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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牙行”正欲发怒,刚一使劲,却被子?用力一捏,疼得大叫起来,连连讨饶,“唉哟哟,唉哟哟,轻点、轻点……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麻麻麻麻麻麻……”
瞧着这“牙行”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子?轻蔑地笑了笑,问道:“究竟是痛,还是麻啊?”
“麻麻麻麻,哦不,痛痛痛痛……不不不,又麻又痛,又麻又痛……”那“牙行”知道自己碰上惹不起的主了,便哭丧着脸恳求道,“小的一时、一时冲动,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少侠饶过我这一回吧!”
子?将这“牙行”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一笑:“你这装扮……呵呵……,你袖子怎么这么长?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回、回少侠的话,”那“牙行”痛得似笑非笑,“这天子脚下,五方杂居,三教九流、五行八作(zuō),小人就是这八作之一啊,所以袖子才做这么长的。”
“五行八作(zuō)?”子?眉头一拧,有些不解。
“牙行”急忙解释道:“所谓五行,便是这车行、船行、脚行、商行以及牙行。小人干的就是这牙行的买卖。”
“人牙子,房牙子?”子?好像明白了一点,反问道。
“对对对!少侠英明!”那“牙行”连连点头,忍着疼,陪着笑。
子?不打算那么轻易饶他,又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腕,故意问道:“那这八作(zuō)呢?”
刚一用力,那“牙行”又痛得“嗷嗷啊啊”鬼叫起来,连额头上的汗珠都渗出来了。
“哟,你这么热啊?难道是那什么火焚了身?”
“是是是,是是是!是那欲火焚了身,不是疼的,不是疼的!少侠就是轻轻握住我的手,那、那是爱抚的力量,很轻很柔的,一点儿都不疼,一点儿都不疼……噢噢噢……”说这话的时候,那“牙行”疼得脸都快变形了。
子?眉眼带笑,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说吧,何谓‘八作(zuō)’,答对了就放了你。”
“作(zuō),就是指作坊,”那牙行急忙答道,“所谓‘八作’就是分别指金匠、银匠、铜匠、铁匠、锡匠、木匠、瓦匠和石匠。”
子?听罢点点头:“嗯,算你答对了。不过,以后做人不能太作,否则,什么时候把自己作死都不知道。有句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记住了?”
“记、记、记住了,记住了!”那“牙行”一脸惶恐,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子?见火候差不多了,遂松开手,把手一推,推开了那“牙行”。“牙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连忙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原来,子?先前捏住的地方是他的曲池穴。
彼时,就在“牙行”身后不远,有一个货郎正在向一对父子兜售小玩具,那淘气的孩子抓着父亲的衣角撒娇,赖着不肯走,父亲只好再问问价格,可是一个小小的玩具却要三十文钱。父亲有些心疼,低头凝视着自己手中的荷囊,倒了几个铜钱出来,数了又数,数了又数,却还是不够,不禁捶了自己一拳,仰天闭目,愧疚地叹了一口气。眼睛再睁开时,已泪光点点。
货郎与父子二人谁也没发现,恰在此时,虹桥上下来一辆驮运着重物的“独轮串车”。那“独轮串车”本在小心翼翼下坡,不料因为车上货物太重,车轮开始止不住地打滑,前方拉车的毛驴突然打了个趔趄,有些受惊,顿时撒开蹄子向前飞奔,朝桥下的人群冲了过去。两个车夫见此情形,不禁大惊失色,可任凭他们如何前压后拽,也无济于事。
眼看那“独轮串车”从桥上疾速而下,如同脱了缰的野马横冲直撞,位于马路中间的父子二人即将被撞翻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欧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抱起孩子,顺手将他父亲往自己这边一拽,堪堪避过那辆直冲而来的“独轮串车”。
那两个车夫仍旧刹不住脚,只得焦急万分,朝前方大喊大叫:“快闪开,快闪开!”
前方路上的行人一听,急忙纷纷向两旁闪避,发了狂的毛驴和失了控的“独轮货车”瞬间从人群中间一闪而过,撞向正穿街而过的郗紫懿。郗紫懿听见有人大叫,刚一回头,却见那“独轮串车”向自己疯狂冲来,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呆若木鸡。
四周众人见状,纷纷发出惊呼。
路旁骑马的一名文人扭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瞠目结舌,而为他在前牵马执鞭的马夫则面露惊愕之色。路边,一个气喘吁吁的挑夫刚刚放下用扁担挑来的两个箩筐,与两名摊贩就两麻袋米粮讨价还价,三人听到背后有人惊慌呐喊,急忙转过头望去,不禁脸色大变,目瞪口呆。
郗紫懿身旁有一位头戴斗笠的老翁,他左手持一布袋,右手拿着一根细细的竹竿,上面吊着一串串小玩具,本来在与一位带着五岁顽童的婆婆商量价钱,惊闻“独轮串车”受惊失控,赶紧回头一瞧,只一眼,便吓得身子一震,与那带着孙子的婆婆一起急忙往路边躲去,仓促之间,手中的玩具都掉在了地上。
十千脚店门口,停着一架看似简陋的木车,车上挂满了一贯贯铜钱,——那是来此征收酒税的车子,推车之人是官府派出来挨家挨户收取酒税的差役。那时,两名差役正在门口点钱,店内出来一个小二,费力地将铜钱从屋里运往门口。说来也巧,站在车旁缴纳酒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郗紫懿的夫君、十千脚店的掌柜殷化。
原来,郗紫懿是瞧见了马路斜对面的丈夫,所以面色一喜,便径直走了过去,想给他一个惊喜。
不料,还没走到他身边,马路上却发生了突如其来的变故。
殷化抬头一看,发现了自家娘子,当即惊得大叫:“紫懿小心!”
眼见郗紫懿即将被那失控的驴子撞飞,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高雅郭身形一动,在人群中左闪右突,蓦地出现在了最后那名车夫的身后,但见她双手凝聚灵力,往独轮串车的把手上用力一抓,紧紧握牢,再向后一拖;与此同时,黎诗飞身上前,趁势挽住那头受惊发狂的驴儿的缰绳,往后拼命一拽。
合二人之力,总算刹住了“独轮串车”前冲之势,化险为夷。
此时,驴子离郗紫懿的距离已不足一尺。
郗紫懿吓得半死,半晌才回过神来,拊膺长长喘了一口气。殷化也舒了一口气,急忙大步流星走上前去,用手轻握妻子的双肩,关切地问道:“紫懿,你怎么样,还好吧?”
惊魂甫定的郗紫懿摇了摇头:“官人,我没事,真是多亏了送我回来的这几位少侠。他们还救了我的命呢。”
“啊?回来路上发生了何事?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殷化急切地问道。
郗紫懿微微颔首,有些感慨:“惊波暗合沓,星宿争翻芒。路上发生的一切,太诡异了,说来话长,容我日后慢慢与你细说吧,还是先设宴款待一下这几位屡次救我性命的恩人才是。”说着,将目光望向走上前来的高雅郭等四人。
“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殷化连连点头,语罢转过身去,郑重向高雅郭四人拱了拱手,郑重躬身行了个礼,又道,“殷某深谢各位出手相救,大恩没齿难忘!”
高雅郭淡然一笑,拱手回礼道:“殷掌柜客气了。”
“紫懿,你先带几位恩人进去,我这里处理完酒税一事,随后就来。”殷化转过身对妻子说道。
郗紫懿点了点头。
“殷掌柜,那您先忙。”高雅郭客气地说了一句,随后与黎诗、欧也、子?三人跟在女主人郗紫懿的身后往“十千脚店”走去。
十千脚店大门口的木柱上挂有两块招牌,分别写着“天之”、“美禄”。所谓美禄,便是指美酒。大门左边立有一个方柱标牌,外面蒙上白纸,写着店名“十千脚店”四个大字,入夜后,在箱内点上蜡烛,可以防止风吹灭,这大概便是历史上有据可考的最早的“灯箱广告”了。
为了让虹桥上以及远处的人能早点发现“十千脚店”,“十千脚店”还煞费苦心,在门口的欢楼上横挑出一根竹竿来,上面悬挂着一面“川”字酒旗,川字的中间还特意标注了“新酒”二字。
“新酒”是指在中秋节前后开始售卖的酒。新酒售卖之时,通常要举办隆重的迎酒仪式,并有营妓参与推销。一样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原来,酒类促销古已有之,就连这“妙龄女郎销酒”的高招,也流传了下来。
宋朝酒税收入颇巨,是朝廷税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神宗朝熙宁年间,汴京的酒税收入就已经高达每年四十万贯,等于同时期汴京的商税收入。故此,官方对酒类尤为重视。
“十千脚店”门旁有一栅栏,栅栏外拴着一匹马,那马儿的主人早已入了店,马夫则在栅栏内的空地上坐着休息。
子?进欢楼前,下意识地往身后左右瞥了一眼,蓦然发觉“十千脚店”对面有一家客栈,那客栈门前,卖饮子的小贩搭了凉棚,挂起饮子的招牌,棚下置几张方桌与长条凳,而后站至一旁,手作持杯状。
他的身后,放着几只盛放饮子的木桶。
子?皱了皱眉,有点纳闷:“这人不会是昨夜喝多了,睡过头了吧?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才来摆摊?奇怪……”语罢,他摇了摇头,没再多想,径直进了欢门。
穿过楼前的空地时,两个出去送外点餐饭的“过卖”迎面走来,一人左手执两碗饭菜,右手拿着筷子;一人拎着一壶酒,送酒时还刻意套上一个便携式的小火炉,租给客人温酒之用。二人脚下生风,动作颇为娴熟。
郗紫懿领着昆羽宗四人入了店,一路上碰到的酒保、过卖,但凡瞧见郗紫懿的,都满脸堆笑,向她打招呼,“大娘子、大娘子”叫个不停。由此看来,郗紫懿这大娘子在店中还是很有地位、很受尊敬的。
上了二楼,一路过去,见有不少酒阁子。阁子中,有客人酒足饭饱,将胳臂靠在栏杆上望着远方的风景发呆,神游天际;有客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正在推杯换盏;有客人酒酣耳热,在呼索茶水……
走廊里,手脚麻利的过卖、酒保不时往来传梭,应付着客人的一切需求。
郗紫懿寻了一间临窗的酒阁子,入了内,待昆羽宗四人落座,她又唤来一“过卖”,吩咐上了许多果子按酒,以及不少当地的好酒好菜,颇为丰盛。
果子按酒有鲜果干果,如炒栗子、银杏、半干肉脯、影戏牛肉等。
菜蔬有莴苣、姜油多、麻腐鸡皮、盘兔、野鸭肉、旋?(zhǎ)羊肉、清蒸鳜(guì)鱼、滴酥水晶脍,还上了一盘甚为罕见的炒蟹,糖稀有玛瑙饧,从食(主食)有炊饼,饮子有冰雪甘草汤。
酒是产自梁家园子正店的“美禄”。
不但菜品讲究,就连餐具也是精心挑选的。与高雅郭、黎诗四人所用的碗,是一等玻璃浅碗,谓之“碧碗”。
这时,殷掌柜也料理好了外面的事情,入酒阁来相陪。他命人端来两盘包子、两盘馒头,热气腾腾的,然后望了子?一眼,说道:“多谢各位仗义出手,救得我家内子性命,听说这位小兄弟对包子馒头情有独钟,我便差人特意跑了一趟,买来东京城中名扬四方的‘王楼山洞梅花包子’和‘万家馒头’,以飨诸位,就当是尝尝鲜吧。”
子?闻言一愣:“我没说过我喜欢吃包子馒头啊!”神情既惊讶又茫然。
黎诗揶揄道:“我说的。你把馒头都偷偷摸摸揣到胸口了,藏那么好,还能说不喜欢?有人会这么干吗?”
“哎,你……”子?还想辩解,冷不丁被身旁的欧也拿起一个包子塞住了嘴巴。
“快吃,别拂了主人好意。”欧也笑嘻嘻地说道。
高雅郭端起酒盏,眉眼含笑,向殷掌柜及郗紫懿举杯道:“多谢二位盛情款待,我敬二位一杯。”言讫,一饮而尽。
殷掌柜与郗紫懿点头致意,也举杯一干而尽。
殷掌柜饮了一杯,又满斟一杯酒,端起酒杯回敬道:“不是春来偏爱酒,应须得酒遣春愁。此酒乃梁家园子正店的‘美禄’,不输于高阳店的‘流霞酒’,在下也敬诸位一杯,殷某先干为敬!”
“多谢殷掌柜盛意!”昆羽宗四人也纷纷举杯,将杯中酒干了个底朝天。
饮罢,郗紫懿热情招呼众人动筷子:“来,来,来!吃菜,吃菜!”
殷掌柜见昆羽宗四人有些拘束,不太好意思,便主动为子?、欧也夹菜,并说道:“今日有些匆忙,还未来得及准备,待改日我精心准备些肴馔给诸位尝尝,以聊表寸心。”
“殷掌柜真是太客气了!今日能有此口福,实感三生有幸!”高雅郭受宠若惊,连忙说道。
殷掌柜微微一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诸位对内子的救命大恩,岂是这一餐两餐可比拟的?就怕大恩无以为报,惭愧啊!”
高雅郭淡然道:“殷掌柜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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