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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卫瑾殊顶着一脑门的汗从校场回来去净房洗漱。
“里面那人醒了吗？”他问打水的小厮。
小厮回道：“回公子，一直留意着，没听到动静，想必是还睡着。”
卫瑾殊摆摆手，小厮立刻退下。
重生后，不管是穿衣还是洗漱，他都不让人伺候了，这是前世在楚燮府里养成的习惯。
洗漱完后，卫瑾殊犹豫再三，还是不放心的亲自过去看了看。
大概是嫌热了，楚燮大半个身子露在被子外面，保持着蜷缩的姿势面朝里躺着。
不是毒性过去就会好了吗？
卫瑾殊感觉不太对劲。
上一世的楚燮睡姿可不是这样的，他胳膊长腿长，总是占着大半个床把卫瑾殊挤到墙边上，甚至经常大半个身子直接压到卫瑾殊身上，不会这样蜷缩着睡。
卫瑾殊像昨晚一样去探楚燮的鼻息，紧接着，手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楚燮的鼻息，灼热的烫手。
卫瑾殊这才发现，楚燮正抱着胳膊微微打颤，脸颊是不正常的红，他发烧了。
他本身重伤未愈，昨天毒性发作，又淋了雨，是个人都经不住这样折腾。
卫瑾殊赶紧帮他拉了拉被子，楚燮翻了个身，幽幽睁开了眼睛。
卫瑾殊警觉的刚想后退，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诧，猝不及防的又带着一丝喜悦的神情。
像是见到了……总之是见到想见的人才会有那样的神情。
“公……子。”他挣扎着要起身，被卫瑾殊一把按住。
看来他今天是清醒的，应该没什么大碍。
卫瑾殊严肃地命令道：“你病着，不要乱动，我叫人去请大夫。”
楚燮果真听话地躺好，乖巧的不成样子。
卫瑾殊忽然有种角色互换的错觉，仿佛躺在床上的人应该是他，而发号施令的人应该是楚燮。
转身出去后，他就绷不住了，深吐了一口气，捋着胸口，缓缓压下那股没来由的慌乱。
他居然敢对楚燮发号施令，要是上一世，他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幸好楚燮还没有变成那个大魔王。
这一世的楚燮与上一世判若两人。
就像一种警惕性超乎寻常的猛兽，他虽凶狠无比，战斗力极强，但在感受不到威胁的环境下，他会收起爪牙。
最关键的，他会表露自己的情绪，卫瑾殊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
而不是像前世那样，是个五感尽失，没有什么能撼动他的冷血无情的机器。
至此，前世那些让卫瑾殊无法理解的，甚至厌恶的，阴郁扭曲的个性，暴戾嗜杀的麻木，在遇到这一世的楚燮之后，卫瑾殊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一个颠沛流离，朝夕不保，整天在死亡边缘垂死挣扎的人，一个没有见过光，眼前只有黑暗和残酷的人，又怎么去善待别人。
如果他不曾经历那些非人的磨难，以后的他会不会不一样？
若是没让他见到楚燮的这些惨状就罢了，偏偏让他见了不止一次，他真做不到坐视不理。
这次卫瑾殊只请了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给楚燮诊治，不能次次都惊动文先生，虽然文先生迫不及待的想帮楚燮解毒。
卫瑾殊想的是，让楚燮先把身体养好，解毒的事情再做定夺。
安排好后，卫瑾殊过去陪阿娘和祖母吃早饭，被廖夫人拉到一旁问话。
“听说你昨晚带了个人进来？”廖夫人问，又提醒道，“你救人我不反对，但不能让他近身。”
“就是前几天救回来那人，他本来走了，只是尚未痊愈在角门那里晕倒了，如今正发着烧。”卫瑾殊如实地道，
“反正已经救了，不如救人救到底，等他伤好些再让他走。昨晚是事出紧急，阿娘放心，我已经让凌风给他安排了住处。”
之前楚燮在府里住了好几天，还让文先生跑了两趟，阿娘和祖母虽然不说，但肯定是瞒不过她们的，卫瑾殊干脆主动承认。
廖夫人见他坦诚布公，便道：“也好，待他伤好就让他走，小心为妙。”
阿娘的宠溺与包容，让他心里暖暖的。
“知道的。”卫瑾殊咧开嘴角，笑得明媚。
侯府空闲的房间多，卫瑾殊让凌风给楚燮单独安排了住处。
去学堂的路上，凌风给他汇报：“人已经安置好了，大夫看过后说他身体亏空厉害，以后要多加注意，否则就会雪上加霜。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得将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卫瑾殊一听，顿感他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在侯府养上一百天，连夏天都快过完了。
哎！上一世这人太过强悍，如疯似魔，毁天灭地，以至于让卫瑾殊以为没有什么能轻易摧毁他，忽略了他也是血肉之躯，会受伤，会生病，会脆弱。
“就按大夫说的办。”卫瑾殊想了想说，“派人去知会文先生一声，就说那人回来了，暂时在府里养伤。”能帮楚燮顺便把毒解了最好。
楚燮虽留在侯府养伤，与卫瑾殊的住处相隔甚远，卫瑾殊就没打算过去看他。
能让他养好伤再走，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生活照旧，经过几天的训练，卫瑾殊的招数终于有了进步，晨起练功，他和袁盛林打闹的时候已经能过几招了。
袁盛林对二哥卫瑾程的崇拜是显而易见的，每每卫瑾程指点他一下，他就乐得一天合不拢嘴。
这不，袁盛林刚学了一套鞭法，非要拉着卫瑾殊过几招。
少年人的好胜心按捺不住。
“袁小二，我知道你厉害，你明知我不擅长这个，有本事找二哥过招去。”卫瑾殊不会给他显摆的机会。
“卫小四，你别谦虚啊，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你弩箭使的那么好，学别的肯定也快。”袁盛林跃跃欲试的摆开架势，“来吧。”
“边儿去，小爷不跟你玩儿。”卫瑾殊嫌弃地摆摆手。
“看招！”袁盛林作势要出招，只是虚晃了一下。
卫瑾殊懒得理他，看都不看他一眼，扭头继续练拳。
“这次可是真的了。”袁盛林不死心地喊道，“看招！”
话音落，长鞭当即甩出，卫瑾殊听到身后一道飕飕的风声逼近。
来不及在心里咒骂他搞偷袭，下一秒，身子一轻，啪的一声！
卫瑾殊稳稳落地，毫发无伤，鞭子结结实实打在了楚燮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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