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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在书中把我写得下场很凄惨、结局很悲凉吧?那还不如一刀杀死我来得痛快!”钱益愤然道。
忠尧笃定地笑了笑,调侃道:“哎,好不容易给你安排了一出戏,就这么让你死了,那岂不是太可惜了?放心,你结局如何,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律法说了算,得看定什么罪。不过,律法程序上的事情,有点麻烦,还是留给开封府吧。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机智过人,怪不得那么讨人喜欢,还都是些姑娘。只是略微有些遗憾的是,你的聪慧显然用错了地方。
碰上我呢,算你倒霉。你若是百里挑一,我便是万中无一。
在下不才,对医术、对毒理的研究正好有那么一点点精通,比你呢,强上那么一丁丁。所以呢,关公面前耍大刀,你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索性就都招了吧!也可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岂料,钱益听了,颇不服气。
他冷哼一声,凭借自己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狡辩道:“招?招什么招?我不过就是出于好心,送了一些滋补的助情丸给了崔况,他自己顺手赠与他的姐姐,结果一不小心出了点事,姐夫死了。现在找不到罪魁祸首,就想把这笔账扣在我头上?还真当这是屎盆子可以随便乱扣啊?乱扣屎盆子是什么道理,还有天理王法吗?”
“事到如今,你还强词夺理,还想狡辩!”忠尧冷笑一声,大声斥责道,“你故意将助情丸送与崔况的姐姐,就是为了给颜爽吃的,单独吃一粒不致命,单独吃两粒、三粒也无性命之虞,若是单独吃四粒,然后再吃了你送去的流霞酒呢?
半坛投了毒的流霞酒,加上四粒助情丸,绝对会致人死命,这就是过犹不及的道理!
你欺骗崔况说自己经常服用五六粒都没有问题,都是生龙活虎,体健如牛,但你内心跟个明镜似的,知道一次最多不宜超过四粒,否则药物毒性必将反噬,会对身体产生极大的危害。
崔况和崔小娘不过是普通人,哪里懂这些药理?你不说,这二人又如何得知?他们必然以为是吃得越多越好,多多益善!二人之所以对你深信不疑,因为你还披了件太医局内舍生的外衣!”
“哎呀呀,看来你还懂一些药理。”钱益听罢,也冷笑哼哼,“既然你懂药理,那我且问你,你如何证明这助情丸中有毒呢?都已经研成了粉末,你如何能分辨得出哪些是红茴香呢?仅仅凭你闻上一闻就能确定了?若说是根据气味分辨,气味相似的多了去了,万一你学艺不精,辨别有误呢?药王孙思邈都不能保证闻错辨错,更何况是你一乳臭未干、声名不显的臭小子?呵呵,呵呵呵!”
说罢,那自以为很有道理且滴水不漏的钱益竟然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
聂府尹及众人闻言一怔,眉宇间流露出忧虑之色,将目光齐刷刷投向了忠尧。
忠尧凝思半晌,忽然冷哼一声,说道:“这有何难?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且来问你,助情丸吃四粒有没有问题?”
钱益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那我再问你,吃下你送去的半坛流霞酒可有问题?”忠尧又问。
“也没有问题!此乃药酒,滋补之酒!”钱益愈发理直气壮,回答地十分干脆。
“可那颜爽偏偏就是吃了半坛流霞酒,外加四粒助情丸而毒发身亡。你既然态度如此坚决,也如此有自信,来人呐!将那余下的未开封的一坛流霞酒呈上公堂!”忠尧忽然提高嗓音,厉声喝道。
钱益似乎瞬间明白了些什么,急忙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忠尧冷冷一笑,陡然提高了嗓门,“让你当着众人的面,先吃下这半坛大补特补的流霞药酒,再内服四粒助情滋补丸壮壮阳,至于会发生什么,你最清楚,可我们都没亲眼见过,诸位,请拭目以待!”
钱益指着忠尧焦急万分,却支支吾吾:“你,你……”
此时,一名衙役已经很快将那坛未开封的流霞酒端上了公堂,还准备好了一个专门吃酒用的黑釉土碗。
聂府尹欣然大喜,催促道:“倒酒!快快倒酒!”
那名衙役得令,迅速笑嘻嘻地倒满了一碗酒,端到钱益面前,冲他说道:“喝吧!你自己喝,还是我来喂你?”
钱益并没有伸手去接那递过来的酒碗,他眼神惊惧,惶恐不已,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赶紧把酒喝了,还有四粒助情丸在等着你呢!”忠尧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衙役趁机说道:“要不,我来喂你吧?我在家里喂过猪,喂得可好了!”说着,便要动手。
钱益见躲不过,遂把心一横,猛地吸了口气,说道:“我、我我自己来……”
他接过那碗酒仰起头“咕咚咕咚”就喝了个底朝天。
忠尧笑了笑,拊掌道:“钱大表哥好酒量,前面已经说过了,你得吃下半坛酒、四粒助情丸以证清白,这才只是第一碗,继续给他满上!”
“好嘞!”衙役高声应道,迅速抱着酒坛上前,又给他满满斟上了一碗。
钱益无奈,只得继续再饮下第二碗。
如是,一碗又一碗,直到足足饮下了半坛流霞药酒。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离,但意识十分清醒。这时,他佯装脚步踉跄,走向忠尧,伸出一只是搭在忠尧肩上,大着舌头说道:“在、在下不胜酒力,已、已经醉了,那……那药丸,能不……能不、不吃了……”
聂府尹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头说道:“他这样不会真的醉了吧?”
“没事,钱大表哥声名远扬,酒量好着呢,樊楼人尽皆知,半坛酒根本就不在话下。”忠尧早已瞧穿钱益的鬼把戏,伸手挡开钱益的手,不屑地说道,“我劝你别装了,吃了半坛酒事情并没有完,还有四粒助情丸在等着你呢!上助情大补丸!”
聂府尹闻言扭头对一名衙役使了个眼色,那衙役即刻将碗中的四粒助情丸送上前去。
“钱大表哥,助情丸在这里,吃吧!”忠尧催促起来,语罢,他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哦,为了节约点时间,别一颗一颗吃了,就一口气把四颗都吃下去吧!大伙都等着呢。”
钱益闻言大吃一惊,他看了看忠尧,又低头瞅了一眼碗中的四粒助情丸,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他慢慢伸出手去,然而最终却停在了碗口,他脸上的神色从惶恐不安渐渐变成了失望、绝望,不知不觉中,悔恨的眼泪扑簌簌流下,——他方寸淆乱,灵台崩摧,内心终于彻底崩溃了。
扑通一声,他跪了下去:“我说!我什么都说!毒,毒是、是我下的……”
聂府尹及昆羽宗等人闻言大喜过望,忠尧一颗紧绷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钱益终于认罪了,这一切来得太不容易了。
颜家不少人一听,顿时忿忿不平,骂骂咧咧,纷纷斥责起来。
“钱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来颜家,哪次不是好吃好喝好招待,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遗祸无穷!你这狗贼,居然敢谋害家主,一朝得志便张狂,犹系中山狼!”
“钱益你个狗东西,你从颜家借走的银钱还上了吗?见异思迁无情变,忘恩负义阴阳脸,你胆敢下毒杀害我家老爷!你连做人的基本道理都忘了吗,做人要饮水思源,莫要得鱼而忘荃!”
“你一介书生、秀才,圣贤书都白读了吗?!身为堂堂七尺男儿,你在颜家吃了多少次饭?竟还要谋害家主性命,此等禽兽行径,泯灭人性!简直是猪狗不如!”
这时,一直沉闷不语的白芷突然抬起头来,也指着钱益大骂道:“钱益,你这个混蛋!百般对我花言巧语,欺骗人家,原来就是为了做那样的事!”
众人一见白芷开骂,纷纷侧目朝她望去,身旁数人纷纷惊呼。
“啊,那样的事?哪样的事啊?”
“对啊,究竟是哪样的事得说说清楚啊!”
白芷却未答话,对旁人所言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啜泣道:“你这个好色的登徒子,每次对人家上下其手,让人家身心俱伤,疼痛不已!”
众人齐声惊呼道:“身心俱伤,还疼痛不已?!”
白芷哽咽着说道:“事毕,你竟一抽身,事了拂衣去,原来逢场作戏都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给你通风报信!害了家主不说,还要连累我作帮凶,凄凄惨惨戚戚!钱益你这个混账,喜新厌旧,勾三搭四!”
钟虞愤愤然骂道:“笃新怠旧薄情郎,风流成性负心汉!禽兽!”
聂府尹走到忠尧身边,两人对视了一眼,面色疑惑。
聂府尹低声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唱得哪一出啊?”
忠尧答道:“我本以为是墙倒众人推,但怎么听着好像是她在哭诉自己上当受骗,被无辜骗了色,还莫名其妙成了害人的帮凶?”
“那她是在推脱,撇清自己的关系?”聂府尹眉头微蹙。
忠尧点了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顿了顿,他抬起手来冲着那白芷大声说道:“哎哎哎,差不多就行了啊!‘上下其手’可不是你说的什么动手动脚、骚扰的意思。”
他瞥见旁边几个颜家仆人窃笑不止,又道:“哎哎哎,那个谁,你们几个别笑了,还笑那么猥琐!意思都没搞明白就笑,笑个啥?
顺便??铝骄洌?狻?舷缕涫帧?皇悄忝窍氲哪歉鲆馑及。??鲎浴蹲蟠?襄公二十六年》‘伯州犁问囚’。
楚康王和秦国人侵袭吴国,到了雩(yú)娄,听闻吴国有了防备便退了回去。半路心有不甘,于是又去袭击郑国。五月,至城麇(jūn),郑国的皇颉驻守于此,他出城与楚军交战,结果吃了败仗。
穿封戌俘虏了皇颉,王子围同穿封戌为了俘虏便开始争功,双方遂请伯州犁来评断。
伯州犁此人城府很深,看似公允,实则在评判是非时,故意说出王子围的贵族身份,此为‘上其手’;又借故说出穿封戌方城外县尹的身份,此为‘下其手’。
他利用皇颉的心理,承认输给王子肯定比输给一个职位卑贱的县尹要来得光彩些,从而不露声色地达到了偏袒王子围的效果。
那皇颉果然如他所料,回答说他是败于王子围。后世,便用‘上下其手’来喻指玩弄手法,颠倒是非。
你们几个,一听男的对女的‘上下其手’就往羞羞的方面去想,怎么能不求甚解、望文生义呢?还一个比一个笑得猥琐,只恨主人公不是你们自己吧?”
“不是我们要这么想,是现在很多人都这么用,大家都这么用,那不就是这个意思嘛!”一名颜家仆人鼓起勇气辩解道。
忠尧驳斥道:“大家都以讹传讹,把错用的意思当作真理,那它就成了真理?那不是真理,那是悲哀!”
身后那几个原本还在窃笑的衙役听罢,不禁有些汗颜,不敢再笑了。颜家那几人神色一敛,也不笑了。
这时,忠尧转过身来对钱益说道:“你既认了罪,至于害人的细节,还是留待慢慢向聂府尹交代吧!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钱益黯然道:“因为颜爽对我表妹愈来愈差,我实在不忍心看她每日以泪洗面,还长期遭受冷落,甚至连家中财权也要被剥夺,毕竟我与她自小青梅竹马,她的事便是我的事……”
忠尧又道:“那你筹划这样的事,她知道吗?有没有劝阻过你?”
“她毫不知情。”钱益说着,怔怔地望了大娘子桂芝奕一眼,说道,“她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让我这么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犯下的错,就由我自己来承担吧!”
“行,还是条汉子!”忠尧微微颔首,转身又对聂府尹道,“在下已履约,按照事先承诺七日内找出了真凶,太子洗马颜爽暴毙一案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开封府了。但聂府尹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忘了啊!”
“哎,忠尧老弟放心,绝对帮你办到!”聂府尹答应得很爽快,他笑了笑,注视着忠尧的眼神里满是赞赏,又竖起大拇指赞道,“忠尧老弟真乃奇人也!”
崔小娘上前向聂府尹、忠尧盈盈施礼道:“二位主持公道,还我清白,民女感激不尽,请受民女一拜!”
崔况也上前跪拜道:“二位犹如包青天在世,请受小人一拜!”
公堂之外,颜家众人皆伏地叩拜,齐声道:“明察秋毫,断案如神!明察秋毫,断案如神!明察秋毫,断案如神!”
又有人带头喊道:“聂青天!神算公!聂青天!神算公!聂青天!神算公!”
……
聂府尹眉眼带笑,捋着胡须,目光从跪拜的众人身上扫过,享受着众人的朝拜欢呼,不禁心情大悦。
忠尧则诚惶诚恐,连忙说道:“哎哎,诸位快快请起,这也不是聂府尹与我两个人的功劳,还有孟提辖、诸位衙役大哥,还有我的同门师兄师姐们呢……”
可众人依旧跪拜高呼着,暂时没有起来的意思。
忠尧伸手扶起崔小娘,又去扶崔况,奈何崔况就是不起:“恩公足智多谋,还请恩公再帮我一个忙!”言讫,反倒伏地叩首,迟迟不肯起来。
忠尧大感意外,不由愣住了。黎诗、高雅郭等人亦是面面相觑,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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