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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了!”忠尧失声道,迅速奔上前去,蹲下身来查看他的症状,把脉,翻眼,凝聚灵力点了几个穴位,封住他的血脉以阻止毒素扩散,接着大声喊道,“阚(kàn)七娘!温水有没有?”
阚(kàn)七娘闻言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有、有!”她三步并作两步,奔进厨房开始寻找汤瓶倒水。
“加点盐!”忠尧又高声叫道。
厨房里的阚(kàn)七娘点点头:“好、好!”加盐时,手中的小木勺有些微微发抖。
“厨房里最恶心的东西是什么?”忠尧想了想,忽然扭头问道。
一旁的钟虞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木桶里的泔水!放了好几天了,已经发馊发臭了!”
“衙役大哥,烦请帮忙抬过来,快!”忠尧瞥见旁边候立的几名衙役,大声喊了起来。
几名衙役面面相觑,不知忠尧意欲何为。
聂府尹一跺脚,脸色一沉,吼道:“还愣着干嘛!照做便是!”
“哦、哦。”两名衙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厨房外一个盛放泔水的大木桶抬至忠尧跟前,木桶刚一放下,一股酸爽带劲的味儿立刻扑面而来。
围上来的诸人陡然闻见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顿时一脸鄙夷,唯恐避之不及。
忠尧扶起酒保王老集的上半身,接过阚(kàn)七娘递来的一碗加了食盐的温水,与王老集服下,然后招呼两名衙役:“再把泔水挪近一点。”
两名衙役对视了一眼,遂又捏着鼻子将那个木桶往忠尧身边挪了挪。聂府尹被熏得有些难受,眼睛连续眨了好几下,也不由自主朝旁边避了开去。
“王老先生,看看这木桶!”忠尧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摇了摇酒保王老集。少顷,王老集疲弱地睁开眼睛,刚一看到木桶中混合着残汁剩菜的泔水,上面还飘着一层红油,再闻到那股酸爽劲道的馊味儿,他忽然呕了两下,似乎要吐,可当他俯下身去,喉咙里咕哝了几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这样催吐你都吐不出来?”忠尧有些惊异。
“他吐不出来,我要吐了……”两名衙役捂住胸口,一转身,竟弓着身子“哇哇”地大吐起来。
聂府尹脸色一沉,低声骂道:“人家都没吐,你们就吐了,没用的废物!”
见一计不成,忠尧又生一计。他抬起头,对阚(kàn)七娘说道:“给我取一根筷子来,勺子也行!”
阚(kàn)七娘会意,即刻转身冲进厨房,迅速取来一根筷子。
忠尧接过筷子,塞到酒保王老集手中,让他把筷子深入喉咙去催吐,如此重复多次。
可是王老集的动作慢吞吞的,举动胜似柔弱的杨柳,弄了半天也没什么用。忠尧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你若再吐不出来,那我只能用手指伸进去帮你抠出来了!”说着,真的伸出一根手指欲放至他嘴边。
酒保王老集听了这话,神情大感紧张,立马“哇呜哇呜”地吐了起来,吐了一地。
聂府尹看见地上吐出的一大滩污秽之物,终于忍不住,掩鼻转过身去,也开始呕了起来。
孟提辖一惊,关切地问道:“聂府尹,您也吐啦?”
“人家吐了,我才吐的……”聂府尹背着孟提辖,一手拊膺,一手朝后举了举,刚说完喉咙里又开始呕了起来。
终于催吐成功,忠尧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喘了一口气,目光落在阚(kàn)七娘身上,似在沉思。
阚(kàn)七娘见忠尧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有些纳闷,低头瞅瞅自己的胸脯,又看看忠尧目不转睛、眼睛一眨不眨的样子,忽然双颊发烫,涌起两片绯霞,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在看哪里啊?”
“乳……”忠尧忽然一拍大腿,大声说道,“牛乳!”
“什么乳,什么牛乳?!胡说,人家可没有牛乳!”阚(kàn)七娘急辩道。
“唉——”忠尧忽然叹了一口气,正色道,“阚(kàn)七娘,牛乳有没有?牛乳有没有?”
“人家……怎么会有牛乳……”阚(kàn)七娘忸怩地低下了头。
众人闻言,一下全愣住了。
“你想哪儿去了!我问的不是人家,是‘咱们家’,是厨房里有没有牛乳!”忠尧急了,大声说道,“鲜牛乳解毒,可缓和体内中毒食物的吸收,有的话赶紧给我倒一大碗来,再用另一个碗,打几个生鸡蛋进去,给王老先生一口吃下。”
“噢、噢,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啊!有有有!我这就去取来!”阚(kàn)七娘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快步奔进了厨房。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忠尧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阚(kàn)七娘便按忠尧所说,端来了两个大碗,一碗新鲜牛乳,一碗生鸡蛋。那碗生鸡蛋粘稠的蛋液中漂浮着五个蛋黄。原本以为她会打三个生鸡蛋,没想到她一口气打了五个,还真是舍得。
忠尧二话不说,依次接过两个碗,分别给酒保王老集灌服下去。事毕,王老集打了两个饱嗝,一下子吃得有点饱了。
聂府尹见状,遽然一惊,也即刻凑上前去。
“他怎么样了?”聂府尹焦急地问道。
忠尧答道:“所幸他中毒不深,发现及时,并无性命之虞。经过催吐,又服下了牛乳和生鸡蛋,不久便会恢复过来。”语罢,他眉头紧锁,目光瞄向厨房,作若有所思状,口中喃喃自语道:“难道,中毒就是因为刚才吃的酒?可方才明明银针验过,没有毒啊……”
忠尧疑惑着,思索着,忽然想起那日与仵作操验尸身时验毒的那一幕幕场景,一下顿悟了什么,高声叫道:“不对!”话音甫落,人便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径直奔进了厨房。
众人一怔,不知忠尧发现了什么。
聂府尹也急忙站起身来,指着地上的酒保王老集,对孟提辖吩咐道:“你给我看好他,醒了就送他回去!”言讫,一转身,也急匆匆快步进了厨房。
其余诸人也先后跟了进来。
只见忠尧重新取出一枚崭新的银牌,从酒坛中倒出满满一碗流霞酒,而后置入银牌,就那么静静地等待着。
聂府尹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
“有些毒药性慢,用量少的话,不一定能立即验出,但假以长时,则必能见分晓。”忠尧淡淡地说道,“这也是为何仵作验查尸身之毒时,往往用银牌一验便是两刻,甚至半个时辰的缘故。”
“哦,原来如此。”聂府尹豁然开朗,点了点头。
忠尧瞥了旁边的阚(kàn)七娘一眼,说道:“阚(kàn)七娘,烦请帮我准备些皂荚水。”
“好嘞。”阚(kàn)七娘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厨房。
一旁的家仆钟虞神色有些慌张,口中喃喃道:“这、这、这要是查出来酒水有毒,那小的不是百口莫辩啊!”
忠尧闻言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发现钟虞的脚在微微发抖。
“对,若是酒水有毒,你就是嫌犯!”聂府尹眉毛一挑,目露精光,掷地有声地说道。两名衙役随即往门口一站,堵住了出去的路。
霎时,空气像凝固了一般,若死一般的沉寂。
钟虞紧张地冷汗涔涔,似乎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心急如焚、焦虑彷徨、惶恐惊惧,这便是钟虞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他不时用袖口拭去额头的细密汗珠,俨然在等待法场行刑一般。
时间如燕肃莲华漏中的水,滴答滴答,一刻过去了,两刻过去了……
终于,半个时辰也过去了。
阚(kàn)七娘很快取来了皂荚水,忠尧小心翼翼地从碗中取出那块小小的银牌,用皂荚水擦拭了几下,放在阳光下仔细一瞧,嘿,果然放的时间长了,颜色就变黑了!
“这流霞酒中果然有毒!”忠尧凝视着手中的银牌,斩钉截铁地说道。
聂府尹闻言,大声说道:“好啊!原来你就是凶手!给我拿下!”
钟虞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跪地叩首,高声疾呼:“冤枉啊,冤枉啊!聂府尹,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啊!”
两名衙役不由分说,迅速上前,一左一右,牢牢架住钟虞的胳膊,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那钟虞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痛哭失声,大呼道:“我不知情!我不知道为什么酒里会有毒!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呜……聂府尹,小人是清白的,小人是清白的!呜呜呜呜……我的不知情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聂府尹指着他声色俱厉地呵斥道:“大胆奸贼!这高阳正店的流霞酒送来后,只经你一人之手,别人如何有机会下毒?若他人无从下药,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你自己给主人下了药!
当初,你觊觎崔小娘美色,偷窥其沐浴更衣,被发现后主人一怒之下,对你施以宫刑,由此你认为处罚过重,心中有颇多怨气,便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是与不是?!”
钟虞涕泗横流,使劲摇头,哽咽着说道:“不不,不是!不是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下毒,没有谋害主君,我是冤枉的,被人冤枉的……”
聂府尹眉头一皱,又厉声喝道:“你趁主人在晴云轩与崔小娘一起饮酒之际,故意在酒中下毒,利用主人喜酒贪杯的嗜好,而崔小娘不胜酒力,酒吃得少则摄入的毒素少,是以一时并不致命。此举掩人耳目,无形中将嫌疑对象的矛头指向了崔小娘,而你则可以一问三不知,逍遥法外!对与不对?!”
“不对,不对!小的没有加害主人,虽有一些怨言,但绝不至于谋害他!主人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害他呢……”钟虞拼命地摇着头,泪如泉涌,神色颇为悲愤。
“不招?!”聂府尹怒了,厉声道,“给我带回衙门,即刻收押,大刑伺候,我且看你能嘴硬到几时?哼,哼哼!”
一旁的忠尧沉默不语,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钟虞的表现。
酒水中突然查出有毒,虽然毒性的剂量并不大,但就目前这个情况,他一时也说不准钟虞究竟是无辜,还是真的牵涉其中。
他还需要尽快搞清楚更多的疑问。
事毕,毫无意外地,那颜家的仆人钟虞被押解回了开封府,作为嫌犯被收入了大牢。
聂府尹美滋滋地安排押司作了一份证词,然后送去高阳正店由酒保王老集签字作证。当然,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让庖人阚(kàn)七娘在上面签了字画了押,以证明目睹当时验查酒水的经过。
不过,当他拿着这些人签好字的证词来找忠尧时,忠尧却犹豫了,建议他先放一放。
忠尧说道:“聂府尹让小人签字,不会是想就此结案吧?”
“人证物证俱在,也不怕他矢口抵赖。”聂府尹笃定地说道,有些沾沾自喜,“在大牢里多关几日,让他吃吃苦头,本官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再不济,呵呵呵,要让他认罪伏法,也并非什么难事。”
忠尧猛地一惊,心中暗暗寻思道:“听这口气,分明是要屈打成招啊?可是凭我的直觉,这钟虞当时的表现和反应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万一他真的不是下毒之人,冤枉了他可怎么办?不行,得想个法子阻止他草草结案。”
凝神思忖半晌,忠尧忽然灵机一动,说道:“聂府尹,同为开封府尹,您觉得包拯如何?”
“那还用说吗!包拯有青天之誉,百姓爱戴,朝野声名俱佳,令我辈望尘莫及啊。”聂府尹慨叹道。
忠尧看着他出神的模样,嘻嘻一笑:“其实,聂府尹也有机会比肩包青天,甚至晋升为龙图阁直学士。”
“嗯?此话怎讲?”聂府尹蓦地两眼放光,急切地问道,“忠尧老弟但说无妨,本官……哦不,在下愿闻其详。”
忠尧见状,不失时机地说道:“其实,此案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太子洗马一案扑朔迷离,朝廷及东宫极为重视,若是全力以赴侦破此案,必定会竖立极高的官声,享誉京城,那时朝野上下必定交口称赞呐!若是贸然提前结案,万一当中出了些什么纰漏,被人抓住把柄,成为攻讦的由头,得不偿失啊。”
聂府尹听罢,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沉默了。
仔细思索了片刻之后,聂府尹觉得忠尧之言不无道理,开封府尹这个实权官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觊觎着呢,更何况还有新旧党争,于是便赶紧问道:“那依老弟之见,又该当如何?”
“当务之急自然还是全力查案。”忠尧从容答道,“府尹目前手中已有了针对钟虞的证词,退一万步说,即使最终此案毫无进展,到那时,再把钟虞交出去也不迟。”
聂府尹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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