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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昆羽继圣 > 第 491 章 豪门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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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太师落座,喝完家仆煎好后送来的一碗小青龙汤,而后环顾左右,缓缓说道:“这几位都是官家钦点的翰林医官,真乃神医妙手,药到病除啊!老夫的顽疾多亏了他们,本欲重金酬谢,怎奈几位俱是高风亮节,坚持不受,故此,为聊表谢意,老夫只好留其下来一同吃个便饭了。诸位该不会介意吧?”

    数位朝臣听罢,七嘴八舌,纷纷表态欢迎。

    “噢,不会,不会!几位治病有功,等下要多敬几杯!”

    “翰林医官治好了太师的病,实乃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我等本就是来看望太师的,没想到这么一来,太师的病就真的痊愈了,真是良辰吉时,太好了!吉照、吉照,吉星高照啊!”

    顿了顿,江浙发运副使王定向忠尧三人拱手道:“既是官家钦点的翰林医官,想必医术了得,还望日后多多照拂啊!”

    其余人等一听也纷纷附和,许太医与忠尧、云婀含笑拱手致意。

    这时,蔡太师抬手指了指忠尧,话锋一转,悠悠说道:“哦,对了,这位小友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他有一亲人在汴京,但不幸走散,迄今尚未重聚,引以为憾呐。”语罢,摇头叹息,惆怅不已。

    “人走散了?”户部员外郎赵司眉头微微一蹙,旋即笑道,“那就把人找回来团聚嘛!这有何难?常言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在开封府的地界上,若是要找个人还不简单?”他说着,目光瞥向一旁的开封府尹聂常,呵呵一笑:“这开封府的父母官不就正好在座么?若要论寻人的能力,还有谁比得过开封府衙门呢?”

    “是啊,是啊!”湖北提点刑狱万俟?l(mòqíxiè)连连点头,从旁起哄道,“开封府是当仁不让啊!”

    “依我看,此事不如就交由开封府得了,也算替老太师了却了一桩心愿!”刑部员外郎罗孺辑趁机提议道。

    其余人也是纷纷附和,蔡太师捋着胡须,神色自若,十分淡定地望着众人。

    开封府尹聂常见状,有些骑虎难下,心里纵使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得满口应承下来。他暗暗骂道:“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家伙!一个个都贼精贼精的,着急把麻烦事往外推,生怕就落在自己身上了,哼……”想罢,当即向蔡太师拱手道:“此等小事,卑职理应为太师分忧,就包在我身上了!”

    蔡太师闻言大喜,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吧,既然聂府尹有这份心,那寻人一事便交与你去办吧!”言毕,嘴角微微扬起,又对忠尧说道:“小友尽可将你那亲人的画像交与开封府聂府尹,比才类能,非他莫属。日后,但凡寻人方面有什么难处,便直接与聂府尹联络吧。”

    忠尧面露喜色,悦然拱手道:“多谢太师!那就有劳聂府尹了!”随后从怀兜中取出几张叠好的周廷婴的画像交与蔡府家仆,由家仆当场转交给了开封府尹聂常。

    云婀没想到这样看似完全不可能的难事还真就被公子给办成了,也是十分高兴,喜形于色。

    那聂府尹尴尬地应付忠尧笑了笑,收好画像,心里却叫苦不迭:“哎哟,找人这种事看似简单,实则犹如大海捞针,一时半会儿还不一定能找到,找个三五年的也很正常,等找到人再邀功,那得到猴年马月去了,唉!丫的俱是猴精之辈,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净往我这儿推……”

    事毕,他想了想,忽然问道:“太师,卑职尚有一事相询,还请太师示下。”

    “哦,所谓何事?”蔡太师有些诧异。

    “嗯,”聂常沉吟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众所周知,英宗时,宗室每月的开支高达七万缗,而整个都城臣僚属吏每月的开支,加起来也不过四万缗而已。宗室人口不断增加,导致支出陡增,国朝负担过重,长此以往,难以为继。

    庆历新政,变法时削减了疏远宗室的待遇,允许他们可以像寻常士人一样参加科举考试,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些疏远的宗室很快断了生计,生活境遇甚为凄惨。而且,大批疏远宗室滞留于京师,有无数的隐忧啊。若是宗室犯法,这处理起来十分棘手,恳请太师赐教!”

    聂常说的这个问题,其实在今日来看,沙特、阿联酋等国依然存在,且头疼不已。动辄几万王子,而且王室人口还在不断递增,开销日渐庞大,沉重的负担让王室不得不审视现实、做出变革。

    蔡太师抬手指着开封府尹聂常笑了笑,喟然叹道:“你这个鬼精灵!瞧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刚答应替我寻个人,不过一个轻轻松松的活儿,反过来就不动声色让我替你解决一个棘手的大麻烦,你才是高明啊!”

    开封府尹聂常闻言大骇,连忙起身,至中庭伏地跪拜道:“太师息怒!太师息怒!卑职驽钝,人微言轻,实无应对之策,还望太师恕罪!”

    “唉——,罢了罢了,起来吧!”蔡太师轻轻挥了挥手,淡淡说道,“这个问题,实际上老夫已经奏请过官家了,官家同意在汴京城外划拨出部分土地,给予宗室子弟一定待遇,把那些孤苦无依的疏远宗室迁徙过去居住。这样,你的开封府就没有那么多糟心事啦!”

    “啊?真的?”开封府尹聂常一听,不禁两眼放光。

    “难道老夫还骗你不成?”蔡太师微微一笑,鼻中轻轻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又下意识伸手捋了捋胡须。

    大喜过望的聂常“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太师!叩谢太师!”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蔡太师有些不耐烦了,抬手挥了挥,叮嘱道,“寻人之事给我上点心就行了!”随后,见天色差不多了,又命左右:“时辰也差不多了,开席!”

    太师府的筵席非比寻常,这次忠尧和云婀总算大开眼界了。

    寻常人家的宴席一般是将准备好的菜一一端至桌上,而太师府的却不是这样。

    除了几样蔡京亲自吩咐的名贵菜肴,以及梅子姜、杏片等开胃前菜是直接端上来的以外,其余的菜皆是由一个侍者逐次报出菜名,主人与宾客听罢,决定想吃哪一道菜,现场点菜,点过之后东阁外候立的女使才会端上前去。

    门口的侍者先报了“蟹黄馒头”、“鹑羹菜”、“雀肫(zhūn)饼”三道必上的珍馐,又报了亲王及驸马家才有的“兰芷酒”,接下来对诸位宾客说道:“诸位,今日宴饮按家主吩咐,准备了各式菜肴,小的接下来会报菜名,若有所需,尽管呼索。”

    稍顿,侍者清了清嗓子,正式唱报起来。

    “大片铺羊面!”

    “芥辣瓜旋儿!”

    “羊舌签!”

    “萌芽肚?!”

    “肫(zhūn)掌签!”

    “螃蟹酿橙!”

    “鲜虾蹄子脍!”

    “南炒鳝!”

    “麻饮小鸡头!”

    “细料??(gǔduò)儿!”

    “煎小鸡!”

    “笋辣面!”

    “虚汁垂丝羊头!”

    “排炊羊!”

    “街头食肆打包外卖:李婆婆杂菜羹、贺四酪面、脏三猪胰胡饼、戈家甜食!”

    ……

    待婢女将在座诸宾客杯中酒满上,蔡太师举杯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老夫今日身体微恙,便以茶代酒,各位不必拘束,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众人把盏齐声道:“祝太师鹤寿延年,老当益壮!”

    饮罢,宾客根据自己喜好,各自呼索饮食。几杯热酒下肚,宾主互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侍婢从旁陪饮斟酒,推杯换盏,一时不亦乐乎。

    已而,鼓乐声起,笙簧悦耳,一队身姿婀娜的乐伎至中庭翩翩起舞,众宾客顿觉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时间若白马过隙,不知不觉间日已迟暮,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云婀兴奋地说道:“公子,昨晚我因不寐而甚饥,思食烧羊,没想到今天就吃到了,嘻嘻,还真有口福!”

    忠尧思索了一下,绽颜一笑,打趣道:“我只听过狼爱上羊,怎么,蝴蝶也喜欢吃羊肉?”

    “切——,蝴蝶不喜欢吃,我喜欢吃啊!”云婀嘿嘿一笑,拿起一块羊肉,狠狠咬了一口,一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一边闭上眼,如享绝世美味。

    忠尧见状,笑道:“你既然嘴馋了,那就多吃点、多吃点!顺便……”说着,他瞟了一眼候立送菜的诸多女使,待云婀睁开眼时冲她使了一个眼色。

    云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面露喜色,颔首道:“嗯!放心吧,此等小事,不劳公子费心,嘿嘿。”

    于是,趁一众宾客酒酣耳热、谈笑风生之际,云婀要了一盘又一盘的菜,偷偷以灵力收入紫金纹耀空间,给兽魔龙三兄弟当了夜宵。

    她一边偷菜,一边暗自寻思道:“一顿饭这么铺张,可不能浪费粮食!粮食多宝贵啊,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可不能随意糟蹋了,得光盘才行。你们兄弟几个,趁此机会多吃点吧!”

    夜幕降临之后,东阁中的侍女过来悄悄掌灯。

    本来是没有宾客在意她们和那些蜡烛的,可不一会儿,东阁中竟然奇香四溢。

    而且,随着蜡烛的燃烧,这香气愈来愈浓,满屋异香扑鼻,众人皆惊。就连蔡太师都不禁多闻了几口。

    这香气殊为奇特,与之前的吴家“心字香”截然不同,故此很快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蔡太师颇感好奇,遂问左右侍从:“宴饮时并未焚香,这是何香气?从何而来?”

    一名女使上前答道:“回太师的话,主藏吏说府中存烛用完了,恰巧有广东方经略送来的一箱蜡烛,便取了一些来用。这香气便是从蜡烛中传出来的。”

    “噢?竟有此事?这蜡烛居然还是香的?香烛,哦不,香蜡烛?”蔡太师愣了愣,随即吩咐道,“去,把余下的蜡烛悉数取来,且让本太师一观,看看这蜡烛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于是,那女使颔首领命,快步出了东阁。

    不久,她去而复返,带着两名家仆抬了一个朱漆木箱到了东阁。蔡太师命人打开朱漆木箱,众人上前围观,发现木箱中全是特制的香烛。

    蔡太师细细查看一番后,俯下身去取出一支蜡烛放在鼻息处闻了闻,果然有一种淡淡的特殊的异香。

    “这箱蜡烛有多少支?”蔡太师问道。

    女使数了数箱内余下的蜡烛,连同已经点燃的数支蜡烛,如实答道:“禀太师,一共有四十九支。”

    众人闻之面面相觑,有些诧异。

    蔡太师也是满腹狐疑:“送礼向来都是整数,怎么会有单数?”

    恰在此时,运送蜡烛的一名家仆认为时机已到,遂向蔡太师身旁的女使使了个眼色,那女使心领神会,又禀告道:“奴婢也不知个中原委。不过,广东前来送烛的人还未离开,不如将他唤来,一问便知。”

    “嗯,”蔡太师微微颔首,同意了女使的提议,“那便请他过来问话吧!”

    方才冲女使递眼色的那名家仆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他即刻转过身,疾步出了东阁。须臾,带回来一人,此人正是广东经略使方务德的心腹——方虔。

    那方虔见了蔡京,上前叩拜道:“广南东路、广州府衙掌书记方虔拜见太师!愿太师金安,寿与天齐!”

    “免了免了免了!起来回话!”蔡太师挥手道。

    方虔站起身来,蔡太师将他打量了一番,随口寒暄道:“哦,广州来的,不辞舟车劳顿,辛苦了。这五羊城现下如何啊?”

    方虔趁机美言道:“禀太师,广州在原经略使程师孟手上时建了西城,现积极筹建子城、东城,方经略为此劳心劳力,四处奔波。”

    “哦。”蔡太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道,“方经略公务如此繁忙,还记得老夫,真是有心了。”言讫,话锋一转,抛出正题,欲言又止:“呃,这蜡烛……”

    “这蜡烛是方经略特地选用各色香料、派人监造的,专为进献给太师府使用。”方虔眉眼含笑,解释道,“本次一共制作了五十支蜡烛,因做好之后,不知其香气如何,便取了一支试燃,觉得不错,这才敢来进献。因是特意送与太师府的,试用一支后不敢用其它蜡烛来滥竽充数,故此,便只存四十九支了。”

    身为权相,蔡京权势显赫,一言九鼎,又与官家结了儿女亲家,故此门前车水马龙,溜须拍马者络绎不绝,各地搜罗馈赠的各色奇珍异宝从四面八方不断飞入太师府。

    这广东路经略使方务德自然也想在朝中找几个靠山,攀附蔡太师便成了一个选择。

    他日思夜想,考虑再三,送什么样的珍宝才能讨得蔡太师的欢心呢?

    当他得知蔡京好客,禀气充盈,终日在酒桌上应酬却毫无倦意,太师府中也常常举行夜宴时,方务德终于思前想后想出了一条妙计,特制一批珍贵的蜡烛,出奇制胜。当然,后来没过几年,秦桧当权时,他又故技重施,也特制了一批蜡烛进献,那是后话,按下不表。

    这批蜡烛制好后,方经略选派心腹方虔快马加鞭,限期送至太师府。

    与此同时,方虔又向太师府中主藏吏与相关女使、家仆等各自献上一份厚礼以疏通关系。主藏吏、女使与家仆收下厚礼后,告诉方虔勿要着急,在府中静候佳音。故而,有了这么一出“蜡烛门”的戏。

    蔡太师听罢方虔所言,容颜大悦,心中对广州经略使方务德的好感陡增,便对方虔说道:“方经略诚心可嘉,你且回去转告,这份满满的心意老夫收下了!来人呐,送客人去厢房歇息,要好生款待,不可怠慢!”

    随后,一名家仆上前,微微躬身,恭谨地伸出手来,请方虔出了东阁,去往偏院厢房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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