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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封天柱 > 二十八章 蒲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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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生赶忙抬起宽大的袖袍,因为沾湿了所以发出轻微的声响,但在雨幕中显得毫无波澜,遮住了半张脸,来盖住自己抑制不住的微笑。

    这未免顺利的过头了,原本张生不晓得如意君在场时打的是巧取,在豪夺的方法,现在有个比他五境更有威慑力的如意君在,更省去了展露实力的步骤。

    看来当初对张巍说的话不太对,使人昏头的其实有三样,爱情,仇恨,还有唾手可得的利益。

    在湖面上的家族天骄,散修大能来说,从张凡手上夺得令牌并不比伸出手拿来难多少,也正是这看似简单的门槛让人忍不住疯狂。

    他很想大笑,但还是忍住了,可表情和姿势依旧很古怪,只是没人在意他,都盯着站在雨中的两个年轻人,或许心中也就想的一件事,罗峰快输。

    张凡带着斗笠,披着蓑衣,挺直了腰杆,步子迈开,对着对面的罗峰招了招手。

    “来吧。”

    水波在蒲团下荡起,罗峰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可转而就自嘲的笑了笑,眼前的少年也不过二境一重,自己已经是二境巅峰,三个小境界的差距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何必怕这个面色强装冷静的少年呢?

    想是这么想,但罗峰也不是大意的人,提起真气,缓缓吐气,弓着身子摆好架势,罗家其实是拳馆起家,族长又惊才艳艳,把术法与罗家的拳术融合,揉捏出了以武出法的奇异术法,大成之后甚至离神通也相距不远。

    是极为强横的法,也是凭借这一法,罗家几乎成了大庆朝修武法修士心目中的圣地。

    慢慢的回想着张演所说的关于罗家的信息,张生砸了咂嘴,对于罗峰手上慢慢浮现的一黑一白两个光团极为艳羡,神通需缘法,术法则没那么高门槛,像这种可以比肩神通的法张生眼馋的不得了。

    有机会偷师一波也是极好的。

    张生心中浮现了这个想法,然后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张椿挥舞双狮的场景。

    “说起来,南岭城也有类似的术法对吧?”

    张演似乎也不担心蒲团上的情况,笑着点了点头,南岭城的确有,而且谁都很熟悉,正是张椿最善使得《双狮劲》。

    这套术法虽然通俗易学,但实际上大成后威力不俗,又与那些武法一样,仅仅是用拳头催动真气,且不离体,真气消耗比起寻常的术法不知少了多少,所以常在野外行走,无法补充真气的张椿尤其喜爱这套术法。

    只是同为拳法演变的术法,《双狮劲》仅仅是术级,而且在术级里也属中下流,与罗峰所使用的拳法差距巨大。

    真好啊,术法。

    张生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想手持长剑快意潇洒,而不是撒开膀子上去抡人,两者一比,自己打的架也太没品了。

    同样的,站在蒲团上的张凡也颇为羡慕的看着罗峰双掌上浮现的黑白光团,他不是不会法,但张生不知什么心态,问了句自己会不会《双狮劲》。

    张家几乎人人都会《双狮劲》,张生嫉妒的看了一眼张凡手上的两只狮子脑袋,便下了死命令,让他只准用《双狮劲》打趴对面。

    不再多想,张凡运起架势,藏在雨幕下的狮吼声响起,淡红色的真气缓缓地攀上了张凡的双拳,凝成两只愤怒的狮首,无声的咆哮着,撕咬着雨幕,与狮头一同浮现的,还有张生孱弱的二境气势。

    与罗峰比,几乎就是大人与小孩的差距,罗峰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张凡手上的两只狮子。

    “既然同样是拳法,那我也不好占你便宜,我们罗家最注重的就是武德。”

    罗峰四平八稳的站在蒲团上,对着张凡招了招手:“让你一拳。”

    张凡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也没推辞,他虽然不算什么奸诈小人,但也不会放过这种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他感受着体内浩瀚如海的真气,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着双臂,突然有些心生不忍,怜悯的看向罗峰。

    或许是良心不安,张生还是提醒了一句:“我这拳头很沉,你小心了。”

    罗峰无所谓的笑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一只狮头慢慢的递到自己的身前。

    刹那间无边的气势仅仅朝罗峰挤压而去,几乎要把人的思维给凝滞,在这般浩瀚的威压面前,罗峰好像一叶孤舟,在大洋中漂流,脆弱不堪,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拳头,那狮子,它们好像活了,巨大的赤红的雄狮狂奔着向自己扑了过来,让人心生恐惧。

    狮头在眼前不断放大,几乎占据了罗峰的整片视野,他的心中在不断地叫喊,妄图让僵硬的身子动起来,嘴唇紧紧地咬着,殷红的血液从嘴角流出,强烈的刺痛将他从恐惧与威压中拉了出来,眼神变得凌冽,黑白色的光团逆着转了一圈,化拳为掌,黑白的图案不断旋转,强大的阻力从手掌上传出,挡在了狮子的面前。

    张生摇了摇头,指着张凡,对着身侧的张演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太嫩了。”

    张演的眉头皱起,似乎有些不了解张生说得话:“生少爷的意思是?张凡赢不了?”

    “不,我的意思是不该提醒对手,直接一刀子捅上去才省事。”

    话刚落地,便有破碎的声音响起,那黑白旋转的图案竟龟裂了,好像一张薄纸,仅仅阻挡了雄狮一刹那的时间,被卸去力量的拳头狠狠地砸到了罗峰的脸上。

    人影从蒲团上飞了出去,砸破了雨幕,带起了水花,在坚硬的湖面上滚了足足十数圈,然后砸到了岸边的石头上。

    张凡捏了捏拳头,看了眼那强撑着想站起来的罗峰再次倒了下去,心中估摸着他再也起不来了。

    有人咽了口口水,面带惊恐地看着张凡。

    “这是二境?”

    李家二郎甩了甩胳膊,有些震惊的看向张凡,他甚至都做好了从罗峰那儿抢令牌的准备了,但没想到张凡真如自己祈祷一般,把罗峰秒杀了。

    如意君连眼睛都没放在自觉愤愤不平的罗家老者身上,而是瞥了一眼张生,他似乎没什么表情,对于张凡的胜利也是淡淡的,带着点不可置信,这戏演的不错,把那份诧异和喜悦演的恰到好处。

    不少人也都看见了张生二人,那带着疑惑与不信任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看着张生惊异的表情,嘴巴似乎在微张着也许在自言自语,但雨幕太过厚重,根本听不清楚。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上的怀疑少了三四分,不过还是颇为警惕地看着那个爆发出远超二境实力的张凡。

    “半跪着,装作脱力的模样。”

    只有张凡知道张生嘴巴微张在说些什么,传音入密的确好用,至少在这群实力低微的人的面前,张凡立刻配合的猛地半跪而下,双手虚撑着蒲团,水波荡漾,张凡喘着粗气,一副虚弱的模样,随着晃荡的蒲团轻轻动着身子。

    “对,对咯,然后露出不甘的表情,很惋惜的模样。”

    张生悠闲地看着张凡那生动的表演,把一个即将力竭的人那种不甘表现得淋漓尽致,张生甚至觉得应该给张家整个奥斯卡,张凡都不应该做选手,该当评委了。

    档次过高,张生嘴角微微翘起,他不信这样的鱼饵都没人上钩。

    钓鱼的人,就该钓着一条想下一条。

    张凡确确实实是二境,这是所有人都感觉出来的,就连如意君也没有否认,可又有多少人能想到张生不是二境呢?或许他们只以为张生是使用了一种损伤根本的秘法,为张家留下了最后的尊严,击败了罗家的小公子。

    没人敢保证这个猜测是否正确,只是在想着万一,万一真的是油灯枯竭了,自己没抓住机会,会不会后悔。

    只要守擂人不下擂台,所有人都可以上擂台挑战。

    湖面上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就连原先自认为稳操胜券的李二郎都皱着眉头犹豫了起来,刚刚张凡所爆发的实力已经远超过了他,他扪心自问,不管如何,都绝对没办法一拳击败罗峰。

    但是或许呢?正抱着这样的侥幸的念头,蒲团上的张凡突然扬天大吼一声,带着不甘和愤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这是张生都始料未及的,他也没安排张凡做这个,这属于他自己的决定。

    饶有兴致的看着张凡,他拳头上再度凝起狮头,只是比起之前不知小了多少,而且忽明忽灭,似乎是在强撑着站着,抬起手臂,指向皱着眉头的李二郎。

    “李泉!之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不敢上来了?”

    李二郎真名叫李泉,算得上天塌之后出生的修行者里最惊才艳艳的一批了,声名哪怕在整个大庆朝也流传的广,仅凭着天赋便赶上了一代人的差距,步入了三境跃龙门,像这般的天骄张凡往日是想都不敢想的,但在此时竟能随意挑衅,这不由得让张凡有些陶醉。

    虽然依旧是虚弱的模样,但这挑衅却让李泉更加惊疑不定,他害怕张凡还有依仗,他不敢赌,也看出了张凡破罐子破摔的眼神,见着他畏畏缩缩的模样,张凡咳了两声,把舌头咬破,往蒲团上啐了口血,血沫从嘴里涌出,咬破舌头的痛感适时得让他眉头一皱。

    “怎么?怕了?原来李家的泉少爷也只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张凡咧着嘴挑衅着,但越是这样,李泉就越冷静,心中越感觉不对,捉摸了许久,隐隐约约的猜测张凡铁定有依仗,更加退缩了,不敢上前,看着他这副模样,别的修行者也不免犹豫了起来。

    但正是这幅景象,张凡好像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而这一幕,又被李泉敏锐的捕捉到了,然后就看见张凡的脚步退后了一步。

    “想不到整个大庆朝的有名有姓的人都是胆小鬼,甚至连一个无力的废人都不敢挑战,也是张家高看你们了。”

    一步即将迈出蒲团,张凡咧着嘴:“看来这两块令牌今儿起就属张家了。”

    李泉眼神一凛,冷笑了一声,得意的笑了起来,他终于在此刻看破了张凡的谋划,高高的抛起令牌。

    “慢!”

    眼看着那脚步即将碰到水面,李泉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张凡直到这时才真正松了口气,他也是再赌,结果现在他赌对了。

    回过身,李泉已经把令牌抛给了如意君,得意的翘着嘴:“张家的,小看你们了。”

    说罢,提起拳架,他不会武法,但他还是用拳架,似乎认为对付张凡根本不用术法,只要一双拳头足以。

    “装弱骗过罗峰,再夺取第二块令牌,故意挑衅让人以为你还有依仗,不敢上台,最后从容退场,环环相扣,有够阴险的。”

    李泉踢了踢腿,想要把身子舒展开来,看着脸色惨白的张凡,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冷笑着说道:“张家可从来不弱,这份心机就了不得,还想吞两块令牌?得了,小爷偏要反而行之,让你好好看看你是怎么给他人做嫁衣的。”

    张凡的面色渐渐变得古怪,李泉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但最关键的地方错了。

    李泉对着他招了招手:“让你一拳。”

    似乎是觉得张凡此刻是真的油尽灯枯了,相似的话从李泉嘴中吐出,张凡面无表情的举起看似脆弱的狮子头,赤红的真气包裹着拳头。

    一拳,这一拳甚至比刚刚还要狠,李泉甚至连真气都不曾催动,也没做防御的架势,狠狠地一拳打到他的脸上,把他抽飞了出去。

    水花溅起,李泉没有昏迷,只是在水面上撑着身子,头发披散着,慢慢抬起了头。

    “姓张的,你他妈的!”

    他猜错了,张凡根本没有下台的意思。

    装模做样的吐了口血,再度单膝跪地,装作弱不经风的模样,只是这一次人再傻也该清楚张凡有问题了,三块黑色小令躺在如意君的手上,挥了挥手,把赤红着眼,怒号着的李泉赶出了湖面上。

    张生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张演也是笑而不语,在场的所有人盯着张家的三人,面色阴沉难看,谁都知道,张凡的确是二境,但一同而来的那两位就不晓得了。

    张凡也装的不走心,舌头上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吐出来的不是血,而是一口老痰。

    “今日多谢各位道友馈赠我张家两块南池密令,此等大恩,我张家没齿难忘啊。”

    张生坐在马上,斗笠上是四溅的雨点,冲着湖面上的人一拱手,笑眯眯的说着,却怎么都抑制不住那放肆的笑意。

    张凡也遥遥一抱拳:“晚辈先退了。”

    眼看着脚即将迈过蒲团,张凡突然愣了一下,他有种与刚刚李泉打断自己步伐一样的感觉,也正是这一瞬间的迟疑,湖面上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不自觉的让出了脚步。

    “不好意思,没有令牌能打擂吗?”

    赤红的酒袍子摇摇晃晃,浑身都是潮湿的,只让人感觉阴冷,男人好像在开玩笑,轻抚着剑柄,摇摇晃晃的问道。

    张生注意到,一直半眯着眼的如意君,睁开了眼,看着那个红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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