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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顾思微还占据上风，不知不觉间形势就来了个大翻转。
顾思微极力想翻身上来主导，于烬察觉到她的意图宠溺地笑着要让她。可顾思微脾气上来了，不要他让。
于是她就在那儿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于烬终于忍不住，按住她一直在乱动的身体在她耳边低声问：“故意的？”
顾思微被他的呼吸激起一阵颤栗，趁他分神的瞬间她手上忽然用力，抵住于烬的双肩顺势翻了上来。
屋子里还留着一盏床头灯没关，暖色的，不太亮，照得满屋子的暧昧无处遁形。
顾思微还在磨于烬，耍完坏心眼儿后她才低着脑袋冲他笑道：“这才是故意的。”
于烬觉得她比刚刚还磨人，低声啧笑，而后勾住她的腰往前来。
顾思微身上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裙，于烬手移到她的手臂上摸到一片冰凉，便哄道：“这样你冷，换我来好不好？”
顾思微却按住他的手，带着他的手慢慢往自己的前方探去，并慢声道：“那你就让我热起来，于、队、长。”
于烬手上微一用力，顾思微低吟一声。
顾思微句句挑逗，让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骤然崩塌。
屋子里暖黄色的灯似乎也在晃动，它动一下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动，紧紧相随。
顾思微累得眼睛睁不开了，由着于烬给自己收拾干净。
经过这夜，顾思微发现了，合着以往的于烬对自己已经是再三克制了。
收拾好后于烬重新躺回床上，顾思微背朝着他往里面缩成小小一团，他笑了笑，长臂一搂就把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于烬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头发，睁开眼，毫无睡意。他想起今天在门外无意中听见朵玛问她的那个问题。
当时没有听见顾思微的回答时他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似是害怕听到跟自己所想不一样的答案，所以他抢在顾思微开口前敲响了门。
直到后来她问自己，于烬忽然就明白顾思微的意思了。
其实结婚这个念头在跟顾思微确认关系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或者说，从他知道自己喜欢顾思微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有了想跟她结婚的念头。
不是冲动，是一寸一寸积累的愿望。
于烬的工作、身上的伤有太多的不确定，可是站在顾思微面前，看见她那样坚定的眼神，他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勇气。
他见过善恶，曾困囿方寸，须臾间抓住的浮木是顾思微千里迢迢送来的。
天地是大，人是渺小，可人活一世在这世上走一遭，总要为着什么去争一争。
以前于烬唯一想的是在无数的恶中争一丝善，现在，他还想在这些不确定中争一个机会。
于烬在黑暗中弯了弯嘴角，摸着顾思微的头发轻声说了句话——
“顾思微，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没多会儿于烬就睡了，安静的房间里，顾思微蓦地睁开眼。
她是从睡梦中醒来的，做了一个梦。梦到上回在寺庙见到的那个僧人，以及那支签文。
“悠悠天地内，不死会相逢。”
顾思微从来没有像那次一般，如此相信过命运。诚如她这些年一直都抱着一个期许，可那是虚妄的，直到再次遇见于烬，直到看见那句诗。
她才知道，人跟人之间是有缘分的，只是这缘分有些来得早有些来得晚，但总会来便是了。
于烬抓住了属于他的浮木，而顾思微早在那年午后的游泳馆里，就抓到了那支从他手中递过来的笔。
—
天还蒙蒙亮时于烬就醒了，还叫醒了顾思微。
顾思微昨晚醒来后就没怎么睡着，直到今天早上四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是想看雪吗？”于烬问她。
昨天下午在院子里的时候顾思微望着远处已经融化的雪山，说自己想看雪。可曲庆现在大部分的雪山都已经融化了。
顾思微困得只能眯着眼睛，有些懵地问：“不是没有雪了吗？”
“有，要去吗？”
顾思微没说话，眼睛又闭上了。
就在于烬以为她不去了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说：“走吧。”穿衣服的时候顾思微还从行李箱里摸了两个发热护膝给于烬。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阿起爸妈已经起来了，见他俩也起来得这么早还有些惊讶。
“我们去一趟木措。”于烬跟阿起妈妈说着。
阿起妈妈点点头，笑着问：“去看雪吧？”
“是。”
聊了几句，顾思微跟于烬去洗了脸出来就见阿起妈妈拿了个袋子过来，里面装着几个饼子跟两瓶牛奶。
“路上吃。”
顾思微接过来道谢，阿起爸妈都是不善言辞的人，他们待人好都体现在日常的点滴中。这点，阿起跟他们很像。
跟阿起爸妈打了声招呼他俩就出发了，刚坐上车的时候顾思微还挺兴奋，吃了饼子喝了牛奶没过多会儿她瞌睡就来了，脑袋一点一点地睡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天已经大亮，顾思微迷糊着醒来，歪着睡觉的脖子酸痛得不行。
“醒了。”
“嗯，还有多远？”顾思微活动着自己的脖子问。
“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于烬答。
顾思微点点头，打了个呵欠又问：“要不要停下来歇会儿？换我开一下。”
“你想开？”于烬倒是不累，但见顾思微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果然，她点点头。
她很少开车走这种崎岖的路，挺想试试手感的。
于烬便把车停在了路边，这条路上车很少，有时一天也不见得会路过一辆车。
停好车后两个人下车来交换座位，顾思微坐上主驾调了调座椅，刚调好准备出发了。于烬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把她身前拧着的安全带给理顺了。
待他收回手，顾思微瞥向他笑着问：“于队长，你有强迫症啊？”
于烬看了眼她弄好的安全带，淡笑道：“有点儿。”
顾思微：“难怪。”
于烬：“难怪什么？”
顾思微嘴角勾起一抹笑，说：“难怪你每次留下的痕迹总是两个两个挨一块儿的。”
这话是顾思微胡说的，她就是故意逗于烬。
于烬索性就顺着她的话头说：“行，那今晚就四个四个挨一块儿。”
听了他的话顾思微眯着眼睛笑了笑，说：“你想得美。”然后便启动了车。
于烬没补觉，一直在帮顾思微看路，十一点的时候终于达到目的地。
顾思微老远就看见了这片雪白，一停好车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下去，于烬跟在她身后，白茫茫的雪地里，只有他们两抹黑。
于烬仍是深色冲锋衣，脑袋上戴着一顶同色的鸭舌帽，跟在顾思微的身后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挂着笑意。
顾思微穿了件长款的黑色羊绒大衣，头发很随意地低低挽在脑后。她回过头，素着一张脸站在雪地里，恰到好处的风吹过来轻轻扫在她脸上。
顾思微把发丝拢到耳后，笑着冲他招手，于烬恍了一下神，他觉得她比这雪美太多。
于烬走近，顾思微有些喘，笑着问他：“你来过这里吗？”
“来过。”于烬点头。
顾思微还想再问，于烬却像是猜到了她要问什么便笑道：“去年夏天跟温生和阿起一块儿来的。”
去年年休的时候阿起跟温生想看雪，就缠着于烬开车从雅定来了木措。回去的路上车还坏了，电话打不出去，几个人还在车上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遇到一个开着三轮的大叔去城里买东西，这才把消息带出去喊了个拖车的来。
顾思微往后退了几步，望着身后那座神秘高大的雪山又回过头跟于烬说：“你昨天不是问我，想在哪个季节结婚吗？”
于烬点头，笑着问她：“你想好了？”
“想好了。”顾思微说着又回过身朝雪山跑去，边跑边回头冲着于烬喊：“冬天！于烬，我想在冬天跟你结婚！”
阳光落在她身后的雪山上，像是日照金山的另一种形式，没有那么热烈，依旧震撼。
顾思微脸上挂着笑意，弯弯的眉眼在雪山下比雪还明媚，阳光都偏爱她，毫不吝啬地落在她身上，好看得连发丝都在发光。
顾思微又回过头去，她今天看上去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于烬望着前方奔跑着去追雪的人，蓦地喊了声：“顾思微！”
“嗯？”顾思微又笑着回过头来应声，她的鼻尖已经被冻得通红，却依旧笑得明媚。
于烬还没开口，顾思微便迈开步子朝他跑过来。于烬笑着张开手，她一头撞进去，扑了个满怀。
“怎么了？”
于烬揉了揉她的头发，忽地轻声说：“那我们结婚好不好？”
顾思微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就见于烬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捏着枚戒指。
“之前就买好了，一直想着找一个适合的时机。这里的雪山很漂亮，我猜想你答应的几率会高些。”说完于烬松开抱住顾思微的手，单膝跪进了雪地里。
“顾思微，你愿意嫁给我吗？”他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寒冷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就像他永远顶天立地，是顾思微心里最最了不起的于烬。
顾思微回过神来笑弯了眉眼，她伸出自己的手说：“我十七岁就想把你搞到手了。”
“于烬，没有人比我更想嫁给你。”
于烬笑着将那枚戒指套进顾思微的手上，随后起身将人再次拉进自己的怀里。
世界好像彻底安静了下来，茫茫雪白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却又不止。还有风，有云，有太阳还有雪山，天地都是他们的见证者。
—
两个人到曲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温生他们几个出去玩儿也还没回来。
于烬上楼去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下来的时候顾思微已经给温生打完电话了。
“他们马上到。”
“好。”
于烬把东西拎着出去放到了车后备箱，阿起爸妈又拎了许多东西过来一块儿塞到了后备箱里。
几分钟后温生他们几个回来了，朵玛跟向虎也在。
向虎几次上前，又都退了回去。于烬察觉到他的意图，喊了他名字一声，向虎立马明白了，乐呵呵地冲上去抱住于烬。
“大哥你注意安全啊！我会想你的……”向虎抱着于烬嘴里叭叭说个没完，于烬受不了打断了他的话。
向虎又转头看向顾思微，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的人冷淡地警告道：“别抱我女朋友。”
“我怎么敢呢。”向虎笑哈哈地回过头跟于烬说，说完又转回去朝顾思微伸出一只手笑道：“握个手大嫂！”
顾思微笑着伸出手去同他握了握，向虎又开始对着顾思微说个不停。
另一边阿起跟父母告别完又过去跟朵玛说了会儿话，这一行人拖拖拉拉十几分钟终于上了车。
车子启动往雅定的方向去，留下的不只是激起的一地尘土，还有家人朋友炙热的不舍与挂念。
回去的路上是温生和阿起开的车，两个人换着开的开得又猛，九点多就到家了。
一到家顾思微就先去洗了澡，于烬把行李拿上楼去收拾。
“帮我也收拾一下呗！”顾思微打开浴室的门露了个脑袋出来叫住准备上楼的于烬。
于烬偏过脑袋学着她的语气说话：“行，得收费。”
顾思微被气笑，皱了皱鼻子说：“小气！”说完把浴室的门关上了。
于烬笑着把行李拿上去先去了顾思微的房间，把她的东西翻出来一样一样地放好后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路过桌旁的时候不小心把她放在桌上的文件袋碰了下来，袋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顾思微洗完澡上来，刚进房间就见于烬俯身在地上捡起一张又一张的画。
直到于烬捡起最后一张画，画上的人还是少年模样，右下角写了几个字。
时间落款是十年前的某一天。
这张画是顾思微在一个午后画下的，她现在都能记起那天的天气很好，游泳馆里一半装着水，另一半装着那天的阳光。于烬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阳光恰巧落在他的脸上。
他从泳池里上来，每走一步，阳光就在他脸上留下不一样的痕迹。尤其是他的嘴唇上，总有一道与众不同的光。
顾思微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嘴唇，他的唇形很好看，唇上细碎的水珠被阳光映照得像在发光。
看上去，总让人萌发出一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于烬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眸看过来问：“怎么？”
想亲你？
十七岁的顾思微再胆大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于是她换了一句话：“你真好看。”
于烬接不上她这话，瞧着倒是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又重新下了泳池。
顾思微望着泳池里溅起的水花，低下头去在那张画的右下角写下了那句她没问出口的话——
“想亲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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