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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对初来乍到者而言,汴京城人口百万之巨,要寻人确非易事。不过,对于本座而言,却也不是什么难如上青天的大事。你们师弟是哪里人?年纪几何?什么口音?长什么模样?有什么体貌特征?”
鬼见愁忽然抛出一长串问题,直把欧也问得有点发懵。
子?见状,立刻接过话头,答道:“呃,我们准备了多幅他的画像。”
“对对对!我们准备了他的画像!”欧也连忙附和道。
言罢,两人将随身携带的几幅画像悉数拿了出来,交与哨官。哨官接过后,毕恭毕敬地送至那十岁男童跟前。
那男孩从哨官手中的数张画像中随手抽取一张,展开来看了看,又折叠起来,放了回去,说道:“长成……这样?”
子?与欧也对视了一眼,意识到可能有画像画得确实不咋滴,丑了些。
但现在也没有办法调换了,窘迫的二人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勉强点了点头。
此时,“鬼见愁”的声音再次响起:“就找个人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子?一面朗声答道,一面抬眼左顾右看,却没有发现“鬼见愁”藏身之处。
“没有别的要求了?”那“鬼见愁”又问。
“没有了!”欧也高声说道。
“鬼见愁”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好,你们且把所找之人的姓名等信息写下来,我即刻安排人手,照图刻印出一个模板来,印制个千八百份,命人散发张贴出去,一有消息,我会派人立刻去通知十千脚店的。你们稍安勿躁,就等着吧!”
子?与欧也闻言大喜,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子?欣然拱手道:“如此甚好,有劳了!”
欧也欠身拱手:“相助之恩感激不尽!”
“鬼见愁”的声音又隐没了。
那个十岁男孩用手肘撑在棋盘上,作倦怠状,抬手挥了挥,说道:“好了,我也乏了。哨官,待他们事情办好,你且亲自送他们出去吧!”
“属下遵命!”哨官拱手道。
……
且说太子洗马颜爽回到马行街的自家宅邸之后,在会客厅里来回踱步,他前思后想,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愁容,有些犹豫不决。
“不行,这毒还是得赶紧想办法解了吧?否则,处处受制于那个小子,已经被他折腾得够呛了,还不知道后面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还是赶紧去太常寺下设的翰林医官院找个人瞧瞧吧……不,不!不能直接过去……翰林医官院虽然医术最高,但人多眼杂,医官数目十分庞大,还有诸多非医人等,光是名册在录的就有九百七十九人,几近千人,这可不利于保守秘密啊。
若是自己亲自过去求诊,恐怕不久自己身中奇毒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到时这个太子洗马的官位能否保住还是个问题。毕竟,官场互相倾轧的事情多了去了,暗中觊觎这从五品官位的人可不少呢。”
“唉,算了,不论如何,毒肯定是要先设法解掉的,既然不能去翰林医官院,那不如……秘密请一个太医局或翰林医官院的医官前来,多使些银子,料想令他守口如瓶也并非什么难事。
还好平日里与那太医局的提举(相当于校长)、判局(相当于副校长)有往来走动,关系还不错,命人前去找一个医术高明点儿的医官来为我诊治,想来定然也不费什么吹灰之力。那太医局是专门培养医术人才的地方,最优秀的医官都是进入翰林医馆院的,次之者充任医学博士,或放任外州县任医学教授。我还不信,太医局和翰林医官院精英荟萃,这么多拔尖的医学人才,还解不了你这小小的毒了?嗯,事不宜迟,就这么办!”
颜爽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拿定主意,决定立刻遣人前往翰林医官院请人出诊。
“来人呐!”颜爽背负双手,昂首挺胸,冲着门外喊道。
一名仆从闻声急匆匆赶来,出现在门口:“老爷,有何吩咐?”
“过来,过来!”颜爽冲着那家仆招了招手。
家仆迅速上前,颜爽附耳对他悄声嘱咐了几句,然后抬手轻轻一挥:“快去吧!”
那家仆颔首领命,随即转身正欲离去,突然又被颜爽唤住:“且慢!切记,此事绝对不可声张、不可对外泄露半个字,否则,唯你是问!”
“是、是!小的谨记老爷吩咐!”那家仆躬着身子,连连点头。
“去吧,去吧!”颜爽有些不耐烦,又挥了挥手。
那家仆转过身,健步如飞,奔了出去。
“哟,谁惹老爷不开心了?怎么一回来就愁眉苦脸的?”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甜柔的女声,颜爽的妻子桂芝奕出现在了门口。她手持一方素锦帕子,身后跟着一名端着木盘、银耳莲子羹的女使。
颜爽抬眼一看,忽然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原来是大娘子啊。”
“颜郎,得知你一回来,我就命厨娘特意为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银耳莲子羹。来,快趁热尝一尝,去去心头的烦闷之火。”桂芝奕柔声说着,转身端了那浅色碧碗所盛的银耳莲子羹,亲手递到颜爽面前。
颜爽心里焦急如焚,哪里有半点心思吃得下?
他显得有些烦躁,身子微微向后一倾,只瞥了那碗银耳莲子羹一眼,负在身后的一只手伸到前面来挥了挥,示意赶快拿走。
桂芝奕没想到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与女使呆立在原地,面面相觑,心中隐隐有些不悦。
颜爽见二人没有动静,怔了怔,忽然颇不耐烦地瞪了两人一眼,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桂芝奕心里受了委屈,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转身望着颜爽离去的背影,神色一敛,先前的似水柔情转瞬间化作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眼神中则充满了怨怼:“唉!世上又多了一个未解之谜,这挨千刀的不知道为什么又生气了?老娘总是热脸贴冷他的屁股,自讨没趣!瞧这样子,恐怕他又是要去找那宠得不要不要的狐媚子去了吧……”
静候一旁的女使默默瞥了大娘子一眼,不敢吱声。
桂芝奕幽幽叹罢,心中的怒气无处可发,遂将手中的碧碗重重往木盘上一放,里面的银耳莲子羹顿时溅了出来。她鼻中哼了一声,冷冷道:“我们走!”语罢,领着女使气呼呼地离开了会客厅。
然而,会客厅中发生的一切都被门梁上的一只蝴蝶看得清清楚楚。
“哼!公子真是料事如神,这颜爽果然不老实,一回来就想办法要解毒?没门儿!我得赶快告诉公子去!”
云婀想罢,振翅奋起,很快飞出了颜宅。
回到樊楼后,云婀将先前目睹的情景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忠尧听罢,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古有诸葛亮七擒孟获,今有一个不甘心受人摆布的家伙,看来还得加把火,让他死了这条心,这样他才会老老实实地帮我做事,寻人。”
“公子有何打算?”云婀问道。
计上心头的忠尧显得胸有成竹,他笑了笑,说道:“此事不难,你且随我去趟颜宅,我们守株待兔,亲自登门拜访一下这位太子洗马。”
语罢,两人起身,当即出了樊楼,以最快的速度赶至颜宅门口,装作一路闲逛的模样,在小摊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挑挑选选。
不久,果然见那家仆带着一名太医局的博士陶骁匆匆赶来,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出诊的褐色药箱。
忠尧二话不说,径直迎了上去。
“哎哟!”
两人撞在了一起。
忠尧趁机往地上扔了一颗碎银。
太医陶骁平白无故被撞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呵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怎么走路的?眼睛不看路,长头顶上去了?!”
忠尧佯装满脸惊惶,连连躬身道歉,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言讫,又欠身拱手道:“方才只顾看这繁华的街道景致了,实在没有留意,对不住,对不住……”话音甫落,忠尧忽然神色一敛,抬手一指:“咦?你的银子掉了!”
陶骁闻言一愣。他下意识顺着忠尧所指的方向,往地上一看,果真有一块银子,看起来份量还不轻,至少有个四五两。
一听别人说是自己的银子掉了,那太医陶骁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微微一笑道:“哦,原来是我的银子啊。”语罢,便伸出手,俯下身去,准备将那银子拾起来。
此时,他的头颈正好暴露在了忠尧面前。
“哎,我来帮你吧——”
忠尧假意说着,借俯身之机屈指一弹,一根细短的银针以极快的速度飞出,瞬息之间没入太医陶骁后脑勺的发丛中。
陶骁顿时脚下一软,扑倒在地。颜家仆从大吃一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
忠尧急忙上前,俯身察看太医陶骁的状况。
陶骁倒在地上,侧着头,当被翻过来时,只见两眼翻白,嘴角吐沫,身体还不时不时抽搐几下。
“他、他,他这是怎、怎么了?”原先呆若木鸡的颜家仆从总算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
忠尧充耳不闻,迅速为太医陶骁把了脉,再翻开眼皮检视眼珠,若有所思。他沉默了一会儿,摇头叹息道:“他这病,病来如山倒,可是不轻呐!”
“啊?!”颜家仆从一听,心想坏了,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这,这可如何是好?他、他他可是太医局的陶博士啊!”
“噢?他是太医局的?”忠尧故作惊讶道,“这下可巧了,那可算是同僚啊。在下不才,忝列翰林医馆院门下。他的病虽然有些难治,但看在同道的份上,我也全力施为吧!”
“您……您是翰林医官院的?”颜家仆从喜出望外。
“不错。”忠尧点了点头,“翰林医官来源有四,一是遴选民间医术高明者、口碑较佳者;二是他人推荐,官员推荐或是在职医官举荐皆可;三是毛遂自荐,过得了考核,便可作为医官留用;四是太医局的局生,年十五以上,由命官、翰林院医官及太医院学生联合作保方可入局,听课一年以上参加入学考试,合格者正式入学,三年之后再参加医官考试,通过者方可成为医官。而我嘛,就是第三类,自荐的医官。”
“喔——,”颜家仆从恍然顿悟,见忠尧说得头头是道,试探着问道,“那您对哪一科比较在行啊?”
忠尧一边装作给那太医诊治,捏捏这里,揉揉那里,一边说道:“九科之中,有内科、儿科、风科、眼科、疮肿科、口齿咽喉科、针灸科及金?(zú)兼书禁科,即弩箭、刀剑等武器创伤科,在下不才,乃是全科,每一科都略微精通那么一点。不过,主攻的还是内科。”
“噢,”颜家仆从两眼放光,大喜过望,欣然道,“那真是太好了!”
一问一答之间,忠尧悄悄将手搁至陶骁后脑的头颈处,运起灵力,将那根银针吸了出来。这时,陶骁猛地睁大眼睛,张开大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苏醒过来了。
“好了!”忠尧淡淡一笑。
太医陶骁恢复如常,连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向忠尧作了个揖,拱手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客气了,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忠尧笑了笑,摆摆手,神态颇为谦虚。
陶骁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呃,方才听说您是翰林医官院的?”
“正是。”忠尧眉眼含笑,微微颔首。
陶骁不解地问道:“许多翰林医官亦在太医局兼领实职,怎么以前从未见过恩公呀,敢问恩公如何称呼?”
忠尧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太医局有那么多医官,还有教授、助教、局生,人数动辄数百上千,我以前也没见过你呢。天圣五年,翰林医官王惟一奉旨创制的两具针灸铜人赠与太医局后,上课时还用着的吧?”
陶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头道:“还用着呢,用着呢!呵,说来惭愧,在下资历尚浅,来太医局的时间并不长,也就短短两年而已。”
“哦——”忠尧松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怪不得呢!我说嘛,怎么没见过你,呵呵,原来如此。嗯,其实我来翰林医官院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比你也就长不了几年。”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翰林医官院的腰牌亮了一下身份。
“哦,原来是从七品的翰林医官!在下不过是从九品的翰林医学而已,既然同是医道中人,那我应该改口尊称您为前辈了。”陶骁见状,连忙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忠尧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还好提前找人仿制了一块翰林医官院的腰牌,看来不细看的话,效果还不错,嘻嘻。到了这汴京城,总归得给自己弄个身份才行,否则诸事不便啊。”
陶骁直起身来后,继续问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忠尧并未作答,扭头瞥了一眼旁边的颜家仆从,随后向太医陶骁招了招手。
陶骁不解其意,先是愣了愣,接着走上前去,到了忠尧跟前。
忠尧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压低了嗓门语重心长地说道:“太医局和翰林医官院的事儿历来都很复杂,经常涉及隐私,要保守秘密。有时候,甚至还可能违背医者仁心,干一些可耻之事,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你今日是来这颜宅为太子洗马诊治的吧?”
陶骁吃惊地望着忠尧,点了点头,悄悄问道:“前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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