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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七圣愣了愣,叹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犯了错就得受惩罚,众目睽睽之下,我可不能出尔反尔,已经惹得王母娘娘不开心了,不能再触犯众怒。”
随后,杜七圣操起一把明晃晃的生猛大砍刀,口中念念有词,朝刀锋上吐了口气。
大刀扬起,寒光乍现。
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寿寿还没来得及哀嚎悲鸣,便已人头落地。
观众席上霎时爆发出一阵惊呼,有的胆小的妇人顿时伸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过,却偷偷透过指间的缝隙望向场内。
那杜七圣将寿寿的头斩下后,置于旁边一个银盘上,用黑布盖了个严严实实。接着,又逐一将其四肢斩下,随手放在了他的身躯上,也用黑布盖好。
彼时,地上已是殷红一片,木凳上也是鲜血淋淋,一滴滴浓稠的鲜血正从木凳上往下淌去。
神情略显凄伤的杜七圣又拿出铜盘开始讨赏了,一面讨,一面无奈地说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有谁真的愿意杀死自己的儿子呢?可是他偷了蟠桃,犯下大错,此举实在迫不得已。为今之计,只有等雷神来过之后,再设法将孩子救活。”
那杜七圣语调悲戚,说得甚是凄凉。
但即使在此等“悲伤”时刻,他也没忘了掏出“五雷符”来卖:“这‘五雷符’可以辟邪治鬼,保家宅安宁,保亲人平安,各位要不要卖一张试试?价格公道,一张只需十文。”
忽然,观众席上有人指着杜七圣手中的铜盘问道:“你铜盘里的五雷符颜色怎么与你手中的‘五雷符’有些不同,为何是一深一浅?”
杜七圣先是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这盘中颜色浅的是‘五雷符’,手中颜色深一些的是‘玉雷符’。‘五雷符’每张十文,没有法力加持,也没有大师开光;而这‘玉雷符’有大师亲自开光,并以法力加持,每张——三十文。”
这哪是一鸡两吃,这分明是一鸡三吃嘛,厉害!
“哎,那我不要‘五雷符’了,我买一张‘玉雷符’!”有人解下腰间荷囊,从中摸出三十枚铜钱,起身放到杜七圣的铜盘中,从杜七圣手中接过一张‘玉雷符’。
又不断有人起身抢购,纷纷伸出手去招呼。
“我要‘玉雷符’,两张!”
“三张,三张!三张‘玉雷符’!”
……
唉,成人的世界都是套路,也不知这抢购者中究竟有多少是托儿。
忠尧望着第一个买符的人,虽然相距甚远,但是隐隐觉得此人有些不同。
“这个买‘玉雷符’的人,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忠尧侧头低声问道。
云婀蛾眉微蹙:“公子,此人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周廷婴?”
“尚不得而知,等会儿散场后先跟着他,找机会接近了看看。”忠尧悄声说道。
“要不要我化身后,飞过去看看?”云婀提议。
“这里太多人,又是皇家园林,四周有不少侍卫警戒,还有禁军来回巡逻,暂且稍安勿躁。”忠尧语气中还是有所顾虑,若是一旦当众施法,必然引起周围众人惊异和不安,引来守卫的话,金明池暗查一事就算是废了。
观众席上不断有人举手求购“玉雷符”,而最先介绍的“五雷符”则乏人问津。
见观者如此踊跃热情,很快,观众席上来了戏班子的人,端着铜盘,开始售卖“五雷符”与“玉雷符”。毕竟,杜七圣只能在内场绕圈,他能照顾的只能内场观众,而后面观众席上的求购者距离较远,也不能“厚此薄彼”,错过了他们不是?
事毕,杜七圣朝东、南、西、北四方各一指,每指便有一声惊雷巨响;又朝天一指,一道弧光闪电当头劈下,接着隆隆雷声接踵而至。
遭了雷劈的杜七圣,头发蓬乱,身上还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毛发烤焦的气味,但所幸人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神态呆滞。
半晌,那杜七圣恢复了神智,开始向五方礼拜,感谢五雷不杀之恩。之后,大声说道:“雷神见小人已对孩子施以惩处,已返回天宫向王母娘娘复命去了。现在,小人就施法将我儿救活。”
只见他把双手伸入盖着寿寿身躯四肢的黑布中,口中一边念咒,一边有所动作。稍顷,又把黑布依旧盖好。紧接着,捧起盛放寿寿头颅的银盘,连盘一道递入黑布之内,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念些什么咒语。
过了一会,他把银盘取了出来,那银盘上依然盖着一方黑布。
杜七圣放下银盘,取出一张符?,夹在二阳指间,开始烧符念咒,又端起一个黑土陶碗,喝了一口清水,含在口中喷向盖着寿寿的黑布,再结手印,东指西指,最后呼喝一声:“灵宝天尊,太上道君,急急如律令——敕!”
话音甫落,寿寿便揭开黑布,翻身而下,跳到了地上,还向周围观赏众人抱拳行礼。
此时,观众席上掌声雷动,很多人把碎银铜钱投向孩子。
一些先前还在犹豫是否要买“五雷符”或“玉雷符”的人,眼见为实,这时终于信了,于是纷纷呼喝,吵着嚷着要买符?。
见此情形,忠尧心生感慨,喟然叹道:“这表演着实精彩,怪不得杜七圣的名头那么响亮,我若不会行五雷之术,恐怕我都信了,呵呵!”
云婀“嗯”了一声,望着场内欢呼雀跃的观众,也喃喃道:“这幻术手法相当高明,看来,‘七圣刀’果真名不虚传,这门票钱,值了!”
观赏完了“七圣戏法”,观众各自散去,忠尧的目光却一直密切留意着先前那个买“玉雷符”的人。那人身着栗色锦袍,头戴东坡巾,混入人群中时隐时现,顺着人流又往金明池的方向走去。
忠尧带着云婀与闲人五?汇合,顺着人流往前走,悄悄跟在了那人的后面。忠尧一边走,一边纳闷地问道:“这些人怎么都往金明池去,难道那边又有什么表演了吗?”
闲人五?说道:“看样子,都是争着去一睹‘诸军百戏’风采的,那边有水军表演的龙舟夺标竞赛,还有随驾艺人于池上作场,诸多名角如张艺多、浑身眼、宋寿香、尹士安小乐器,李外宁水傀儡等等,轮番上场擂鼓助威,更有不知名者莫知其数。”
“好,那我等先且去看看这龙舟夺标竞赛。”忠尧点了点头。
“也好,但凭小官人做主。”闲人五?欣然赞同。
于是,三人随着人流继续往前走去。
那锦袍人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看,见路旁摆着一个小摊便停了下来,驻足观看。
那摊贩正将墨汁和颜料滴入一个大盆中,大盆中盛了半盆清水,摊贩又以煮皂荚子膏、巴豆油,浮于水面,用毛笔点墨或丹青于水面上,以姜??(wèn)之则散,以狸须拂头垢,引之则聚。
摊贩毛笔随意轻划后,颜色在水面任意聚散离合,然后绘之为人物,压之为云霞及鸷鸟翎羽之状,繁缛可爱,幻化成各种美妙图案。最后以纸覆于其上,悬浮在水面的图案便染于纸面,受彩成画。
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流沙纸。
不过,锦袍人仅仅是在摊前稍稍驻足了一下,转瞬即走。
正当忠尧三人要快步赶上去将那锦袍人的面目瞧个清楚时,忽然前面来往游人中发生了纷争,路人聚集,挡住了去路。原来,是有人不小心发生了肢体触碰,小有纷竞,一方认为对方是咸猪手,故意借机揩油,另一方坚决不承认,双方脸红脖子粗,互相指责谩骂,吵着吵着声音越来越大,似要大打出手。就在此时,一队巡逻禁军见状,很快赶了上来,询问究竟。
忠尧加快脚步,试图从道路一侧绕过去。路过时围聚的人群时,他瞥了一眼前方的锦袍人,还好,没有跟丢;又扭头望了一眼争吵的双方,向闲人五?问道:“若双方互殴,官军会如何处置?”
闲人五?答道:“朝廷早有诏令,金明池开池期间,士庶行乐,或有纷竞,若只是一般的斗殴打架,不至殴伤者,官司勿得擒捕。”
“噢。”忠尧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接着,低声说道:“我们走快点吧!”语罢,脚下生风,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闲人五?瞟了一眼前方聚集的观众,以为忠尧是着急去看表演,,便笑了笑安慰道:“小官人莫要那么着急,诸军百戏和龙舟表演赶得上的,赶得上的!”
前方,金明池岸边,但见斜坡看台上聚集的观众愈来愈多,那热热闹闹的场景可谓“两岸罗衣破晕香,银钗照日如刃霜”,环顾左右,真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哪!
岸边的观众兴致勃勃,纷纷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一年一度最精彩的水戏与龙舟争标赛即将在此上演。
忠尧一行尾随而至,只见那锦袍人身影一转,往坡上看台的人群中挤去,很快就隐没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忠尧心头一紧,赶紧与云婀、五?跟了过去。可三人刚往人群中一挤,欢呼声骤起,数千人起身呐喊、鼓掌,热情洋溢,气氛热烈,三人被这突然起来的山呼海啸之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停了停,扭头定睛一看,却见湖面上船舫回旋,戈甲照耀,望之令人目动心骇。回头再搜寻锦袍人的身影,然而,在一众激动地站立起来的观众中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彼时,表演已经开始,三人前后进退不得,被困在了原地。纵使忠尧心中万分焦急,也无济于事,只能老老实实先看表演再说。
水面上,但见小龙船二十只列于水殿前,东西相向;虎头船十只,飞鱼船和鳅鱼船各两只,布在其后,如两阵之势,正准备展开花色表演与夺标竞赛。
舟上水军摩拳擦掌整装待发,随驾艺人在船上手握鼓槌,跃跃欲试。
须臾,水殿前水棚上一军校以红旗招之,龙船各鸣锣鼓出阵,划棹旋转,共为圆阵,谓之“旋罗”。
水殿前又以旗招之,其船分而为二,各以圆阵,状若海眼。又以旗招之,两队船相交互,此为“交头”。又以旗招发号施令,诸船皆列五殿之东面,对着水殿排成行列,准备比赛。
这时,驶出来一叶小舟,舟上站着一名军校手执标竿,标竿上挂着锦彩银碗之类,他将那标竿插在近殿水中,——这便是此次龙舟争夺的“标”了。
随后,红旗招之,比赛开始,两队舟船鸣鼓并进,捷者得标,则山呼拜舞。如是反复,三次争标而止。现场锣鼓喧天,气氛热烈异常,人人兴奋不已,甚至跟着一起大声呐喊,助威鼓劲。
龙舟争夺赛后是水师表演百戏,也就是诸军百戏。
所谓百戏,就是各种表演节目都有,譬如大旗、狮豹、掉刀、蛮牌、神鬼、杂剧之类,皆是流行于宋代的杂技、魔术、烟火、舞蹈等节目,纯粹供游人观赏。
不过,这百戏之中大多为常见戏目,唯有“水傀儡”表演令人耳目一新。
所谓“水傀儡”,实为水上木偶戏,只是这木偶戏十分高明,艺人须控制木偶在池上划船、钓鱼、踢球、舞蹈。表演时,只见一小船出场,上结小彩楼,下有三小门,如傀儡棚,正对水中。彩棚中门开,出小木偶人,小船子上有一白衣人垂钓,后有小童举棹划船,缭绕数回,作语,乐作(成双成对跳舞),钓出活小鱼一枚;又作乐,小船入棚。
既而,木偶筑球舞旋,亦各念致语,唱和,乐作,跳舞动作十分欢乐。
水傀儡戏毕,又有龙舟竞标。
这次的龙舟竞标与先前的有些不同,玩得是接力赛。
突然,号令鼓响彻云霄,鼓声连响三下,红旗一开,五艘龙舟跃出浮水来,但见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坡上人呼霹雳惊,竿头彩挂虹?(ní)晕。
忠尧和云婀左右环顾,竭力搜寻着,可坡上看台观者如云,那锦袍人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早已没了踪影。搜索半晌,都再未瞧见他的人影,两人不禁有些泄气。
此时,金明池中鼓声渐急,标竿将近,五艘龙舟分别望着五条水道的“标竿”加快了速度,誓要脱颖而出,争得先机。五艘龙舟中,排在第三位的一条龙舟奋力划桨,动作整齐划一,渐渐超过了第二位,又赶超了第一位,拔得头筹,抢水得标。在对面焦急等待的另外一艘龙舟即刻出发,擂鼓如急雨,划桨上下翻飞,气势若虹,劈波斩浪,疾速向对面冲刺,竞渡又掀起了一个高潮。
岸边,坡上看台的观众情绪高涨,喊声震天,不少人手持锦标,摇旗呐喊,但见看台上
五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
如此一来,若要在上千人中找到一个人就更加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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