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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强来到栅栏边，双手扶拐，又将下巴顶在手上，“阿母打算重新种上蔬菜吗？”
“对，你又有什么鬼……好主意，说来听听。”
“嘿嘿，还是阿母懂孩儿，是不是好主意孩儿也不敢保证，正要拿咱们家的地试试，如果成功粮食增产不在话下。”
“可惜咱家没地了，就算你的方法有效又有何用？”
“不是让阿爹把咱家两块田赎回来吗，上次阿爹去县城没说此事？”
“说了，不卖，说是已经说好了要租给王大石，就是你大叔父家耕种。”
“加银子都不同意？”
“你爹都出到十五两银子了，王平也不同意，说不能失信于人。”华秀脸色阴沉道：“算了！”
“哦。”
正常来说白赚得银子，又都是一个村的，没有理由不卖。看来王平已经知道他家做的那档子事了，有王洪元妻子和王维在，他知道也不足为奇。
明明他们做错在先，王平若是懂理之人就应当明白将田地归还方不失道义。看来这一家人都没一个好东西，就凭几块地就能掐住他家脖子？哼，门都没有！
“地是他家的，卖不卖那是人家自由，没地也好，以后阿母和阿爹就等着享福吧。就算咱们家没地，要是真能增产对咱们村，对阿爹也是好事，他这个里正之位无人可以撼动。”
华秀还在生气，没搭话。
王强拄拐来到华秀身边，安慰道：“阿母，有谷家帮着咱们卖牙膏，以后银子定不会少赚，等有钱了去别处买他几百亩地也不是难事。”
“阿母知道就算把田赎回来也没时间去种，关键那是祖上留下来的，以后还要传给你，不能丢在你阿爹手中。为这事你阿爹好几晚上都没睡好，说他是不肖子孙。要你王伯伯还在世，一定会同意卖给咱家，以前觉得平哥儿为人还不错，没想到是这种人，咱家又不少给他银子。”
一丘之貉而已，很多事你们都不知真相，他也不打算将这些事告诉二老，告诉了没好处，反而让他们耿耿于怀。“以孩儿的本事将来说不得还能讨到一块封地呢，阿母请放宽心。”
“阿母当然相信我儿，算了不说这事，不是说你有主意让粮食增产吗？”
王强金鸡独立，用拐杖在空地上画出格子，正是部队菜地的样子，“阿母请看，将靠山位置和左右两边挖出一条沟渠，再将中间挖出五条将地分为成六个格子，沟渠深八寸，宽十寸。好处有二，其一，若再遇到上次那样的暴雨，水会随着沟渠派到山下，不会将菜冲跑。其二，积水会通过沟渠排除，不会将蔬菜根茎泡烂。”
王强笑道：“还有一个不算好处的好处，以后摘菜可通过沟渠通行，不仅方便，也不会践踏到左右蔬菜。”
华秀见他说完，憋嘴道：“再没其他方法了？”
“这是孩儿梦中所见，知道得就这么多。”
“你这纯属浪费地，这么多沟渠你知道可以种上多少蔬菜吗？够你吃上好几天呢。”
“是吗？不瞒阿母孩儿也没想明白将地挖成这样到底有何好处，要是阿母觉得不好，不用便是。”
华秀笑道：“当然不能用，前些天那种暴雨很是少见，那能说有就有的，一年一回就不得了呢。”
“是，阿母说得有理，就当孩儿没说。”王强看着英英喊道：“阿妹你都变成泥猴子了，别在地里玩。”
“我不。”
“咯咯哒。”老母鸡好像也在反对。
王强刚走华秀则按照他的方法开始挖沟，典型的口是心非，当然也可以理解成一种母爱，或者常说的溺爱。
王大柱见他回来，“强娃，你刚才说将制作过程细分，那岂不是得单独找地方，不能呆在家里？”
“对，要将人集中在一起做工。”
“银子怎么算？”
“尽量做到公平，轻松的少给，劳苦得就多给，为激励大家斗志，可以多劳多得。”
“那劳苦的活岂不让人争抢，如何应对？”这年头的人不怕苦，只怕肚子饿。
“找身强体壮的男子来做劳苦活，妇孺小孩做轻松的，这样每家都能满意。”
“这主意不错，只是咱们家这地方太小了，别家也差不多，地方可不好找。”
“此事不急，慢慢来，等大家手里有了些银钱再说这事，地方就选在咱们家后山吧，到时开采出一块空地，用那些木材搭出一件宽大屋子，专事牙膏牙刷。为让大家安心，在这之前得先将那头熊瞎子除掉。”
“除非派大军进山，否则谁也没办法除掉熊瞎子。”
“有一个人有办法。”
“谁？”
“青秋啊。”
王青秋冷眼旁观，这小子又在装大人，他要找机会讥讽他一番，此时突然说到自己，生气道：“干嘛？”
王强和蔼道：“没叫你，只是在对我阿爹说你可以去除掉熊瞎子。”
“哈哈哈，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就是你。”
“王叔，小强怕不是疯了。”
王强嘿嘿一笑，“我决定了，就是你。”
“你要让我进山除熊瞎子，我今日就回县城，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胡闹！”王大柱生气道：“别说他，百个他都不行，赶紧说说到底有甚办法除掉那头祸害？”
王强郑重道：“大家惧怕熊源自于对它不了解，它平时还算温和，一般只在受到威胁或危险时容易暴怒，打斗起来凶猛异常非个人武力可以匹敌。熊吃的东西很杂，草、水果、蚂蚁、蜂蜜、小型动物等等，北方寒冷之地熊非常易杀，因为它会冬眠，一般在四五个月之间。后山这头熊应该是黑熊，不会冬眠，阿爹，它胸部是否有道浅色的月弯形标记，颈部毛发是否很长？”
王青秋虽然反感王强，但听得很认真，感觉他没有诓骗人。
王大柱点头道：“后山这头熊的确是黑色毛发，胸部标记没看见，但颈部毛发的确很长。”
“那就是了，黑熊天生视力不好，看不见三十五丈外的东西，熊瞎子此名就由此而来，但它耳、鼻灵敏，一般能听到三百步以外的脚步声。擅长昼夜活动，爬树下水不在话下。皮糙肉厚加之毛发茂密，因此刀枪不入，最易除掉之法便是从它体内瓦解。”
“方法有三，一为用毒，找一活物在其体内塞入毒药，毒药事先用物包裹不使其扩散，当熊吃下活物后体内毒药扩散便会要了它的命；方法二，还是用活物，在其体内塞入金属短钉，这会让熊胃部大出血而亡；方法三，在林中挖出一大坑，里面埋上尖锐陷阱，如竹枪，上面铺上伪装之物，牵一头牛羊放至陷阱旁，使熊觅食之时掉入其中，此法运气成分很重不如前二有效。”
王青秋听得手脚冰凉，这小子小小年纪心好狠，以后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王大柱咳嗽道：“这三种方法听上去都可行，但毒药从哪里来？事先还得知道熊瞎子的活动范围才行吧？”
“毒药去县城买就是了，熊瞎子休憩之地会选在高处，如悬崖之上，如大树之上，加上脚印粪便很容易知道它活动范围。”
“就算你说得都对，谁敢去？怕是那些差役都不敢。而且为何要用活物，死物不行吗？”
“据说熊瞎子不食死物，也不知真假，如果谁遇到它又无处可逃，便往地上一躺装死，或许能逃过一劫。至于人选，就青秋去啊，听王叔说他胆子还挺大的。”
“胡闹！”
王强看着王青秋道：“不是让你这就样瞎跑进去，事先会有准备，放心要不了你命，是男人就答应，别让我瞧不起你。”
“嘁，我需要你瞧得起我？你说得头头是道，为何你不去？”
“我要没有腿伤，用得着在这里说得口干舌燥？就问你敢不敢？”
“哼，你想害我，我才不会上当。”
“知道王叔为何将你送到咱们这小小村子来吗？”
“还不因为这是自家的营生。”
“是自家营生不错，若你不来是你家的一分也不会少，你可知王叔每月还要给你一钱的伙食费？我不相信你来之前王叔没有叮嘱？”
“是说了，阿爹让我跟你学些本事。”王青秋委屈道：“可是一来你就欺负我，还不让我睡床，让我睡地上。”
王大柱喝道：“臭小子，你为何不让青秋与你睡在床上？”
“阿爹这我不受着伤嘛，就怕他晚上睡觉压着了。”
“人家又不是三岁小孩，岂能不注意？”
“是是，晚上让他睡床。”王强说回之前，“既然知道是让你来学本事的，那就要听话，我平时欺负你是为你好，这是在磨练你性子知道吗？
一天毛毛躁躁的可成不了大事，我这本事也不是如此好学，受苦那是肯定，杀熊是为炼胆，你怕甚？一头畜生都收拾不了，你还做得了什么大事。”
王青秋害怕，那可是杀熊啊，成年人都做不了，他还是一个少年，“若被熊瞎子发现，它还不得吃了我啊，说得轻巧。”
王强讥讽道：“你脑子是用来想办法的，也没说让你跟它比武力，杀熊方法都告诉你了，这都杀不了你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你骂人！”
“我没打你就算好的，就没见过比你还胆小怕事之人。”
“啪！”王大柱一巴掌打在王强屁股上，怒道：“你是非要他一个孩去杀熊是吧，信不信我先把你另一条腿打折了，青秋要真进山，我问你怕不怕？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王叔那里怎么交待，是不是得老子偿命。都说你聪慧过人，将来出人头地，我看也就那样，这学也别去上了，在家有我看着都敢如此胡来，将来要一个人是不是要杀人放火了？”
王强瞟了一眼王青秋，又嬉笑道：“阿爹，跟他开玩笑的呢，孩儿还不晓得您里正的俸禄是多少？”
“哼，你这可不像玩笑话，青秋听叔的，莫上当千万别去，这小子就是欠收拾。”他狠狠瞪着王强道：“问这作甚？”
“就问问嘛，好奇。”
“岁俸为一斛粟米。”
“一斛是多少？”
王青秋憋嘴，“有你家水缸那么大。”
“噢，也就是一年有三石粟米，省着点吃怕是够一年之需了，哎，这年头看来还是要做官啊。”三石大概在三百六十斤左右。
王大柱笑道：“这话在理，所以你们两兄弟都要努力。”
王强又问道：“一年赋税是多少？”
“咱们村水田可亩产四石左右，一年两季除去田租、口赋和杂赋，自家可得三石上下，再配上蔬菜野菜一年也就能活出过人样来。但要遇上七分年景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日子才难过。青秋家世代行医，日子可比咱们好过很多。”
王青秋叹道：“也不好过啊，光是商税就要去掉大半，这还不算药材本金，去年就赔了些。”
王强惊讶道：“意思赋税、商税都超过一半了？”
王大柱点头，“历来如此，还好这些年没遇战事，否则另一半能剩几何很难说。”
王青秋也点头，“咱们通国还算好的了，听说别国还不止呢。”
这些其实王强早就知晓，此时提出来不过是说与王青秋听的，意思就是说生活不易，你小子得努力。他认为王青秋能听懂，毕竟这年头识字之人都很牛气。
他打算将全村这些半大小子集中起来训练，就按照部队中那一套来，他有信心弄出一支划时代的武装力量。
否则他也不会同王青秋说这样多，通过对话和挑衅可了解对方为人，也通过之种方式让对方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家自然就会有一套相处方式。
这个年纪的人不会有什么心机，最多有些小聪明，本心不坏，也最好培养，当成才后那就是绝对的自己人。生逢乱世必须得有自己班底，不可事事依附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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