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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秋大喜,道:“张天师但请直言。”
张正一沉吟道:“近几日,老夫一路夜观天象,掐指......”
那宋玉心直口快,性子急,见众人许久没议论出个所以然,早便不耐烦了,此刻见张天师故作深沉,便忍不住怼道:“老头,说人话!”
沐秋道:“宋玉,休得无礼!”
魏盟道:“方才不让你来,你偏要跟来,来了胸中也无良谋,反倒在此添乱,你即刻出去!”
宋玉道:“师傅,徒儿也一直在尽力献计啊......”
不待宋玉说完,魏盟便道:“出去!”
宋玉不敢再多嘴,便出了帅帐。
魏盟道:“都怪在下教徒无方,张天师休要见怪。”
张正一道:“无妨,无妨,老夫夜观天象,掐指一算,明日天上必降大雪,要连下三日。那时积雪必过膝盖,胡人仰仗马术,骑在马上,便能够左突右进,横冲直闯,十分骁勇。只等这雪下完,那积雪过了膝盖,战马便十分迟钝,形同虚设。那时,胡人只能弃马来战。我们大都是江湖人士,颇有些轻功,在雪面上,较那些胡人更为轻盈、机动,进可攻,退可防。如此徐徐迂回,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只须提防弓箭手即可。如此,便是擒不住那马哈木,也不至于死伤惨重。”
“好!”
“天师此计妙甚!”
众人一时并无良策,听张正一如此一说,连连拍手称好,并无异议。
那黑无常道:“你这老头,早有良策,憋着不说,害我等瞎操心。”
白无常道:“就是!最讨厌你们这些玩弄心术之人,非得把大伙急成热锅上蚂蚁,再献出计策,搞得语出惊人,显出优越感来。”
那春十娘也觉是这般道理,道:“真不是个东西,欺负俺们没读甚书!”
张正一十分无奈,不想献出良策,却成了众矢之的,可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惟有解释道:“此计虽也算得上策,却也有些缺憾。毕竟要等上许多时日,只怕关外那沐老王爷撑不住这许多时日。若那时因耽搁,生出了什变故,便是我中原一大不幸。故而未及时言明,要等你们献出绝佳之策,还望诸位勿怪!”
黑无常拱手道:“原来天师是在忧心沐老王爷,俺方才没能领会到,见谅,见谅。”
不一时,酒食已备好,沐秋便吩咐众人去吃酒肉了,强调不许吃醉,以防敌军来攻。
但自家军人只准吃肉,不许饮酒。时值凛冬,千里荒寒,朔风如刀,吹得军旗猎猎作响。沐家军却个个腰杆笔挺,宛如一座座雕像,双足如寒铁冰凉,却也如寒铁稳健。此时若能吃些酒暖暖身子,不免是人生一大快事。但沐家军夜里还得轮流值班,固守城池,刺探敌情,故而不得饮酒。看着那江湖义士们围着篝火烫酒吃,谈笑风生中,酒香四溢,沐家军难免嘴馋,但个个却能够以身作则。便是有好事者把酒拿来沐家军嘴边,沐家军也不肯吃,委实让人佩服,这便是铁骨军人!
夜幕降临,天色不早了,众人吃了酒肉,纷纷回房了。
由于人数众多,府中房屋紧缺,沐秋便优先分配给各大门派,这便漏掉了许多江湖散人。那些散人中有许多又不肯住营帐,沐秋便租下附近客栈,让军士们领他们去客栈了。夜里,军士们便在客栈附近巡守,一来保护散人们安全,二来便于信息及时来往。
但见那黄河八恶进了君临客栈,黑白无常不愿与这几人同住一家,便继续朝前走,去了四海客栈。
黑白无常前脚刚进四海客栈,便见一游方道人,无人知他真名,只知浑名道玄子,精通望气之术。这道玄子原是一名秀才,后来读了《周易》便深深着迷,从此不看那八股文,潜心研究各种术数。因为不钻研那八股文了,后面又考了三次乡试,答题方式天马行空,不符合古典审美标准,无人欣赏得来,因此一直中不了举人。他连续三次失意后,便有些郁郁不得志,决心不再去考那功名,把精力都用在玄学上了。所幸他后来在玄学上大有所成,可谓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有了这吃饭本钱,从此他便游历中原,好吃好喝,不曾短缺了金银。不过他才四十出头,已然满头白发,像是六七十岁了。毕竟占卜算命,一来窥探了天机,二来窥视了他人隐私,实为无道、无德之举。故而每卜一卦,便会折掉一些阳寿。正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客栈中,只见他白须尖垂,身着道帽、方巾、八卦服、白袜、云鞋,一手持卜算道旗,一手端三环星盘正走出来,与黑白无常二人打了个照面。
黑白无常并未多瞧他,径自走进来了,与这游方道人擦了肩。
就在此时,那道玄子不经意间瞥了黑白无常一眼,忽见那白无常头顶有九彩祥云笼罩,惊得呆了。便是那皇帝,头顶也才七彩。五彩方显尊贵,五彩为前世善主修来今世贵人之躯,享一世繁华。七彩为龙凤化作天子天女来掌控人间,君临天下。九彩为大罗仙神转世,回炉再造,再修业果,已是三界巅峰,贵不可言。他连忙跪地,在白无常背后行了三跪九拜之礼,磕地有声。
黑无常甚是好奇,道:“你这撮鸟,俺们与你素不相识,敢问术士为何行此大礼?”
道玄子惊愕道:“阁下不识我,我却识得你身边这位仙女。”
白无常捂嘴大笑,取出一两银子,扔了过来,道:“这话中听。”
道玄子并未伸手去抓银子,眼睁睁看那银子落地上了,道:“姑娘贵不可言,能见着你,老道三生有幸,不敢图你财物。”
黑无常见这道人不图财,浓眉紧皱,寻思这人要么是有真才实学,要么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便道:“术士说俺娘子贵不可言,那俺面相呢?”
道玄子道:“贱不可言。”
黑无常大怒,不禁捏拳,挥舞碗口大拳要打来,被白无常拦住了。
那客栈掌柜见状,也连忙迎来,道:“两位客官有所不知,这道玄子游方在此,突遇胡兵,封了城,被困在此间。便时常走街串户,帮人龟卜,好话也说得来,歹话也说得来,十分灵验,人称老半仙。他的说话,定有些道理,二位客官最好不要怠慢了他。”
白无常笑道:“老鬼休要生气,这神棍与掌柜一看便是一伙的,所说之话,皆是妄言,不可信。这老道定然不知老鬼你是江南富商之子,我只是你家丫鬟,谁贵谁贱,显然易见。”
客栈掌柜一听这话,只道人心惟危,便走了,边走边道:“也罢,也罢,好心劝你们二人,却把我当了骗子。”
那道玄子见黑无常脸色不好看,扭头便要走了,地上银子再没瞧上一眼。
黑无常看在眼里,心中又好奇又忐忑,连连捡起来银子,试探道:“术士,这银子是俺娘子赏你的,快快拿去。”
那道玄子只顾走路,头也不回,道:“无功不受禄,告辞!”
黑无常一惊,一把把那道人拽回来,道:“好,那你给俺们算上一卦。”
那道玄子拉扯胳膊,不想这黑无常膂力惊人,拉扯不脱,便道:“求卦,求卦,哪有你这般来求卦的?”
黑无常道:“你这撮鸟,俺求你个鸟,不给算俺便不让你走了!速速来给俺们算一卦,不然一拳把你老脸砸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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