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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卫瑾殊热了一壶酒，让厨房送来些下酒菜，两人在暖阁的软榻上边喝边聊。
“好歹相识一场，算是缘分，总不能看着她随便被发卖了，万一遇不到好人家，岂不是以后会很惨。”黑章见说起那个丫鬟就唉声叹气，
“我把她要过来，没打算留下，本想把卖身契还给她，再给她些银子，让她自谋生路。可她非要留在定安伯府赎罪，我也没辙了，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一向放浪不羁的黑二十八，好不容易心动了一回，还因弄错了身份闹出了误会。
他难得的不再嬉皮笑脸，讲话也正经起来。
“黑兄，小弟敬你一杯，先干为敬。”卫瑾殊举起酒杯一口喝完，感情方面他自己经验不足，没有太好的意见，只好安慰黑章见说，
“黑兄玉树临风，通身气派，不知有多少女子惦记着你，总会遇到合适的。”
黑章见喝完回敬了他一个：“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和晋王，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还是……”
“早就知道。”卫瑾殊承认，又失落地道，“那又怎样，他的事情我不能插手，无论是武力还是计谋我都和他悬殊太大，有心无力。”
“卫小弟，你可是救过我的，千万不要妄自菲薄。”黑章见道，
“有些事是这样的。我阿爹常说，朝堂无小事，不懂就远离。我们黑家的生意主要在红谷城，京城这边只是分号，要不是皇上召见，我阿爹通常都是派人过来，他才不喜欢应付上头那位。”
黑章见说得理所当然，卫瑾殊却受了打击，原来在旁人眼里，他真的无法与楚燮并肩作战，更不适合接触朝堂上的事务。
而黑章见浑然不觉，继续道：“之前在红谷城只知道九老板无所不能，我阿爹也常说他不是等闲之辈，让我跟他多学着点儿。没想到他摇身一变就成了皇上失踪已久的九皇子晋王，真的有点意外。”
卫瑾殊想了想说：“可能他之前隐藏的太好了，让人以为他只是个商人。”
黑章见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
卫瑾殊打消他的顾虑：“放心，我这里可以畅所欲言。”
“虽说晋王认祖归宗这事儿，看似顺理成章，可未免有人会疑神疑鬼。单是派去红谷城调查此事的人就去了好几拨，其中就有皇上的人。”黑章见嗤声道，
“还有，皇上宣我阿爹进宫询问有关晋王的事情，昨儿去了一整天，只吃了两口皇上赏赐的冷饭，差点没给饿晕过去。
不就是有点生意上的往来，至于的吗。他自己的儿子他不认识啊，谁敢冒充皇家血脉。”接着安慰卫瑾殊，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晋王能在红谷城闯出一片天地，在皇宫里照样很快就能站稳脚跟。”
卫瑾殊才不担心，楚燮是谁啊，若一切顺理成章下去还好，若是失去他的控制，他能毁天灭地，大开杀戒，他才不管什么三纲五常，阻碍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黑员外能在红谷城帮楚燮压下一些事情，在皇上面前肯定会只让皇上知道，楚燮想让他知道的。
黑章见同时是来辞行的，明日他就要和黑员外一起回谷城，赶在年前到家。
“我三哥快回来了，他一直念叨你呢，说跟你挺投缘的，可惜今年不能一起饮酒作乐了。”卫瑾殊遗憾地道。
“我往西走，你三哥从西北回来，我已经派人给你三哥捎信了，半道上我们在驿站碰个面。”黑章见笑道，“瑾铭兄不拘小节，走哪儿都有朋友，日后就算不回西北了，去哪儿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你也一样，以你的聪明才智，无须为上头那位卖力，自己过得舒坦些不是更好，入仕有什么好的，给他们卖命还得提心吊胆的。伴君如伴虎。”
卫家交出虎符后，除了卫侯爷的几个心腹，卫家的人都要从西北撤回。
二哥和三哥本来是直接去老家的，现在卫家走不了了，他们只能先回京城，以后再做打算。
“借您吉言。”卫瑾殊问，“明儿什么时候启程，我去送你。”
黑章见摆摆手：“别，我阿爹归心似箭，肯定天不亮就走，不用送。但日后你要来红谷城，我肯定会出城接你。”
两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聊到午后，酒没敢喝太多，黑章见怕喝醉了回去挨揍。
廖夫人为感谢黑家曾带卫瑾殊出去学做生意，准备了一些回礼，另外准备了一些点心吃食，让黑章见带着路上吃。
卫瑾殊将黑章见送到侯府大门外，看着他上马车，逐渐远去，消失在视线里。
“卫小四。”卫瑾殊扭头，七皇子披着一件棕红色的厚斗篷，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人都走远了，快回家，我找你有点儿急事儿。”
“吆，七殿下可是大忙人，怎么又想起我来了。”卫瑾殊因着前世的一些事情，对七皇子一直没什么好印象，哪怕知道他自幼就遭受迫害，只同情他的遭遇，但不认可他这个人，卫瑾殊先问，“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你这小孩儿，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当然是好事儿。”七皇子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点点头，“以后不能叫你小孩了，长大了，有大人模样了。”
“既然是好事儿，七殿下跟我进来吧。”卫瑾殊没打算带他回房里，让人在侯府花园静湖的凉亭里摆上茶水和七皇子谈事。
下人们手脚麻利，等他们赶到时，凉亭的四周已经挂好了厚厚的帷帐，炭火烧旺，石桌上摆好了瓜果、点心和茶水。
七皇子对侯府好像很感兴趣，一路四处观望着。
看到静湖，七皇子忍不住问：“你打水漂那么厉害，肯定没少在这儿练吧？”
“是啊，我三哥教我的，说起打水漂，除了我三哥我真没输过谁。”卫瑾殊得意地道，“可惜现在湖水结冰了，没法儿给你露一手。”
七皇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那些深埋的记忆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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