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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苑倚靠在窗边，神情慵懒。
屋内一片宁静。
随星轻手轻脚走了进来，望见窗边的谢清苑，有些惊讶。
小姐在内室这么安静，她还以为小姐在睡觉呢。
但她随即走到了谢清苑面前，轻声道，“小姐，三小姐回来了？您要见见她吗？”
谢清苑眼神凝了一瞬，她思考了一下，淡淡问道，“她自己满意吗？”
随星回忆了片刻，才肯定地道，“奴婢看三小姐归家时脸上带着笑，是真心的笑。”
顿了顿，她又补充，“奴婢看二爷也很满意，现如今和黎大人出去吃酒了。”
黎大人，就是谢亭楼的那位故交，现任大理寺卿，他的幼子便是今日和谢清安相看的人。
谢清苑垂下眼眸，以手扶额。
好半晌，她才道，“既然二叔和三妹妹都满意，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她笑了笑，眼神悠长绵远，像是落在虚空一样。
随星敏锐地感受到了谢清苑身上的不同。随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这种不同，让她有点难受，她突然很想拥抱一下谢清苑，但在她还没有动作的时候，谢清苑动了。
谢清苑直起了身子，将大开的窗子合上了一半。
“这夕阳余晖，竟也亮的刺眼。”
她轻声开口，尾音似乎带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随星看着谢清苑，这个被她视为主人也视为妹妹的如今也只十六岁的少女。她觉得谢清苑应该是单纯的、快乐的，只会为穿着打扮、为如意郎君、为父母安康这些平常少女所在意的而烦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周身环绕着一圈轻愁，让人莫名想哭。
而更令她心疼的是，她似乎从那惆怅里看出了孤独与寂寥。
谢清苑起身，提步出了内室，“叫伴月连雨她们都来吧，我有事要说。”
她的语气沉着冷静，神情自若，仿佛刚才的感慨与落寞从未存在。
随星回神，眼中复杂万分，小姐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呢，似乎从小姐大病一场之后，小姐就变得更加神秘莫测，心思复杂了。
她应声，听谢清苑的话去寻了其他几人来。
“小姐！”
伴月的声音带着喜悦，她是第一个走到谢清苑面前的。
“小姐你看，”她从背后捧出一束花，这束花不大不小，没有名贵的品种，都是些平常的花朵，夹了好几根艾草。
谢清苑问到了艾草那股有点刺鼻的味道，她并不讨厌，只是这味道让她渐渐清醒，好似让她回到了这温暖的人间。
“找个花瓶放起来吧。”谢清苑笑道。
“好勒！”
伴月对此非常积极，毕竟这是她带回来的花束，也是她一朵一朵挑选的，特意要送给小姐的！现在小姐收下了，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连雨和送霜早在谢清苑说拿花瓶的时候就到了，连雨笑了起来，“还是伴月了解小姐，她在选的时候就说要带给小姐，小姐定会喜欢，现在看来她说的还真没错。”
谢府在京城的这一处宅邸并没有多少下人，毕竟这府里要伺候的主子也就是谢清苑，周姨娘和谢清安母女——谢亭台和谢亭楼只是偶尔回来，并不久居，他们二人还是长住金陵。
谢清苑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待在京城，周姨娘则是受到了谢亭楼厌弃，不得不待在京城，而谢清安自己选择跟在生母身边，当年没有跟着谢亭楼去金陵。
因着这些原因，京城谢府里的下人过得其实还不错，主子们虽然年少，但是都有专人看护，不需要他们费多少心思。而最年长的也只是个姨娘，平时人际往来少，省了他们这些下人很多事。
平常的节气也有些东西发下来，像今天的端午节，主人家也赏了他们一桌聚午宴。伴月拿回来的花和艾草，就是府中用来熬汤沐浴的。
好多小丫鬟年纪也不大，看着这些花花草草也喜欢，就想拿回去插花，图个闲情雅致，伴月就是其中一个。
谢清苑听了连雨的话，望着伴月欢快的背影笑了笑，没说什么。
等到主仆几人聚齐，谢清苑收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得严肃正经。
她慢条斯理开口，“你们也知道，我明日便要进宫了。”
屋内茶香袅袅，却不是茶水散发出来的味道，而是从香炉里。这是因为谢清苑不喜欢寻常熏香的味道，送霜特意为她调制的。大周熏香成风，尤其是在富贵人家，人人都要点熏香，谢清苑虽然不喜欢，但也并未太过抗拒。
“陛下隆恩，准此次进宫的秀女从家中带两人入宫。”
“你们都是自小伴着我长大，同我的情谊也非比寻常，我若是要带人入宫，定是在你们之中选了。”
“有——愿意随我进宫的吗？”
谢清苑眨眨眼，盯着眼前的四人。
伴月最先开口，她有些激动，噗通跪下，“奴婢愿意！”
随星紧随其后，但却显得没那么激动，“奴婢也愿。”
连雨看了送霜一看，后者垂眸并未理会她，而是跪下，声音有些紧，“奴婢也愿意。”
这下，在场四个人中只有连雨一人没有表态了。
谢清苑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随即又转回跪着的三人。
连雨咬了咬唇，神情忐忑，她虽然跟小姐从小一块长大，感情也很好，可是她是谢府家生子，父母家人尚在，况且她比小姐大两岁，今年十八，按大周的惯例，这个年纪也该嫁人了，她父母也早为她物色好了人家，她心中也是满意的。若是进了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谢清苑看着这几人，眼前的场景在她意料之中，连雨年纪大了，自然想为自己谋个出处，不进宫对她是最好的，随星与伴月跟她感情更为要好，她们想要跟着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况且伴月并非家生子，她是谢清苑幼时上街出门在人贩子手下买下来的，她父母家人早已不在——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被人贩子盯上，离了谢清苑她也没有去处，于是谢清苑就将她留了下来，带回谢家，给她取名为伴月。
不过……送霜居然也想跟着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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