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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来陪你!”云婀欣喜地说道,挨着忠尧坐了下来。
两人沐浴在暖和的阳光中,清风拂面,时不时闻到艮岳中飘出的阵阵扑鼻花香。那种感觉,舒爽极了。
忠尧抬头望向天空,但见万里晴空飘着丝丝缕缕的白云;居高临下,极目远眺,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壮阔之感,汴京城坊舍店肆鳞次栉比,一望无垠,不愧为百万人口之城,规模宏大,蔚为壮观。
右前方宫殿巍然耸立,气势磅礴,一看便知是汴京皇城。只是,与那曹魏的洛阳宫相比,确实逊色了一些,更不要说是大气磅礴的汉宫了。
云婀环顾左右,惊喜地说道:“啊,好美啊!这种感觉真不错!要是弄坛酒在这里喝,再来一个卤鸡腿、卤鸭翅,就完美了!”
“怎么,肚子饿了?想喝酒了?”忠尧淡淡问道。
“唉呀,人家就是触景生情嘛,这个感觉真是太棒了!我好想站起来大叫一声……”云婀说着,还真准备站起来。
忠尧见状,赶紧拉她坐下,叮嘱道:“好好坐下,别大喊大叫!小心把人引来了!”语罢,一边仔细察看艮岳的地形,一边随口问道:“你刚刚想叫什么?”
“我想……”云婀欲言又止,抿了抿嘴唇,脸颊微微泛红,她在心里默默说道:“我想站在山顶,对着群山大喊——公子,我喜欢你……”
但她却没有勇气说出口,又默默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嗯?你怎么不说话了?”忠尧留意到了云婀的异样,将头转了过来,“你刚刚想叫什么?”
云婀心中如同小鹿乱撞,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说道:“嗯,我刚刚……刚干是想远远地大叫一声,看看有没有回声!”
忠尧闻罢,轻轻“哦”了一声。
云婀赶紧岔开话题道:“公子,早就听闻这汴京皇宫是仿造洛阳宫紫薇城所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只是与洛阳宫相比,好像小了不少唉。”
“嗯,的确比洛阳宫小多了,”忠尧点了点头,道,“看样子,宫城周?h(huí,同‘回’)也就在五里左右。”
“皇宫中最高的那座大殿想必就是举行大典的大庆殿了吧?”云婀想了想,又问道。
忠尧扭头瞥了云婀一眼,不禁赞道:“哟,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待啊!你都快成吕蒙了!说说,又偷偷看了些什么书啊?”
“还能看什么书啊,公子都打算硬闯皇宫找官家帮忙了,我能不提前下点功夫?难道要打无准备的仗?”云婀俏皮地说道。
忠尧呵呵一笑:“就你鬼!不过,我那可不是什么硬闯,硬闯哪行啊。得智取,求偶遇!咱们啊,要跟官家来一场不致命的邂逅。”
“知道、知道!既然我们找人线索稀少,公子就打算让那些嗅觉灵敏、关系四通八达的达官权贵们一起帮忙寻人,对吧?还把官家也算计进去了,对吧?”云婀嘻嘻笑罢,想了想,又道,“不过,这皇宫可不好进啊,四周都设了结界,与那洛阳宫一般无二。”
“鬼机灵!”忠尧笑骂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空下来的时候也帮我参谋参谋,好好想想,最好能列个达官权贵的名单,把名单上的人的底细都摸摸清楚,再想个办法把他们动员起来,这样比我们漫无目的去找人,应该会省力不少,也会更有效、更容易一些。”
“嗯,公子说得好有道理!”云婀急忙附和道,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放心,这件小事就包在我身上!”
忠尧微微颔首,绽颜笑道:“你既然对皇宫下了一番功夫,那你告诉我,大庆殿北边隔着门楼的那座宫殿是什么?”
“那个啊,那个……”云婀蹙了蹙额,思索起来,缓缓说道,“那个应该是皇帝视朝的紫宸殿,每月朔望朝会、郊庙典礼后的受贺,以及接见大辽使臣等,都在那里。”
“嗯,不错。那西侧的那座大殿又是什么殿啊?”忠尧又问。
云婀略作沉吟,便答了上来:“垂拱殿,这是官家平日听政之所。”言毕,抬手往前一指,说道:“那边的,应该是宴殿集英殿和升平楼;这边的,有亭台池阁,想来定是后宫无疑了,譬如本朝太祖曾住过的福宁宫,后妃的殿宇……”
忠尧用赞许的目光瞥了云婀一眼,颔首道:“看来你是真的下了些功夫啊!不过,还没完,再看看这脚下的皇家园林是什么?”
云婀将目光收了回来,俯瞰脚下。
却见临近樊楼之处的皇家花苑内堆土叠山,怪石嶙峋,周围约莫有十里,中有一主山,有亭台楼榭、奇峡药???褂形髯??琢?省⒙藓貉业取
云婀细细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喃喃惊呼道:“哇——,能有如此奇景、奇石的,必然是艮岳无疑了。”
忠尧微笑不语,点了点头。
“艮岳中间那座山想必就是艮山、万岁山了。”云婀略微有些兴奋,继续说道,“据说那艮岳是参照浙江凤凰山而建,山中设有数十个大洞,洞中藏雄黄、卢甘石,雄黄驱避蛇虫,卢甘石发散阴气、聚集云雾,使空气?饔羧缟钌接墓取
万岁山脚下设有登道直达山顶最高处的介亭,介亭左右各有二亭,左为极目、萧森,右为丽云、半山。
西边则是万松岭,岭畔伫立着倚翠楼。唉,这名字不好,就跟瓜洲镇上的倚翠阁一样,狎红倚翠,俗气!不过,却可能是官家最喜欢停留的地方之一吧。
楼旁两弯水池,东边的谓之芦渚,设有浮阳亭;西旁的谓之梅渚,设有雪浪亭。池水向东流为雁池,向西流为凤池。”
“很好,有了你这个活生生的舆图向导,就不怕迷路了。”忠尧高兴地说道,“本来我还在想,皇宫内戒备森严,不太好动手,若是一不小心,说不定又遇上洛阳皇宫的那幕,那可就麻烦了。但官家呢,是有诸多嗜好的,这样就能投其所好、有机可乘了。若是在樊楼无法偶遇,那便只能去艮岳中‘邂逅’一下了。”
“哦,公子,官家好玩石,艮岳中有个高约五丈的太湖石,那边可能也是他常去的地方。”云婀提醒道。
“没错,”忠尧颔首道,“当初六贼之一的朱?遥?iǎn)为了讨得官家欢心,就为了运这块破石头,可是煞费苦心,劳民伤财呢!不但特意建造了一艘庞然巨舰,还动用了上千人搬运,从江南一路运来,又凿河又断桥,又毁堰又拆闸,历经数月方才将之运至汴京,安放在这艮岳之中。这官家啊,大喜过望,遂将此石命名为‘昭功敷庆神运石’,还给它封了个爵位‘盘固侯’。”
“啊?多少人奋斗一生、可望而不可求的封侯拜相,这官家竟然随意封赐给了一个破石头?”云婀闻言大吃一惊,实在无法理解宋徽宗的这种怪异行为。
“是啊!在书上刚读到这段的时候我也很震惊。”忠尧摇头叹息道,“也就是在艮岳完工的这一年,大宋通过与金国的结盟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幽州,举国上下,君臣一片欢腾,东京城内歌舞升平,都在忙着称颂盛世。
常言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可是有多少人看到其中潜藏的危机呢?按事物发展之必然,到了顶峰,接下来必然就是下坡路了啊。”
云婀听罢,默默地点了点头。
忠尧又道:“艮岳中的楼台亭馆,月增日益,难以数计。徽宗晚年,耽于建造苑囿(yòu),以致国力不支。所谓好战必亡,忘战必危,仅仅过了短短的四年,金军便兵临东京城下。
战斗刚开始,仅仅持续了数日,守军便炮弹匮乏,仓促继位的东宫太子、宋钦宗只得下令凿石为炮,将艮岳中的各种异石毁了当作炮弹,又命取山禽水鸟十余万,尽投之于汴河;又将苑中数以百千计的大鹿捕杀殆尽,将那鹿肉作为食物赐予作战的将士,以资鼓励。
然,围城日久,城中米粮渐渐消耗殆尽,民众饥寒交迫,死伤无数。钦宗迫于无奈,只能选择让百姓进入艮岳,一时间,艮岳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从政和到清康十余年间所累聚的珍奇树木、亭台楼阁,都被砍伐拆毁,当作了过冬的柴火,剩余的奇珍异兽也都被宰了当作吃食。《续资治通鉴·宋徽宗宣和四年》谓之‘拆屋为薪,凿石为?(pào),伐竹为篦(bì)篱也’。
艮岳乃徽宗精心营造数年而成,是当世皇家园林的巅峰之作,也象征着帝国的繁荣昌盛,然而好景不长,才过了四年,这盛世便如同艮岳一般轰然倒塌,空余后人一声叹息。所以,我们永远要记住一点——”
“居安思危!”云婀脱口而出。
忠尧赞赏地点了点头:“对,居安思危。”
顿了顿,云婀神色肃然,又道:“公子,我还发现了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忠尧好奇地问道。
云婀酝酿了一下,正色道:“靖康元年,东京第二次保卫战打响前,城外刘家寺还有五百多门大炮没有收回城中。这些大炮本来是要用于秋日阅兵才搬出去的,结果却未及时收回。
这时,朝廷各部开始互相推诿甩锅,兵部推给枢密院,枢密院则表示很无辜,认为此事与自己无关。最后,经过调查发现,原来这些大炮是内廷的一个衙门运过去的,但因为主管的官员刚被革职,也没交接,然后就没人理会了。
五百多门大炮,不是五百多根糖葫芦唉!这么严重的事,总要赶紧善后吧?
可是,一帮衙门又开始新一轮甩锅了,结果还在争执时,敌军已经围上来了。金军果断驻扎刘家寺,白捡了一堆大炮,转身就把炮口对准了城内。正愁没辎重如何攻城呢,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这天上掉的馅饼,不要白不要啊!这是无心的也就罢了,若是有心的呢?那可是细思极恐啊!”
忠尧神色无奈,苦笑不已,摇头叹道:“唉,自作孽,不可活。历史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这是一个问题,那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呢?”
“官员冗余!权责不清!”云婀神色鄙夷,忿忿说道,“自己给自己挖坑,却最终把自己给埋了!钦宗守城的安排也是奇葩,哦,就是现在东宫那个太子,简直就是个废柴!
据说,每一面城墙都安排了许多官职,譬如南面城墙,有指挥权的武将有:都守御一人,提举三人,统制两人,统制官五人,其余临时派遣的统制、统领官不下十几个,每个统制下还有三四个使臣、四五十个效用,且充斥着各个官员的门生故吏。
光是给这些大大小小官员的俸禄就是一笔天量巨资,更不用说还有一帮不打仗,只来挂名抢功的权贵和内侍。就这样,能打胜仗,别说我,鬼都不信!”
听罢云婀所言,忠尧默然,半晌,喟然叹道:“开封城,城摞城,地下埋有几座城。这地下四丈处,是魏国大梁城;三丈处,是唐代汴州城。地上,眼前,便是这东京汴梁城。迟早有一日,这东京也将埋于黄土之下。”
“公子,你也别太伤感,毕竟眼前这只是幻境,不是真实的汴京。”云婀宽慰道,“你看,这皇宫上空跟洛阳宫一样还有一层结界呢。”
“嗯。”忠尧点了点头,道,“想来与那洛阳宫一样,要进去只能另辟蹊径。虽然眼前这一切都只是幻境,但幻境中的每一个人却都很真实,真人也可以活在这幻境之中。这些人也许从来没把自己当作是虚幻的存在。可叹‘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啊。”
言讫,忠尧见时候差不多了,遂站起身来,又道:“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那太子洗马估计也等得着急了。走的时候我还偷偷施了法,在门口布下了结界,在他身上施了一道符文,让其他人可自由进出,唯独他无法离开那间酒阁子呢。”
云婀莞尔一笑:“公子英明。那,我也回秋淮岛了。”
“不必,你且随我回酒阁吧!”
“是,公子。”
语罢,二人趁人不注意时,飘身下了屋顶,一前一后,很快便回到了二楼的酒阁。
酒阁中,颜爽左等右等,不见忠尧回来,都着急地准备唤人去茅房找人了。他坐立不安,暗暗担心忠尧的安危,若是忠尧有什么闪失,或是人不见了,那自己下个月的解药可怎么办啊?谁来给呢?
正惶惶焦灼之际,突然酒阁房门一开,进来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忠尧,女的,没见过,但是貌美如花。
颜爽面露惊喜之色,望见旁边的云婀时却又愣了愣,随后,他疾步上前问道:“小官人,你去方便一下怎么要那么久啊?”
“哦,这樊楼也忒大了,饮徒千余,方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要等着排队呢。”忠尧淡淡答道,随口编了个理由。
“这位是……”颜爽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云婀身上,他抬手指了指,神色有些诧异。
忠尧淡然一笑,却未立即作答。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重新落座后,轻描淡写地说道:“哦,这位啊,如厕的路上拣来的,现在是我的随从女使了。”
“啊?这去如个厕,竟还能拣个美女回来?这……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颜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吃一惊道。
“你没听过有人酒喝多了,捡尸的故事吗?”忠尧嘴角微微一笑,风趣地说道。
“还有这样的故事?”颜爽眨了眨眼,又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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