供。王强家已经不再制作牙膏,华秀还好一顿埋怨,说鼎白买了。
王强安慰说阿爹已是里正,要统筹全局,当牙膏铺设全国银子收入会成有成千上万两。
收上来的牙膏交给谷家派来的谷家子弟,此人名叫谷铭山,四十多岁做事稳重。苏家驿有一辆马车全天候着,货满装车走人,再下一趟。
这日上午王大柱在梨树下一边编织背篓,一边和谷铭山闲聊。王强卧在椅上看向越长越大的梨子,想着要不先摘一个下来解馋。王青秋就在旁边支起一张四方桌,交货地点就在这里。
王大柱担心道:“要是一直这么忙下去,人会累垮的。”
谷铭山呵呵一笑,“只要货品到达一定数量后就会缓解,不会一直如此忙碌。”
“总共需要多少货品?”
“每家商号先送上五百套,这就需要……”谷铭山嘴里念叨一阵后道:“共需要五万多套吧。”
言外之意他家商号共一百多家,果然是一等一的权贵之家。
“啊,如此之多?也不知今年能不能做出来。”
“应该可以吧。”
王强微笑道:“咱们村共有四十三户人家,就按一户一日可做十套,也就是一日可做四百多套,四个月的时间就能做出五万多套。”
谷铭山惊讶道:“小哥居然懂算术?”
这是简单的小学知识,我也骄傲不起来啊,你让我如何是好,“其实要得到答案很简单,铭山叔可知‘九九乘法’?”
“可是指‘九九歌’?”
“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小子说得可与谷叔一样?”
“对对,我听掌柜如此说过。”谷铭山轻轻拍着王大柱肩膀,“里正好福气,令郎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王大柱嘿嘿一笑,“这还得看他的造化,等他腿伤养好去贵府进学,也要仰仗铭山兄。”
“可是要入‘瑶麓学宫’进学?”
“对对,就叫瑶麓学宫,我这总是记不住。”
“哎哟,那可不得了,‘瑶麓学宫’全由名家大儒,饱学之士坐镇,不瞒里正本家子弟要想进去都必须是资质上乘者方可。”谷铭山对王强郑重道:“‘瑶麓学宫’自成一体,就算家主也不得干涉,小哥进去后定要全心投入,不可辜负这来之不易的良机。瑶麓学子遍布天下,在法、儒、术、兵、商等派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建树。”
“我通国郎中令谷立,御史大夫曲亚,廷尉谷沛,将中军嵇阳,郡守、县令多不胜数,全出自‘瑶麓学宫’。凡瑶麓学子行走天下无不受人尊敬,他国更是花重金,高位以待来通国只求得一学子归国。旌国丞相就为瑶麓学子权安,在别国身居高位者更是星罗棋布。”
王强心下骇然,虽然他说的那些官职多数不知到底是多大的官,但排在县令郡守之前,想来怎么也有三品吧?“丞相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与我通国太宰一样?”
“要说权力在他之上还有君主和宗亲,太宰和丞相职权一样,只是叫法不同,有的还叫相邦。”
“可有宰相这种叫法?”
“有,其实宰相是一种统称,包含太宰、丞相。”
“贵府瑶麓学宫共有几所?”
“就只有都邑一所。”
“可县尉大人说是让我去县城进学。”
“小哥没有启蒙?”
“不曾。”
“原来如此,那小哥确实要先在县城呆上几年时间,启蒙后才会送往都邑。像这种启蒙书院我谷家各郡县有很多,院长优中择优再将弟子送往都邑学宫,这是近百年来的惯例,以小哥之聪慧定然不在话下。”
“多谢谷叔赐教。”
“不值一提。”
王大柱叮嘱道:“要记住你谷叔的话,以后去了学宫要将心思都放在学业上,不要耍小聪明。”
“是,孩儿记下了。”
“嗯。”王大柱又说回之前的话题,担心道:“虽说四五个月能做出来,可是物品会不停有人买走,怕是大家以后也没得空闲呢。”
谷铭山微笑道:“里正不妨多雇些人来,只靠全村这百十号人的确捉襟见肘。”
“就怕村民不愿意。”
王强思索后道:“其实要提高产量也不难,也不需额外增加人手,阿爹只需要将百姓召集一起,合理分工产量定然会提高很多。比如一部分只负责采集牙膏牙刷所需树木和斑竹,一部分只负责熬制牙膏,一部分制作木塞等等,将每道步骤细化。如此一来大家就会不断熟能生巧,总结出一套更高效的行事方法,产量就自然能提高上去。”
王强所说就是现代工厂的流水线作业,谷铭山自是听明白了,他谷家产业遍布天下,涉猎各行各业,稍加琢磨用途之大难以想象。
他忙从椅上起身,整了整衣袖,深深一躬,激动道:“小哥心胸似海,如此福泽万民之举竟不加掩饰宣之于口,谷某拜谢。”
王强张了张嘴,还福泽万民真有这么厉害,我怎不知?也跟着起身,“谷叔折煞小子了,我竟不知此法能得到谷叔如此高看,既是如此还请谷叔设法将其上达天听。”
“小哥放心,谷某定然办到。”
王强心里那个高兴,这是要见王的节奏啊,啊哈哈哈……
王大柱目瞪口呆,为何人人都在说我儿有多了不起,老子就是看不出来,真是怪事。这方法也没甚了不起,农忙时与他阿母都是一个负责挖地一个负责播种,别家差不多都这样,也没见人如此夸赞过啊。
谷铭山明显坐不住了,让小厮将只有两背篓的牙膏牙刷送到苏家驿,他要回县城一趟,此次所获之大难以估计,大功一件那是板上钉钉。
王强围着大树打转活动筋骨,这一坐久浑身都不自在。看了一眼打瞌睡的王青秋,对王大柱道:“阿爹,以后让他们每日早晚过来送货吧,这样整天耗着太浪费时间。”
“嗯,依你,那个青秋啊。”
“啊,叔何事?”王青秋口水都流出来了,用衣袖抹了嘴角。
“收货品时告知所有人,以后每日早晚送货过来,这样大家反而有更多时间做事。”
“是,侄儿记住了。”
“青秋啊。”王强懒洋洋道。
“小强何事?”
王强瞪着他道:“你要再敢如此叫我,信不信我让你趴在地上起不来。”
“呵呵,叔,你看小强这算不算欺负我。”
“哈哈,你们小孩子叔可管不着,斗嘴可以但不能打架,你阿弟还受着伤。”
王青秋哈哈一笑,“听到没,你是我阿弟,你得叫我阿兄,不能自呼其名。知道吗小强?”
王强嘿嘿一笑也不言语,走到他身边,右拳猛的击在他后背‘命门’穴位上。
“哎呦!”王青秋顿时感觉全身一软,坐到在地,爬起来惊讶道:“你是如何办到的?”
“嘁!”王强得意一笑,“叫你别乱叫我名字,偏不听,想学?门都没有。”
“我也没说想学啊。”
“啪!”王大柱给王强屁股上来了一巴掌,王强赔笑道:“阿爹,我们这是闹着玩呢。”
“青秋是你兄长,那是他让着你,就你这体格还瘸着腿,他要出手十个你都不够看。”
“是是。”王强看着青秋道:“听说你定亲了?”
“本来是说好了的,可我阿爹又把亲事退了。”
“退了好,那是为你好。”
王青秋看了一眼王大柱,他很反感王强这种以大人的口吻与他说话,“说得你好像定过亲似的。”
“虽没定过亲,但我知道得肯定比你多。”
“为兄可比你多长一岁,还知道得比我多,你知道天有多高,海有多深?”
王强用玩笑的口吻道:“天一共分为五层,第一层叫对流层离我们离近,有三千丈高;第二层叫平流层有一万五千丈高;第三层叫中间层有两万五千丈高;第四层叫热层最高有二十四万丈;第五层叫散逸层最高有九十万丈。大海深度不一,一般在二千四百丈,最深有三千多丈。你看这些我都知道,但你肯定不信。”
“我……”王青秋手摸后腰,憋嘴道:“胡说谁还不会,我还可以说天有九层,海里还有宫殿有人鱼呢,要是不信你可以亲自去天上看看,或者去海底查明。”
“呵呵,你爹说你调皮捣蛋,现在还得加上一条把无知当个性,把愚昧当德行,哎,青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懂事了。”这都开始人身攻击了。
王青秋那个气呀,一到他家这小子老是与他作对,也不知道是不是药吃多了,但苦于王大柱一直在家否则早就上去理论,让他知道谁的拳头大。他眼珠一转,嘿嘿一笑,“听说你大字都不识一个?”
“你看我一个字都不识懂得都比你多,将来去‘瑶麓学宫’学成归来哪还得了。”
“啊……叔,您得管管。”
“哈哈哈……”王大柱笑道:“强娃你再如此与你兄长说话,我可要打了。”
“哎。”王强长叹,一脸失望,“好吧,我去看阿母挖地了。”
分明就是在说,不跟你个小屁孩玩了。王青秋心中有心火发不出,气得咬牙切齿,但一时又没找到收拾他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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