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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初和暖,谓之十月小阳春,无风暖融融,是冬天真正降临之前最后一段暖和的日子。
楚燮在院子里放了一张软榻,给卫瑾殊后背垫了两个枕头,让他半躺着晒太阳。
院子里五颜六色的菊花竞相开放,不时传来寒冽清香的味道。
被暖暖的阳光笼罩着,少年白皙的脸上透出嫩嫩的粉,肌肤细腻的像是半透明的一样,连那层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楚。
上午清淡的阳光下,少年干净透亮的脸庞,尤为清澈动人。
只可惜他的双手无力的垂在身旁,完全没有知觉,就算楚燮伺候的再好,卫瑾殊还是一天天的消瘦下去。
楚燮每个时辰至少给他翻身两次,只要有空闲就会给他全身按摩,防止关节僵硬。
卫瑾殊眉宇间有卫家人的英气,但更多的是承袭了他母亲的肤白貌美,五官精致,身上是晶莹剔透的白,就连脚踝都白的发光。
楚燮每次给他按摩都小心的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稍有不慎留下一点红痕就能自责半天。
楚燮帮他按摩完,拉了毯子轻轻给他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
“花花现在很会捕猎。”
“它捕到的猎物送给了笨鸟。”
“明年应该会有小花花。”
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再次穿过混沌。
卫瑾殊感觉胸口被压了巨石一样,动弹不得,他听到了楚燮的声音,虽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他迫切的想睁开眼睛,可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过,卫瑾殊不得不再次放弃挣扎。
楚燮将他拥进怀里,手指穿过他的乌发,温热的唇在他额上印上一吻。
用近乎祈求的语气道:“殊儿,睁开眼睛好不好?”
楚燮的唇划过他的秀眉,吻上他紧闭的双眼,仿佛这样就能唤醒他,虔诚且认真。
忽地,楚燮动作一滞,他看到卫瑾殊的睫羽微微颤了颤。
卫瑾殊先是觉得眼睛有些痒,然后逐渐有了知觉,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让他眉头紧蹙。
不等他适应,一只大手帮他遮住了眼前的光线,身子一轻,转眼他就被抱进了屋里。
真好,他醒来见到的人居然是楚燮。
如雕刻一般完美,清晰的下颌线轮廓就在上方,卫瑾殊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熟悉且英俊的五官,好像他们分别了很久一样,视线不舍得挪开。
其实他一直很害怕,尤其是刚才,他怕自己醒不过来,更怕自己醒来又回到了前世。
总之能看到楚燮在身边,他心里就感觉踏实,就好像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了。
“九哥。”卫瑾殊太虚弱,声音几乎轻的听不见。
但楚燮听到了,这声音让他差点喜极而泣,表面却仍旧保持风轻云淡。
楚燮故作若无其事,看着那一泓春水般的眸子里自己的倒影,轻声问:“饿吗?想吃什么,我去做。”
卫瑾殊记起自己是怎么从雅岚阁的三楼摔下去的,当时他被下了软骨散,浑身没有力气,脑袋一空就落地了,之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九哥,我睡了几天?”卫瑾殊说话都大喘气,浑身无力,只一双水润的眸子仍旧明亮。
楚燮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怕他知道自己昏迷的太久乱想,回答:“两天。”
两天怎么感觉有两辈子那么漫长啊,卫瑾殊倒是为自己的浑身无力找到了借口,看来那软骨散的余毒还没有清除干净,不然他怎么还是跟中毒的时候一样身上软绵绵的。
“我饿了。”卫瑾殊其实没有感觉到饿,长时间吃不下东西,他的肠胃休眠了一样,他想吃东西是想让自己快点恢复体力。
“好。”楚燮立刻起身去端了粥过来,这些滋补的汤水,各种养生的粥,小厨房里时刻备着。
粥是用花田贡米熬的,自带一股清香,熬得特别软烂,上面浮着一层米油。
楚燮半勺半勺喂给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淡声道:“先喝粥,待会儿再给你做别的。”其实是不敢一次让他吃太多,怕他克化不了。
卫瑾殊开始嘴里没有味道,几口粥下肚,肠胃舒服了些。
这时他才有精神打眼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确定这里不是楚燮的宅邸,更不是他的房间。
“九哥,这是哪里?”
“温泉山庄,适合解毒。”楚燮心虚地掩饰道,“侯府那边知道你在这里,已经派人去报平安。”
那就好,楚燮办事卫瑾殊放心,阿娘知道他在这里就好,他没有丝毫的怀疑。
楚燮是为了帮他解毒所以带他来了这里,反正卫瑾殊是这样理解的。
“你身上的毒已清,过两天就会恢复体力。”不等卫瑾殊问,楚燮先道,“翟修函跑了,暂时没有抓到。”
这也是楚燮感到最失败的地方,一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小喽喽,居然计划如此周密,出事后跑的无影无踪。
翟修函背后肯定有人接应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他不再回京城,一辈子当流亡之徒。
楚燮的声音平静,卫瑾殊也听出了其中的愠怒。
“丧家之犬而已。”卫瑾殊反过来安慰楚燮,“不必在他身上浪费精力,早晚他会自食恶果。”
“嗯!”楚燮痛快地答应了。
卫瑾殊醒来后总感觉楚燮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反正感觉怪怪的。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楚燮也照顾过他,可没有像现在这样盯着他看,那双幽深的眸子,仿佛深潭一样要把他吸进去。
卫瑾殊的记忆停留在坠楼的时候,想起来便自责地道:“我太笨了,上了他的当,又给你添麻烦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楚燮喂他喝完最后一口粥,唇角带着笑意,“这里的汤泉很好,可以多住些日子。”
“等我好了,先去试试。”卫瑾殊对汤泉很感兴趣,无奈体力实在不支,又昏睡了过去。
楚燮看他脸上恢复了血色,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不觉眼角划过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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