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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现在，楚燮睡得正沉，他却越来越有精神，甚至吃下去的东西消化的差不多了，又有点儿饿了。
想想也是，楚燮和蛊毒共存了十年，只有在月圆之夜才会疼得死去活来，平常都是强悍到能毁天灭地，可见只要不过而立之年，蛊毒对身体的损伤是可以承受的。
卫瑾殊凝视着楚燮熟睡的俊彦，感觉楚燮似乎有了些许变化，同样是在他面前放下所有戒备，现在的楚燮神色温润中多了几分乖顺。
真好，这一世的楚燮一定会比上一世过得幸福。
卫瑾殊不由地笑了笑，心中一阵发甜。
花痴了一会儿，卫瑾殊决定起床活动一下，总这样躺着实在难受。
他屏住呼吸轻轻挪开搭在身上的手臂，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奇怪的是他恢复的很快，不像方才那么晕了，穿好衣服便去了外屋。
离晚饭的时间还早，卫瑾殊先吃了几块糕点垫了垫，身上有力气了，决定去探望毕先生。
文先生说毕先生为帮楚燮解毒，险些丢了半条命，毕先生是接触蛊毒时间最长的人，受到的反噬肯定最严重。
卫瑾殊让凌风帮忙挑了一些补品，两人一起去了毕先生的房间。
哪知一见面，卫瑾殊差点儿惊呼出声，他努力控制住情绪，声音还是有些发颤：“毕……毕先生！”
只见，正在床榻上打坐的毕彦清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脸上的皮肤更是多了许多岁月的痕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不止二十岁，从一位翩翩书生模样的青年人，一下变成了一位垂垂老者。
毕彦清缓缓睁开眼睛，声音苍老平静：“卫长史莫吃惊，这才是小人本来该有的模样。之前是中毒所致，为防止皮肤溃烂，常年用药养着，所谓看似年轻只是虚假的表象，内里的衰老是不会停止的。”
可是毕先生才刚到不惑之年，若说前日他和文先生站在一起看起来还像是隔辈人，那么现在几乎成了同龄人，问题文先生比毕先生大十几岁啊。
蛊毒真是害人匪浅！
感谢的话说多了反而生分，卫瑾殊发自肺腑地道：“毕先生，您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
“卫长史不必这样。”毕彦清淡然笑道，“此次小人也算因祸得福，以毒攻毒将以前的陈年旧疾治好了，再不用医者不自医，常年用药养着了。实话实说，与其像个不会老的妖怪，小人宁可变老。”
说得坦然轻松，顷刻间变老，身体所受的损伤定是极大的。
“毕先生，您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卫瑾殊不敢逗留太久，怕打扰到他。
“卫长史记得按时吃药。”毕先生叮嘱了一句，精力不支地闭上了眼睛。
“有劳先生了。”卫瑾殊本就不是来询问自己中毒的详情的，毕先生解毒一次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再来第二次岂不是等于要了他的命！
不急，卫瑾殊才年满十七，他有十三年的时间可以等。
卫瑾殊刚回到房里就听到笨鸟啄窗子的声音，因为花花一直是一只比较温柔的雄性，即使啄窗子提醒主人它回来了也是很轻很有节奏的声音，才不像笨鸟这样急促。
两只鸟同时被派出去的，笨鸟去了南边，花花去了西北，还是笨鸟速度快。
他打开窗子，取下密函，顺手喂了笨鸟两块羊肉：“九哥睡着呢，你先去歇着，随时听令。”又警告道，“你要是敢发出声音吵醒九哥，小爷就拔了你的毛当扫把……”
笨鸟习惯了他的威胁，和以前一样傲娇，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扑棱棱飞走了。
卫瑾殊打开密函，看到那个曾经让他无比痛恨，又逐渐遗忘的名字，对于袁盛林的失踪，一下找到了答案。
果然是熟人作案，知道他和袁盛林关系铁，故意用袁盛林敲诈他。
所有人都猜测翟修函逃去了西蕃，他的祖父翟相爷是西蕃的奸细，和那边的人来往密切，翟修函去了那边会有人接应，会有人帮忙打掩护，所以派去的人没有打探到他的消息。
原来翟修函是逃去了岭南，他不但和许家的二小姐成了亲，当了上门女婿，而且此刻他狼子野心地把持着许家的大权，利用许家的人脉和势力起兵造反。
叛军已完全控制襄州和随州，离京畿道确实不远了。
卫瑾殊猜得没错，哪里有什么劫匪，就是叛军的阴谋，一切都是翟修函自导自演的，所谓的让他去润州赎回袁盛林，只是拖延时间的借口，迷惑他的诡计。
正如楚燮所说，卫瑾殊一旦落入叛军的圈套，不只卫侯爷会左右为难，连楚燮都会被拿捏。
目前朝廷调集的军队就在襄州城外和叛军对峙多日，翟修函将袁盛林和一众官员关押在襄州，是为了用他们当挡箭牌和朝廷周旋。
卫瑾殊发现自己低估了翟修函的能力，上一世翟修函有翟家当庇护所，又常年在京城，大概有所收敛，这一世他能策反岭南许家，足见他的城府和算计不是一般人能及。
太可恶了，卫瑾殊恨得咬牙，翟修函这个小人，真真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楚燮幽幽转醒，先摸了摸身边空空的位置，抬眼看到桌前的人，心里一下踏实了。
楚燮坐起身，在桌旁想事情的卫瑾殊急忙倒了杯热茶端过来：“九哥，你醒了。”
楚燮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完，问：“笨鸟回来了？”
“嗯！”卫瑾殊将密函交给楚燮，转身把茶杯放回原处，思虑道，“我们可能要提前下船了。”
卫瑾殊回到床榻边，仔细观察着楚燮，见他脸色恢复了些，心稍稍放下了点儿。
可最担心的还是怕楚燮的身体吃不消，本来计划要在船上待十日左右，解毒后能有个缓冲，楚燮可以将养几日。提前换乘马车，路上的颠簸不利于身体恢复。
看完密函，楚燮剑眉蹙起，幽沉的眸子更深了些：“是该提前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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