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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进的拳头有多狠，松庭再清楚不过，他抹了抹嘴角，吐出一口血沫，毫不在意地去了楚燮的书房。
松庭进门就抱拳下跪，颤动着青紫的嘴唇，哑声道：“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他把毕彦清的住处私自告诉卫瑾殊，并带着卫瑾殊直接去了清风观，实属僭越。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错了就是错了。
楚燮坐在桌案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把青铜匕首，半晌，淡淡道：“你既知错，还用我亲自动手？”
明明是不带情绪最寻常的声音，松庭却感到一股实质性的杀气和冷厉的威压直逼过来，强大且至高无上，瞬间被周围窒息的气场所禁锢。
这才是真正的玉面阎罗九爷，御下严格，冷面无情。
只因卫四公子常来，九爷身上多了寻常的烟火气，竟然让人忽略了他本来的样子。
擅作主张，轻则断指为戒，重则以死谢罪。
松庭不是怕死，主子几次救过他的命，他想要继续为主子效忠。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噌地一下拔出身后削铁如泥的短刀，同时伸出手指，眼睛一闭……
手上一麻，哐啷一声，短刀落地，一颗棋子滚落在他身旁，转速极快。
他惊愕地睁眼。
楚燮挑着眼尾看着他青紫的嘴唇，道：“他心软。”
是因为怕卫四公子看出来什么，才不罚他。
松庭不禁额上冷汗涔涔。
楚燮接着问：“你知道了些什么？”
“回主子，属下什么都不知道。”松庭如实汇报，“四公子从毕神医那里出来后情绪不佳，然后被小道士叫去了观主那里，仍神色凝重，什么都不肯说。”
楚燮突兀地笑了：“做得很好。”
松庭当然知道这个称赞不是给他的，若不是沾了卫四公子的光，他现在至少没了一根手指。
松庭继续道：“四公子直接回侯府了，好像急着要见什么人。”
“知道。”楚燮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下不为例。”
松庭出去的时候后背都湿了。
松进见松庭完好无损，抹了把脸，缓解紧张的情绪。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谁都不希望看到谁出事。
这边，卫瑾殊去了趟清风观后，整个人都郁闷了。
楚燮的蛊毒，一时半会儿解不了不说，连缓解的药都不能吃了，以后每个月的那天都要忍受蚀骨的疼痛。
最头疼的是，楚燮的问题还没解决呢，卫瑾殊自己也有问题了。
观主的那句“往生之人，魂魄未定。”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老真人看出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同时也在提醒他，可能他随时都会再次离去。
不行，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至少现在他还不能走。
卫瑾殊再三叮嘱凌风和凌飞，观主给的东西他会随身携带，倘若他出了什么事情，要即刻将那个纸包放于他的枕下。
并且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祖母和阿娘知道，他不想让她们担心。
卫瑾殊急着回侯府是要找文先生。
大嫂安氏这几日可能就要生产，老夫人先把文先生请到府里来了。
不怪老夫人和廖夫人紧张，侯府已经十几年没有添丁添口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等着这个新生命的降生。
文先生安置在侯府的客房里，一刻也不曾停歇，单是古籍就带来了一大箱子，边查阅古籍，边炼制解药，到处都是瓶瓶罐罐，客房早已变成了他的制药房。
卫瑾殊垂头丧气地过来，把事情的真相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文先生。
文先生给楚燮配制的解药，虽能缓解一时的疼痛，却会遭到反噬，使得楚燮身上的蛊毒更加严重。
文先生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顿感愧疚，自责地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总找不到毒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是老朽才疏学浅，愚钝至极，害人害己啊。”
卫瑾殊开解他道：“医者的本心是治病救人，只不过那下毒之人太过阴险，竟用朝廷明令禁止的蛊毒害人。蛊术盛行于西南，中原这边对其知之甚少，文先生，莫要自责。”
“最近老朽正在研究一种药剂，和蛊毒有一定的关系，四公子若是信我，可否让我再试一试？”文先生问。
卫瑾殊又把毕神医提到的，有关解除蛊毒的事情陈述了一遍，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方法，单从时间和禁忌上就能判断出有多艰难。
文先生听完，赞叹毕彦清医术高超，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再试一试。
卫瑾殊没有阻止他的一片好心，大不了到时候把文先生研制的解药，先拿给毕神医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服用。
不管怎样，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份希望。
“先生，有没有能安魂的药？”卫瑾殊觉得必须防患于未然，他现在虽没什么感觉，难保不会突然发生意外。
文先生想都没想，替他纠正道：“四公子是要安神的药吧。”
“不，是安魂。”卫瑾殊肯定地道。
“有个方剂叫安魂散。”文先生问，“是谁要？现在有何症状？”
“我要，现在还没有症状，就是先备着。”卫瑾殊坦白道，“今日去清风观，老真人说我魂魄未定。”又急忙叮嘱，“此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四公子放心。”文先生想了想问，“老真人是否给过公子什么东西，或者提到过公子该如何应对？”
“给了我一个纸包，说日后可以放在枕下。”卫瑾殊没有隐瞒。
“那就是了，甘露不润无根草，大道不度无缘人。”文先生笑道，“四公子放心，老真人和你有缘，已经度化过你了，照老真人说的做，保证万无一失。”
连说出的话都和老真人一样。
卫瑾殊明白了：“改日定要多捐些香火钱。”
文先生摇头道：“清风观与别处不同，不立功德碑，不收香火钱，心诚则灵。”
是这样啊，仙家福地，果然超凡脱俗。
卫瑾殊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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