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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名为嫁娶,实则借机将我争至门下,说白了不过是罗织党羽而已。这招,政和五年时王黼(fǔ)与朱?遥?iǎn)就已经用过了,什么女儿、妹妹,或是堂妹、表亲,只是一个由头而已。
当年,我洪家族人便坚决拒绝了这门婚事,如今到我,也绝不例外,哪怕仕途不顺,因此遭受打压,也断不后悔。大是大非面前,绝不与此等贼人为伍。”
宁公子拱手叹服:“洪兄果然高风亮节,有气魄!在下心生感佩,钦佩之至,钦佩之至啊。”
语罢,二人不动声色,一边继续小声交谈,一边离开了贡院放榜处,愈走愈远。遇有上前来打探的捉婿壮汉,二人皆摇头叹息说未有登科及第,以此打发询问之人。
黎诗听罢,感慨地说道:“忠尧哥哥,这洪家人还真是有骨气啊,只是不知他口中这洪皓又为何人,竟引得后辈如此仿效?”
忠尧略微思索了一下,喟然道:“这洪皓啊,可是个响当当、了不起的人物。少有奇节,器宇轩昂、文才超群,任礼部尚书时曾出使金国,在荒漠被足足扣留了十五年之久,但他历尽艰辛,坚贞不屈,最终全节而归,被赞誉为第二个苏武。
而他的几个儿子洪适、洪遵、洪迈,一个比一个出色,父子四人皆为正一品,世人美誉‘一门三丞相四学士’。
长子洪适,进士榜眼,官至右丞相,封太师、魏国公,有四十卷古文字学专著《释隶》闻名于世;
次子洪遵,状元及第,官至右丞相、同知枢密院事,封少师、信国公,赠太师,留有钱币学专著《泉志》;
三子洪迈,经纶满腹,曾任翰林大学士,端明殿学士,副宰执,魏郡开国公,呕心沥血近四十年,撰写了七十四卷《容斋随笔》,格调高雅,议论精辟。
天下父母皆望子成龙,希望自己的子女有出息,但家风很重要啊!”
黎诗听罢,惊叹道:“哇,果然是治学严谨、能人辈出的世家大族啊。”
忠尧嘻嘻一笑,调侃道:“要不,日后咱们家治学也严谨一些,多多培养几个……”
话音未落,黎诗却一脚踩在忠尧脚背上,疼得忠尧哇哇怪叫。
黎诗笑嘻嘻地问道:“想得美!还多养几个?养得起吗?多养几个什么?”
“我说的是培养,培养……”忠尧疼得龇牙咧嘴,急忙辩解,抱拳讨饶。
“哦,培养不是养啊?”黎诗不依不饶,继续笑眯眯打趣道。
“呃……”忠尧哦哦啊啊了一阵,忍着疼,只得连忙改口道,“人才,人才!多多培养几个人才!你、你……你别想歪了!”
就在忠尧与黎诗嬉笑打闹之际,远处一个青衣壮汉面色冷峻,正紧紧注视着他二人,一言不发。稍顷,他转了身,匆匆走到路边一辆停靠的马车旁。
马车内传出一个刻意压低了嗓门的声音:“追云,你可看清楚了?”
原来,那个青衣壮汉名唤追云。追云抱拳道:“回家主的话,小的看清楚了。”
“好,你继续把人盯好了,明日伺机动手。”
追云追云欠身领命:“是。”
咚咚!
车内那人敲了一下车厢,吩咐马夫道:“走吧。”
于是,马夫一手挽辔,一手掖之下,策马掉转方向缓缓离去。
那边厢,黎诗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说道:“忠尧哥哥,我肚子有点饿了,你饿不饿?”
忠尧哀叹道:“看来你早上没吃饱啊!这日后怎么养得起啊?”
黎诗不服气地说道:“哼,一盘包子有四个,三个都被你吃了,我就吃了一个好不好?我吃这么少你都养不起,也没见你把自己越养越瘦啊?唉,算了算了!大不了以后我吃点亏,你给我做牛做马,我养你!”
“做牛做马?”忠尧一听,立刻露出一脸惊惧的样子,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位仙姑,耕地很累的,地总也耕不完,却能把牛活活累死;至于做马,那就更吃力了,骑马的人多舒服啊!你发号施令,指点江山,小的若是以后能为仙姑做牛做马,鞍前马后,那是多大的荣幸啊!”
黎诗听到这里,怎么隐隐觉得话里有话,哪里不对?她皱了皱眉,狐疑地望向忠尧。
忠尧厚了脸皮,嬉皮笑脸地挽起黎诗的胳膊,把头一歪,往她香肩上微微一靠,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日后你养我!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愉快!”
黎诗一听,知道自己又上了当,气呼呼用力将一把忠尧推开,却眸子一转,有了个主意。她不再生气,而是笑眯眯说道:“日后我养你,可以呀,不过,你胃口那么大,一口气能吃三个包子,吃了三倍的量,那你也得干三倍的活儿才行。”
“啊?”忠尧闻言吃了一惊,张大的嘴巴半天合不拢。顿了顿,他嘻嘻一笑,轻轻拉了拉黎诗的衣角,说道:“这位美丽的出人意表的温柔的贤淑的一塌又糊涂的仙姑,话说,一个人干三倍量的活儿,你这需求也太旺盛了!能不能别那么残忍,适当照顾一下你未来的那一位呀?”
黎诗佯装不知,故意反问道:“未来的哪一位啊?未来没来!”
“未来,来了。”忠尧很坚持。
“未来,没来!”黎诗白了他一眼,把头轻轻一扬,扭作一旁,鼻中似乎还轻轻哼了一声。
“来了。”
“没来!”
两人互不“买账”就这样僵持着“逗趣”,孰料话音甫落,旁边一名青衣大汉忽然环顾左右,大声说道:“我就是魏来!谁在叫我的名字?我已经来了,没迟到!”
忠尧与黎诗听罢,不禁目瞪口呆,两人偷偷瞥了一眼那正在人群中找人的青衣大汉,又默默转回头来对视了一眼,还是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忠尧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说道:“这会儿我也有点饿了,呵呵呵……不如这样,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好啊,有什么好吃的?”黎诗欣然应允,微微颔首,声音却很轻。
忠尧想了想,悄声说道:“那我们就去吃京城排名第一的‘王楼山洞梅花包子’,如何?”
黎诗愣了愣,心里暗暗惊呼:“早上才刚吃了包子,怎么又吃包子?你是不是小时候家里太穷,没吃过包子啊?现在一有机会就要吃回来?”
忠尧忽然心生感慨,暗暗思忖道:“小时候家里附近要是有这‘王楼山洞梅花包子’该多好啊……”想罢,见黎诗似乎有些怔怔出神,忠尧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她,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又道:“去吃京城排名第一的‘王楼山洞梅花包子’如何?”
黎诗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手,却一点拍手的声音都没有:“好啊好啊。”
二人言罢,离开贡院,径直去了御街,然而,身后却多了一个尾巴。
尾随之人是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身着青衣,体型壮硕。
那青衣壮汉远远跟在二人身后,走到半路忠尧便有所察觉,但仍旧佯装不知,他边走边低声说道:“后面有人跟过来了,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我们继续往前走。”
黎诗也装作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眼睛往前方左顾右看,悠悠答道:“好啊。”
两人一路往南,过了州桥,街道两边皆为居民。街东有车家炭、张家酒店,次则王楼山洞梅花包子、李家香铺、曹婆婆肉饼、李四分茶,沿街一字排开,一家挨着一家,好不热闹。
忠尧拉着黎诗,很快便行至王楼。
王楼,并不是只卖包子的地方,它其实也是闻名汴京的七十二家正店之一,尤以“山洞梅花包子”最为著名。
说起这梅花包子,不知道的以为是梅花形状,或是望文生义,认为在包子上印上一朵梅花,实则不然,这梅花包子其实就是灌汤包,其色、香、味、形俱佳,后传至杭州,又称灌浆馒头。后经历代庖厨改制,变为小笼爆火蒸制而成,始称“小笼灌汤包子”。
入了王楼,两人甫一落座,店小二即刻上前,殷勤笑问:“二位客官,此次来王楼要吃点什么?”
忠尧往门口往了一眼,却见那青衣壮汉竟跟了进来,另外找了个位子落座,也准备点些吃食。
黎诗有意无意也瞥了那青衣壮汉一眼,淡淡地说道:“小二,除了梅花包子,还有些什么值得推荐的,且说来听听。”
“哎哟,若说这吃的可就多了!”那店小二呵呵一笑,想了想,开始掰着指头如数家珍,滔滔不绝,“除了梅花包子,王楼更外卖软羊诸色包子,有大包子、鹅鸭包子、薄皮春茧包子、虾肉包子、细馅大包子、水晶包儿、笋肉包儿、江鱼包儿、蟹肉包儿、野味包子等十余种,品种繁多。至于口味嘛,甜、咸、荤、素、香、辣诸种辅料馅心的都有,就看客官好哪口,要哪种?”店小二语速流利,一口气说完,连个磕巴都不打,看样子对自家菜谱早已烂熟于心。
黎诗听罢,不由瞪大了眼睛,惊呼道:“敢情你们这儿还真就是只吃包子,没别的菜啦?”
“别的菜?”店小二愣怔了一下,一拍脑门,连忙陪笑道,“噢,有、有!有有有!瞧我这记性,因王楼以包子闻名,就尽记包子了!嘿嘿嘿。二位稍等。”
那店小二说罢,急忙笑嘻嘻地用双手递上来一张菜单,又道:“二位要想吃什么,就照着点吧!小的记下来后,报与后厨铛头即可。”
忠尧微微颔首,接过菜单与黎诗一起看了起来。
少时,两人点了十二个梅花包子、一个腌姜片、一条清蒸鳜鱼、一盘青菜,又要了一碗暖胃的胡辣豆腐羹汤。店小二取出纸笔,一边听着客人报出的菜名,一边用鸡距笔速记,点菜完毕后,收了菜单,恭身退去。
这王楼不愧是七十二家正店之一,服务热情而周到,店小二刚一退下,立刻有茶博士上来斟茶,奉上香茗。
不久,所点之菜陆续送至,二人一看,这梅花包子与十千脚店殷掌柜上次买来的如出一辙,其形“提起若灯笼,放下如菊花”,果然不愧为“膳食一绝”。
行菜者甫一放下梅花包子,便热情洋溢地介绍道:“二位,这梅花包子,选料讲究,制作精细,经大火蒸制而成。皮薄馅多,灌汤流油,味道鲜美,清香利口,得趁热吃才好吃。”
忠尧向行菜小厮拱了拱手:“有劳了,多谢!”刚一转头,却见黎诗夹了第一个梅花包子,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忠尧嘴边。
“忠尧哥哥,你先来尝尝!”黎诗的眼神热烈而真挚,闪动着光。
忠尧微微一怔,心里有些触动。
黎诗见他有些愣住了,催促起来:“快吃快吃!?了就不好吃了。”
忠尧忽然狡黠地笑了笑,垂眼看了一眼那送至嘴边的梅花包子,眉头微微一蹙,故意“不无忧虑”地说道:“这里面的汤汁会不会很烫?”
黎诗微微一怔,旋即将那梅花包子放至自己嘴边,用嘴唇轻轻碰了碰,感觉不烫,而后又露出一排丁香皓齿,以门牙轻轻咬破一点薄皮,轻吮里面的汁水,嗯,的确不烫,味道既可口又鲜美。
忠尧看着她一副小心翼翼、认真的模样,感动之余,心里甜蜜极了,仿佛冬天的寒雪瞬间都被融化了。
黎诗试过之后,又将重新将那个梅花包子送至忠尧嘴边,这次忠尧没有再找其他理由,他也不忍心再找“借口”,而是乐呵呵地一口咬住那小巧玲珑的梅花包子,哧溜一下,吸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眼睛却始终凝视着黎诗。
那一刻,他眼中绽放着星光,却隐隐有泪。
咽下口中的梅花包子后,忠尧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蹦出一个“坏”念头,遂打趣道:“你说,咱们俩这……算不算是……”
“算是什么?”黎诗不解地问道。
“嗯——,”忠尧沉吟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算不算是间接——那个啊。”可话到了嘴边,他仍旧不好意思说出口,临时把“接吻”二字改成了“那个”,又怕黎诗听不明白,故而特意将“那个”两字特意强调了一下,说得比较重。
单纯的黎诗根本没有想到那里去,她怔了怔,眨巴了下眼睛,问道:“那个?那个是什么?”
忠尧见状,心里一声哀呼:“唉!果然是好妹子,好纯洁啊!与之相比,我是不是太污了?不,是我行走江湖,被江湖这个大染缸给污染了……江湖纵然污染了我,吾辈亦当报之以歌!呜呜呜……”
想罢,忠尧神色一敛,故意撅起嘴巴“啧啧”了两下,示意亲吻。
这下,黎诗总算反应过来了,她微微一惊,出于少女的本能,幽幽然瞪了忠尧一眼,双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羞涩地低下了头去。
忠尧得意洋洋,目光假装有意无意向左右扫了一眼,随后也投桃报李,夹起一个梅花包子,放在嘴边吹了吹,咬破一点皮,送至黎诗唇边。
黎诗没有拒绝,朱唇轻启,将那梅花包子吃了下去。
接着,忠尧主动献起了殷勤,动手将鳜鱼的肉小心翼翼地剔至一旁,然后把肉都留给了黎诗,自己却只剩下了一堆鱼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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