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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昆羽继圣 > 第 443 章 当街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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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颜爽无奈地笑道,“除却近臣,还有当朝宰执纹身呢!”

    “宰执也纹身?是哪个宰相?”忠尧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还能是哪个宰相啊?”颜爽冷笑道,“不就是那个外表俊爽、风姿仪美,自号为‘李浪子’的宰执大臣——李邦彦么,呵呵。他自己后背就有精美纹身,还曾公开展示借以炫耀呢!我一个朋友,曾与其过从甚密,一道吃酒时,亲眼所见。”

    “原来是这个奸佞之臣,难怪了。”忠尧哂笑道。

    “嘘——,小公子声音小点儿,”颜爽小声说道,突然左右环顾变得警惕起来,“当心隔墙有耳。”

    忠尧不以为意,坦然笑道:“无妨,声音不大。再说了,外面那么嘈杂,听不清的。”

    颜爽想想也是,这才稍稍心安了一些,继续说道:“纹身之人很多,远不止这些呢。据说,吉州有一个人以盗窃为生,姓谢,人称谢六。因为身上刺满了刺青图案,人送外号‘花六’,而他自己更愿意人家叫他‘青师子’。

    梁山好汉中鲁智深为什么得名‘花和尚’?那可不是因为什么好色,而是因为他背上刺着花绣。”

    “你居然知道梁山好汉?”忠尧惊异地问道。

    颜爽瞪大了眼睛,像看着一个怪物似的,立即反问道:“我为什么不知道梁山好汉?”顿了顿,又振振有词地说道:“这江湖上都传遍了啊,戏本子里面也有呢!”

    “传这么快?”忠尧喃喃语罢,皱了皱眉头,暗暗思忖道:“看来,我入汴京之际,正是北宋末年,宋江他们已经起事了。”

    颜爽没有注意到忠尧正在沉思,他接着滔滔不绝地说道:“江湖上传闻,‘九纹龙’史进刺着一身青龙;短命二郎阮小五胸前刺着青郁郁一个豹子;‘病关索’杨雄一身花绣如蓝靛般;‘双尾蝎’解宝两只腿上刺着两个飞天夜叉;‘花颈虎’龚旺浑身刺着虎斑,脖颈上吞着虎头。”

    忠尧想罢,扭头瞥了口若悬河的颜爽一眼,颔首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梁山好汉多刺青,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据说,纹身最美的是浪子燕青。”

    “对,正是他。”颜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道,“这‘浪子’燕青,一身雪练白肉刺了遍体花绣,却似玉亭柱上铺着软翠。凤凰踏碎玉玲珑,孔雀斜穿花错落。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他身上其实纹的是花鸟,这玉玲珑嘛,就是水仙花,时称‘雅蒜’。有这等急健雅致的身材,难怪李师师会央求一观,三回五次,定要讨看。那燕青拗不过,只得脱膊下来,李师师观之大喜,把尖尖玉手,便摸他身上,好生一番惊艳羡慕啊!”

    忠尧瞧着颜爽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呵呵一笑道:“你……这是说书呢?”

    “呃?”颜爽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后尴尬地笑了笑,急忙辩解道,“戏本子里说的,戏本子里是这么说的!”

    忠尧顿时乐了,调侃道:“戏本子里说人家李师师摸的是燕青,又不是你,你激动个啥?”

    “额……”颜爽一时语塞,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头颈,傻傻地笑了,“呵呵,呵呵呵。”顿了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遂眼珠子一转,又道:“试想,有了这些人纹身在前,又怎么会无人效仿跟风呢?”

    忠尧颔首表示赞同,不禁感慨万千,叹道:“如此看来,专事纹身的针笔匠收入不菲啊!”

    颜爽幽幽说道:“那是自然。这纹身又称刺青、雕青、花绣、文绣、锦体。小公子有所不知,好些纹身之人还专门加入了一个组织——锦体社,成为锦体社家子弟。

    每每大型节日之际,许多场合皆不乏锦体浪人出来表演,而这可都是为了吸引客人的目光啊!

    故此,为了博取眼球、吸引看客,一些杂耍艺人也纷纷选择纹身,从而提升自己的知名度与身价。正是因为背后的利益使然,这股风气才屡禁不止。”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听完颜爽所言,忠尧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话音甫落,前面的人马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随后有人高声惊呼起来:“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抓刺客!”

    紧接着传来马夫惊慌所措的声音:“颜公,不好了,不好了!有好多刺客!”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有刺客出来行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颜爽忿忿不已,大喝一声,转眼一想,又喃喃道,“可是,刺杀的会是谁呢?”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大惑不解,随即决定掀开车帘往外看看。不料,那帘子刚刚掀起,数支飞箭便“嗖嗖嗖”飞来,其中一箭正中马夫,那马夫身子一震,顿时倒在面前,死了。

    颜爽与忠尧皆身子一震,脸色大变,吓了一大跳。

    街道两旁的屋顶上,不知何时一下多出七八条人影来,有的张弓搭箭就射,有的用手弩瞄准前方那顶插满柳枝的轿子一通乱射。混乱之中,不时有人中箭倒地,轿夫则吓得趴在地上,不敢随意乱动,但一瞅到机会,就急急往街道两边的店铺里钻去。

    街口,许多来往的行人于惊慌中尖叫不已,四散奔逃,现场一片狼藉。

    数名扈从急忙拔出刀来上前护卫,围在那顶轿子四周,却不料很快被乱箭射杀,纷纷倒地。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呼起来:“快、快去开封府报官!快去!”

    另一个声音疾呼道:“不,距此地不足两百步就有一间军巡铺,那里有铺兵五人,夜间巡警收领公事,旁边就是望火楼!去望火楼,望火楼下有官屋数间,驻屯军兵数百人!”

    忠尧听罢,眉头一蹙,疑惑地问道:“这望火楼下真有军兵数百人?就算有数百人,他们不是管走水、管灭火的么,会管这当街刺杀的事儿?”

    颜爽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小公子,这望火楼就在右前方,就算他们愿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管这当街刺杀的事儿,可是你看,这楼上哪有什么人啊!”

    太子洗马颜爽在汴京生活多年,实在是太了解汴京这座城了。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掩盖在这太平盛世的浮华之下的汴京城,其实处处懈怠,空荡荡的望火楼便可见一斑。

    城郊,街道纵横,屋宇鳞次栉比,偌大的望火楼却空空如也,无一人值守;楼下百姓悠哉悠哉,懒洋洋地坐在馆舍里瞧着外面的热闹。馆舍隔壁,新鲜的炊饼刚刚出炉,热乎乎的,面带笑容的店小二手脚麻利,正在给客人打包。

    那颜爽见有人持刀冲了过来,顿时脸色骤变,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平时做了不少亏心事,仇家甚多,生怕就是仇家找上门来刺杀自己的,于是慌忙拉着忠尧的手,焦急万分地说道:“小公子,这些贼人怕是来寻仇的,你得救我、得救我啊!我还要帮你寻人,你此行的目的不就是寻人吗?我若是死了,就没人帮你了不是?你得救我、救救我呀!”言语间,声音有点发抖,还带着些许哭腔。

    忠尧瞧着颜爽那胆战心惊的模样,嘴角微微一勾,心中冷笑道:“原来,你这么怕死啊?看来,找上你是找对人咯,呵呵。”

    想罢,他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远处的望火楼,趁着街道两旁屋顶上的七八条人影跳将下来之际,沉声道:“走!”一把拽着颜爽出了马车,扬手射出数支冰魄银针,将迎面持刀砍来的人击倒,随后两人躬着身子,一溜烟就跑进去街道右手边的茶舍之中,躲了起来。

    恰在此时,街上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浑厚的嗓音,那声音亮如洪钟:“邻里乡亲勿怕!我等今日此举,乃是效仿杭州义士武松武提辖!他在杭州刺杀贪赃枉法的知府蔡?(yún);我等此番前来,则是刺杀祸国殃民的奸贼——蔡京的!

    这得了软骨病的狗贼卖官鬻爵,坏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民谣曰,三千索,直秘阁;五百贯,擢通判!他不但结党营私,大肆培植党羽,还与奸佞之辈沆瀣一气,处处打击对手,陷害忠良,排除异己!此人伙同他人,在各地巧立名目,肆意妄为,收刮民脂民膏,还在江南拆墙破屋、敲诈勒索!简直罪大恶极,无恶不作!

    今日,我等替天行道,为的就是清君侧,铲除这帮祸害朝堂、祸害百姓的妖人!”

    周围的百姓听这么一说,先是一愣,既而反倒有些不怕了,人群中竟还有人鼓掌喝起彩来:“好、好!好!”

    这时,一蒙面刺客大喝道:“狗贼!纳命来!”

    又一刺客高声呼道:“今日就让你命丧于此!”

    语罢,两人提刀向那顶插满柳枝条的轿子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数名乔装改扮的刺客自屋顶跃下,从四面八方合围那顶轿子。一人疾步上前挑开轿帘,众人大惊失色,却见轿中空无一人,唯有一块大石头。

    就在一众刺客面面相觑之时,忽闻一阵急促的锣声,街道两头突然冒出来许多禁军,手持刀剑弓弩,将那些刺客团团围住。

    颜爽与忠尧藏于茶舍中,因为好奇,又偷偷溜到门口,向外窥探屋外的动静。当听到刺客酋首掷地有声的豪言壮语时,他忽然长长喘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拊膺道:“哦,原来不是来杀我的,还好,还好,呵呵。”说着,脸上漾起一丝安心的笑容。

    街道两头,一排禁军持盾在前,两排弩手在后,缓缓上前缩小包围圈,至六十余步乃止,皆伏盾下不动。

    禁军所持盾牌为长五边形步兵旁牌,盾体为木制,表面蒙着皮革,可全身躲于盾后。旁牌的背后装有一根木棍,可以支在地上。

    一名刺客见轿子中空无一人,又突遭禁军包围,回过神来立即高声叫道:“糟了!我们中计了!买来的消息是假的!快撤!”

    众刺客陷入了慌乱,有人大喊道:“大哥,你快走!我们殿后,缠住他们!”

    又一人叫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哥你快走,快走啊!记得帮我们报仇!”

    “走,快走!”几个刺客不停大声催促。

    刺客酋首左右环顾,见大势已去,他犹豫了一下,沉声道:“不行!要死一起死,吾独不愿苟活!杀身成仁,舍身取义,死又何惧!”

    “大哥!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快走!记得为我们报仇!”

    “上上上!尽量拖住他们,让大哥先走!”

    “兄弟们,杀啊,杀了这些鹰犬爪牙!杀出一条血路!”

    ……

    数名刺客振奋精神,举起刀,在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中向两头的禁军阵列冲了过去。明知是飞蛾扑火,也无所畏惧。

    生亦何哀?生又何惧?

    只是,这种赴死的毅然、决绝,不禁令人动容。

    “哼!想走?没门儿!”为首的禁军都头冉喜冷哼一声,一挥手,“放箭!”

    数名刺客怒吼着,挥舞着刀剑,但人还未冲至禁军跟前,便遭遇来袭的箭矢。

    嗖嗖嗖!

    强弩疾发,箭矢如雨。

    刺客挥舞着刀剑仅仅格挡了数支利箭,就纷纷中箭倒伏,状如刺猬。

    倒地的一人浑身是血,他瞪大了眼睛,嘴角渗出了一绺鲜血,用尽全力的力气挣扎着,微微抬起手来,喃喃语道:“大哥,你快走……小弟先走一步了……”可是,最后那个“了”字还未说出口,他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指头上的一滴鲜血被震得弹了起来,飘向了空中。

    刺客酋首见状,悲愤万分,撕心裂肺地呼喊道:“四弟!”

    随后,他怒目圆睁,怒吼一声:“我跟你们拼啦!”

    话音未落,带着仅剩的数人,举着刀冲向了敌阵。

    然则,禁军齐声震吼,同时俱起,扬尘大叫,直前冲突,双方很快混战在一起。

    残余的刺客势单力薄,寡不敌众,很快便被盾兵各自合围,任凭他们刀剑如何挥砍,也根本无法对禁军士兵造成有效伤害,即便飞身环踢一周,脚脚踢在盾牌上,盾兵也未后退半步。

    当合围圈愈来愈小,突然盾兵身后出现了十数名枪兵。那些长枪透过盾牌之间的缝隙、或于盾牌之上,枪尖如林,若****般向内疾刺。

    仅存的数名刺客皆被重创十数枪,当场殒命,死状惨烈。

    周围看客见罢,却摇头叹息,不胜唏嘘。

    “这就完事儿了?这么快?”在茶舍门口踮起脚尖、向外探头张望的颜爽自言自语道,神情仍旧有些不敢相信,“看菜切瓜大概也就这样吧?”

    忠尧默然不语,神色却有些惋惜与落寞,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恰在此刻,对面酒肆中忽然走出一人来,那人锦衣玉袍,正是蔡京府上的幕僚骆长风。他一手负后,一手折扇轻摇,身后带着一名扈从,缓缓走向那禁军都头冉喜。

    此次设局,将计就计,故意通过青楼往外放出假消息,从而引蛇出洞,将对手一网打尽,便是他的“妙计”。

    “咦?他怎么会在这儿?”颜爽心生纳闷,喃喃道。

    “谁?”忠尧扭头问道,也往门外望去。

    “喏,就是此人,骆长风。”颜爽悄悄抬手一指,轻声说道,“蔡大相公府上的幕僚掌书记,据说很多馊主意都有他的一份儿,忌恨他的人可多了。有时候,连我都想一把将他抓过来,用手给撕了。”

    语罢,那颜爽忽然低头整理了一下衣冠,神色一敛,便欲快步迈出茶舍,向前追去。不料,却被忠尧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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