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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昆羽继圣 > 第 541 章 当场指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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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家众人也是神情各异,有人皱着眉头评头论足,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也有人面色一沉,默然不语,神态冷漠。

    “哎呀,还真的是跟那个臭婆婆药铺的不一样啊。”

    “什么臭婆婆药铺?是丑婆婆药铺!”

    “哦,丑婆婆,丑婆婆!估计丑婆婆的字儿都写得比她好看吧!”

    “咦——,这字怎么写得那么难看?我脚趾头都比她写得好!嘿嘿!”

    “唉,这姑娘长得也不赖啊!咋这字儿就比相貌差了那么多呢?想不通啊。”

    ……

    众人窃议纷纷,忠尧继续说道:“诸位再请看先前抄写的诗,莫要看那署名了,请押司大哥将诗中的两个字圈出来,一个是‘夏’字,一个是‘半’字。”

    众人一听,不禁面面相觑,大吃一惊,纷纷瞪大了眼睛。

    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想到先前抄写的诗中竟然还有伏笔,官府居然留了这么一手!

    昆羽宗众人站在一旁,则相视而笑,默然不语。

    押司遵从忠尧的吩咐,迅速用毛笔将诗中涉及的两个字圈了出来。

    与此同时,忠尧不疾不徐地说道:“各位请看!书写时既无心,则并未有任何刻意掩饰,此二字与赵太丞家患者诊疗病录上的签名是否如出一辙?是否与半夏本人画押的签名样式一致?显然,完全一致,并没有什么不同。”

    话音甫落,一人高声质疑道:“那岂非丑婆婆药铺登记簿上的那个签名是假的了?”

    众人闻言一阵骚动,叽叽喳喳议论起来,有人点头附和,有人凝神细想,有人疑惑不已,还有人窃窃私语,轻轻摇着头。

    少顷,又一人问道:“若臭婆婆药铺登记簿上的半夏签名是仿冒的,那会是谁干的呢?”

    忠尧耸耸肩,双手一摊:“在下也不知道。”

    一个颜家的仆人不解地问道:“你也不知道?”

    旁边另一人瘪瘪嘴,不屑地瞟了忠尧一眼,抱怨道:“不知道的话,那还审个什么案啊!”

    忠尧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暂且不下定论。且让我们先来问问你们抄写的诗稿吧!”

    颜家众人一听,顿时错愕不已,一脸茫然。未几,又开始窃议纷纷。

    “这是什么意思?”

    “啊?问诗稿也能问出来?”

    “这又要搞什么名堂?”

    忠尧淡定地笑了笑,从容说道:“所谓百密一疏,这‘真情流露’下书写的诗稿啊,一不小心还真就可能暴露了嫌犯的蛛丝马迹……”

    颜家仆从不知忠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面面相觑,不少人眉宇间流露出极不信任的神色,一人大声质疑道:“这可能吗?也太玄了吧?”

    “不对!”另一人却表示反对意见,他摇了摇头,作认真思索状,口中喃喃道,“他的意思是说,嫌犯若是另有其人,则就在我们当中!”

    身旁诸人闻言大惊,皆纷纷环顾左右。

    有人失声惊呼起来:“啊?!凶手在我们中间?”

    有人觉得难以置信:“呃,这、这……”

    忠尧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随后轻轻一笑,转过身去,望向左右两位押司,问道:“两位押司大哥,所有诗稿中的‘半’、‘夏’二字都圈出来了吗?”

    左右押司齐声答道:“圈出来了!”声音铿锵有力。

    忠尧又问:“都比对过了吗?”

    “都比对好了!”二人又不约而同高声答道,脸上露出笃定的笑容。

    “那比对的结果如何?”忠尧又问。

    左押司率先起身,从案上拿起诗稿,说道:“这比对的结果也有了!”

    忠尧昂首挺胸,高声说道:“那就当众宣布,把比对的结果告诉大家吧!”

    “好。”左押司应了一声,手持一叠厚厚的诗稿,行至颜家众人面前,朗声说道,“各位!经过细致比对,这厚厚一叠诗稿中隐藏的‘半夏’二字,还真有一人所书与丑婆婆药铺中出货登记簿上的‘半夏’二字相吻合!”

    颜家众人一阵骚动,有人瞪大了眼睛,大声惊呼:“是谁?是谁?!”更多的人则是面面相觑,神情震惊,在用疑惑、怀疑的目光偷偷扫视身边诸人。

    忠尧及昆羽宗一干人等俱都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仔细观察颜家众人的反应。

    左押司回头望了忠尧一眼,忠尧冲他点了点头,于是,他开始高声宣布:“此人便是大娘子桂芝奕——”

    桂芝奕一听,浑身打了个哆嗦,惊恐万分:“你、你、你……是不是搞、搞错啦?”钱益闻言,嘴角泛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话音甫落,却又见左押司继续往下说道:“的表哥!”

    到这里,这左押司才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完,原来他所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娘子桂芝奕的大表哥——钱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书生钱益。

    钱益顿时脸色大变,见自己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旋又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说道:“你们、你们……看、看我做、做什么?”

    钟虞与另外两个男家仆怒视圆睁,瞪着钱益,捋起袖子步步紧逼上前。

    钱益面色惊恐,不由自主往后退去,指着三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一人冷笑道:“干什么?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看看你干的好事!”

    另一人冷哼道:“怎么?敢做不敢当是吧?”

    钱益瞥了一眼大堂上的匾额,壮着胆子大声说道:“这里可是开封府!是公堂!公堂之上,胆敢行凶造次,是、是为大罪!字写得像怎、怎么了?难道就没有巧合吗?依我看,分明就是有人模仿我的字迹,嫁祸于我!聂、聂府尹,小人冤枉,冤枉啊!”

    钱益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疾步奔向审案大堂,在后面追击的三人见他入了公堂,不得不在堂前停下了脚步。

    忠尧见钱益跑了进来,笑了笑,说道:“哎呀,你来得正好,不请自来啊!现在我且来问你,你说有人模仿你的笔迹,意图嫁祸,那你回答我,你究竟有没有去过丑婆婆药铺买过红茴香?”

    钱益怔了怔,沉思了一下,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是吗?大伙儿可都听见了啊!”忠尧淡淡笑道,“来人,带人证!”

    钱益遽然一惊,口中喃喃道:“人,人证?什么人证?”他的神情变得复杂、疑惑起来。

    颜家众人也是????一阵窃议,却听不清是在说些什么。

    未几,一位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青衫老婆婆带到,正是那丑婆婆药铺的掌柜,——“丑婆婆”。丑婆婆其实并不丑,只是年纪大了,岁月的皱纹爬满了额头,脸颊也不似年轻时那般红润,干瘪瘪而已。

    忠尧郑重介绍道:“这位便是丑婆婆药铺的大掌柜,呃,人家其实不姓‘丑’,而是姓‘仇’。”语罢,忠尧上前搀住仇婆婆的胳膊,说道:“婆婆,今日请您前来是想让您认一个人。您且看看,面前这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哥儿,您可曾见过?”忠尧说着,抬手指了指站在对面的书生钱益。

    仇婆婆笑着点了点头:“见过,见过!他一个半月前来我药铺,买了那红茴香回去毒老鼠。”

    “岂有此理,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从未去过你的什么药铺,你、你……你这是血口喷人!”钱益恼羞成怒,指着仇婆婆呵斥道,“你个死老太婆,老眼昏花,障翳青盲,步履蹒跚,竟敢诬陷于我,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我老太婆对天发誓,没有人指使!”仇婆婆将拐杖朝地上用力一杵,义正辞严地大声说道。

    “姑且当你背后无人指使,可你这把年纪,一把老骨头,两眼昏昏,看得清楚什么?”钱益鄙夷地说罢,举手伸出两根手指,正面、反面亮了亮,问道,“这是几?看得清不?你个臭老太婆!”

    仇婆婆定睛一看,目露精光,两个眼珠子竟然自动向眉心眼角处靠拢,宛如斗鸡眼一般,接着又渐渐恢复了正常。

    忠尧惊讶万分,不由瞪大了眼睛,心中暗暗祈求道:“天呐!婆婆,您可是本案的关键人证啊,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了!”

    聂府尹一见忠尧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愕,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快步走上前来,探头去看仇婆婆的脸,乍见之下,也顿时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昆羽宗诸人也是颇感意外,面露惊异之色,不禁暗暗捏了把汗。

    须臾,恢复正常的仇婆婆嘴角勾起,轻蔑地笑道:“你个小兔崽子,欺负老身眼力劲儿不好是吧?我告诉你,你不就伸出了两根手指么?你个二货!”

    忠尧与聂府尹闻言,对视了一眼,皆如释重负地长长吐了一口气。

    钱益仍不死心,竖起中指,又问道:“那这个呢?”

    仇婆婆当即大怒,抄起拐杖便冲了上去:“你个臭小子,花街柳巷去多了是吧?好的不学,翩翩学着贼人用手指头羞辱人?老婆子告诉你,我药铺里的黄瓜有很多,根根都比你手指粗,还带刺儿呢!我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

    仇婆婆气愤不已,一边说着,一边在公堂上追打起钱益来。

    那钱益见状,惊恐万分,连忙往四处躲避,一会儿躲到聂府尹背后,一会儿躲到押司背后,一会儿又躲到了忠尧背后。

    忠尧抬手接住仇婆婆挥来的木拐杖,安抚道:“婆婆,这里是公堂,自有威严,不宜追打。他若有罪,定罪之后自有惩罚,您且歇歇,再将那日他来您药铺的经过细细道来。”

    仇婆婆一听,觉得也有道理,遂放下手中举起的木拐杖,回忆道:“这个臭小子那日来的时候,其实并非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姑娘陪同。”

    “还有一个姑娘?”忠尧闻言一愣。他略一思索,忽然眼前一亮,抬手指了指堂外站着的颜家众人,兴奋地说道:“婆婆,那您看看堂下之人,您所说的那个姑娘是否就在其中?”

    “呃,好,老身这就去瞧瞧。”仇婆婆微微颔首,转身拄着拐杖,在忠尧的搀扶下行至堂外。她微微蹙额,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目光在颜家众人中扫视了两遍。

    终于,仇婆婆激动万分地伸出手来,指着一个婢女说道:“就、就是她!”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顺着仇婆婆所指的方向,赫然发现那个婢女竟然是崔小娘的贴身女使——半夏!

    “啊?!”众人大惑不解,纷纷惊呼。

    一旁的白芷忐忑不安的低下头去,身子不由自主往另一侧挪了挪。

    忠尧拧着眉头,有些不敢相信,他疑惑地说道:“婆婆,您说的那个姑娘是半夏?”

    仇婆婆脸上带着微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始终无法相信这一结果的忠尧顺着仇婆婆抬起的手指又望了望,却猛然发现她的手指没有伸直,是弯的!

    然后,他顺着弯曲的指尖方向再细细一看,那指尖分明指着另一个侍婢——白芷。

    “婆婆,您这手指宛如月牙儿,弯弯的,您究竟指的是谁啊?”忠尧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道。

    经忠尧这么一提醒,仇婆婆似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急忙“哦”了一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两个眼珠子神奇地滑向两边,一只眼珠子盯着半夏,一只眼珠子注视着白芷。

    众人见状,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现场,一片沉寂。

    半晌,仇婆婆的眼睛又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恢复如常。

    “婆婆,您的本事太大了,可别再弄什么……花样儿了,小的我,心脏很小,禁不起折腾啊。”忠尧可怜巴巴地说道。

    “放心,小子!老婆子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十有八九都没认……准过人!”仇婆婆振振有词地说道。

    忠尧与聂府尹听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忠尧急忙问道:“那前面……”

    “哦,前面第一次就认准了人,是那剩余的十之一二。”

    聂府尹听罢,差点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来。

    “不过,你们放心,老身第二次认人从未出过差错!那竖中指的小子,老婆子已经辨认他不下数次了,错不了!”仇婆婆将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铿锵有力地说道。

    “哦——”忠尧、聂府尹这才拊膺大大松了一口气。

    此时,仇婆婆忽然灵机一动,精神抖擞地双手握住蛇头木拐杖,一个冲步向前,用拐杖头指向白芷,大义凛然地说道:“那日所见的小娘子,就是她——”

    白芷猛然一惊,顿时花容失色,四周的颜家众人见状,急忙向周围散开、退去。

    白芷抬头环视左右,赫然发现那拐杖的蛇头却指向另一个方向,急忙摆了摆手,辩解道:“这、这拐杖的蛇头指的不是我啊!不是我啊!”

    忠尧冷冷一笑,上前帮仇婆婆把拐杖颠倒了一下方向,仇婆婆依旧用拐杖尖指向白芷,这下白芷没法抵赖了。

    “别推了,仇婆婆指证的就是你。”忠尧淡淡地说道,“一个半月前陪同钱益去药铺买红茴香的,就是你吧?”

    白芷面色惊惶,有些手足无措,她见忠尧投来的目光,赶紧低下了头,默然不语,双手却紧张地搓起衣角来。

    这细微的变化自然没能逃过聂府尹与忠尧的眼睛。

    忠尧微微一笑,故意大声问道:“聂府尹,众目睽睽之下,既然已有人证、物证,也确定了嫌犯,但嫌犯心存侥幸,拒不认罪,也不交代,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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