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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差可是个苦差事，驿卒见他俩都长得白白净净，一猜就是刚入行的，心道，干不了几回就跟那些西北的糙汉子一样了。
自从忠勇侯卫家的四公子丢了，信差一趟趟的忙碌至极，可见上面对卫家的重视。
“那卫四公子不是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怎么信差还赶得这么急，不会是西边又有什么情况吧。”
驿长在后面吼了一嗓子：“就你懂的多，瞎猜什么呢，脑袋想搬家了是吧，一边待着去。”
最近驿站来来回回的各路人马都有，说不准哪个就是不能得罪的，驿长觉得还是谨慎为妙。
两匹骏马在官道上并列疾驰。
卫瑾殊无意中抬头看到天上那轮圆月，心道：不好，只顾着赶路，他怎么给忘了，今日是楚燮毒性发作的日子。
转头看向楚燮，只见他薄唇紧抿，剑眉微蹙，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反着月光晶莹发亮。
“停下！”卫瑾殊喊道，“吁……”
楚燮勒马回头，脸上的汗珠已经擦干净。
“我们不要继续赶路了，阿九，对不起，我忘了今天是十五。”卫瑾殊自责又难过，急促地道，“我们立刻回驿站，你需要休息。”
“无妨，我吃过药了。”楚燮骗他道，实际上那药……早知道该留着。
少年眼中急切的关心，让习惯了忍受剧痛的楚燮觉得，他可以为了他选择不疼。
卫瑾殊劝他道：“不要逞强了，我知道那药不管用。听我的，我们回去，明天再去也来得及。”
“不可，若非事出紧急，松庭不会让笨鸟送信。”楚燮语气坚定，“继续。”
卫瑾殊也猜到是有紧急事件，不然三哥不会这么冒失的让他回去。
他想起当初楚燮毒发时，双眼紧闭，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样子。
可能那个时候楚燮身负重伤，毒发时格外的严重。
现在的楚燮看上去不像之前那样痛苦，可卫瑾殊心里也知道他有多疼，只不过在强忍硬撑罢了。
怎么办？卫瑾殊左右为难。
“要不，你到我的马上来，你难受的时候可以靠在我身上。”卫瑾殊知道自己不够高大强壮，却也能稍微替楚燮分担一点。
精致美好的少年，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那双纯粹清澈的眸子，含着一泓春水温温柔柔，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散进了楚燮的心里。
他正在想办法帮他减轻痛苦。
“别犹豫了，快过来啊。”卫瑾殊催促道。
楚燮终是经不住诱惑的脚下一蹬，跃到卫瑾殊身后。
卫瑾殊勒紧缰绳道：“抱着我。”
楚燮垂眸，勾着唇角，伸手环住他盈盈一握的腰肢。
有那么一瞬，仿佛真的不疼了。
他贪恋地伸开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料，掌心的触感真实又温软。
“你干嘛？”卫瑾殊一出声，楚燮一僵，刚要收手，卫瑾殊严厉地命令道，“抱紧点儿，别掉下去了。”
“好。”楚燮听话的手臂收紧了些，顿时身心放松，仿佛周围的风也跟着温柔了。
这次疼得值了。
卫瑾殊是真的心疼，心疼楚燮的隐忍不发，心疼他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甚至默默的对你好，不让你知道。
“阿九，我有时候会粗心记不住，下次你一定记得要告诉我。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我知道你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卫瑾殊叹气说，
“你不用硬撑着，可以靠在我肩膀上歇会儿。”又补充道，“睡会儿也可以，到了地方我喊你。”
楚燮呼吸一滞，仿佛梦寐以求的东西，猝不及防的就得到了，惊喜中居然有些心慌。
他哪里舍得，怕卫瑾殊会累，迟迟没有动作。
卫瑾殊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九哥，你听到没？”
“嗯！”楚燮应了一声。
卫瑾殊再次严肃地命令道：“靠着我歇会儿，快！”
“哦！”楚燮乖乖的把头往前探了探，好像觉得姿势不对，往回一撤又调整了一下，才轻轻靠在他的颈间。
少年身上淡淡的清香，似青竹，似薄荷，萦绕在鼻间，青涩而诱人。
疼也幸福，楚燮那双幽沉的眸子，在黑暗中露出肆意的笑意。
事实上，楚燮真的舍不得他太累，天亮前就回到了自己的马上。
两人赶到前面的驿站最后换了一次马，一口气跑到柳谷屯，已经快到中午了。
卫瑾铭站在一家农户的院子里，一身粗布衣服，卷着个裤腿，鞋子上沾满了泥巴，忽略他眉宇间桀骜不驯的风流劲儿，像是下地刚回来的农夫。
“你俩够快的。”卫瑾铭见面先捏着卫瑾殊的后颈把他提过来道，
“你个乌鸦嘴，前脚你刚说若有战事让我们不要单独行动，后脚北厥那帮孙子就开兵屯营了。
我说小弟，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还分出神来对楚燮说，“谢谢兄弟，你是我亲兄弟。”
“不必客气。”楚燮看着卫瑾铭的手，很想给他拿开。
“你先放开我。”卫瑾殊打开卫瑾铭的爪子，借口道，“我能知道什么，就是觉得咱们周围危险重重，没准儿就跟以前一样，他们借着战事对咱们动手。”
“行啊，你小子心眼子够使。”卫瑾铭思考道，
“我也有点怀疑，现在正值夏季，水草旺盛，那帮孙子不养精蓄锐，这个时候挑起战事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处。”正说着脸色一变，“如果有内鬼接应，可就不一定了。”
卫瑾铭随手拿起一根树枝折断，在地上画了起来，几笔就勾勒出一张地形图。
“那帮孙子，现在在这里。”他在那处地方插上一根树枝，“阿爹已经命令二哥点兵，二哥会从这里出发，经过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卫瑾殊认真看着卫瑾铭标出的地方，心跟着忐忑起来，二哥真的要出征了。
楚燮也忍不住出声道：“北厥这次屯兵很巧妙。”
“是吧，我也觉得不好对付。”卫瑾铭毫不客气地把楚燮拉近了点，“你看看这里……”
卫瑾殊知道不能阻止二哥出征，只能寄托三哥和楚燮能有办法帮二哥躲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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