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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意端来药膳,放在桌上,“您今日早膳和午膳都没用什么,这是尚食局特地做的药膳,可以舒心补气血,您多少用点吧。”
“你有心了。”
谢清苑喝了一小半碗,便放下了,槐意在一旁看着,见谢清苑脸上是明显的担忧之色。
距离那日匈奴进犯的消息传来已有几日,随后陛下给予平西王调用平州军军权的旨意下达,这几日,边关尚未传来新的消息。
只是,槐意看着食不下咽的谢清苑,有些担心,自几日前娘娘不舒服起,娘娘的精神总有些不好,可惜,娘娘压着她们,不让她们去请太医。
“算了,你端下去吧。”谢清苑伸手按了按眉心,眉眼之间有些憔悴。
她也不知道这几日自己怎么了,总是心慌,虽然她知道这场与匈奴的战事最后以大周的胜利告终,可是,心中却仍有几丝隐忧。
这担忧似乎是未知所引起的。
对,就是未知。
谢清苑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这一世没有和上辈子一样嫁给萧?修,会不会导致这一世发生什么变化。若事实真的像她所推断的那样,萧?修的计划分为两重,第一,娶她谢清苑,借谢氏余威与文人墨笔为他造势,第二,借匈奴之乱囤兵甘州,如此一来,一文一武,若他真能大败景昭帝,也未尝不可上位。
然而皇位更替往往伴着腥风血雨,总有人会成为权力斗争中无谓的牺牲品。纵使谢清苑今日窥见真相斑斓一角,但她也无力改变什么。
她总不可能跑去太极宫跟景昭帝说甘州有难,康王想谋反吧。
陛下信不信先不说,就说单见到陛下这一件事,就难上加难。
谢清苑起身行至窗边,望着不远处金碧辉煌的金龙穹顶。
那是太极宫。
满宫都知道,陛下忙于政事,内侍省司寝局的人往太极宫去了好几次,次次都无功而返。
还有好几位嫔妃美人带了据说自己亲自做的汤或者点心,却连太极殿都没能进去。
不过,谢清苑收回了目光,她们这些新进宫的妃子之间暗流涌动,各自心急,可两宫太后仍旧不动如山。
明贤太后尚能理解,她不是陛下的亲生母亲,或许不想管陛下的房中之事。可是静安太后,她却也毫无动静。
毕竟,这几日去往太极宫求见陛下的嫔妃中可没有李秋吟。
谢清苑对这位静安太后的脾性也算有了几分了解,她可不是什么淡泊名利无欲无求的人,在静安宫时,她对李秋吟可是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意味,这至少表明,她希望李秋吟能够争得帝王几分宠爱。
如今新进宫的几位嫔妃尚无人侍寝,谁都想成为这第一人,得了陛下的另眼相看。
“娘娘。”伴月与荷语从外间进来,两人脸上带着笑,伴月先于荷语一步,先开了口,“奴婢与荷语姐姐已将回礼送到长春宫了。”
“那便好。”谢清苑想了一下又问,“长春宫如何了?”
“奴婢瞧着应当无事,”荷语站在槐意身旁,笑着说,“昨日长春宫宫门便已经开了,今日奴婢和伴月去的时候,瞧见长春宫宫内一切照常,宫人们也照旧走动。”
前些日子谢清苑身体不舒服,虽然没有去请太医,但终究让伴月几人放心不下,几人轮流去尚食局时,与尚食局的说要他们做些好克化味道好的吃食,因此被长春宫的人听到了,自然而然,沈?也就知道了。
昨日上午,沈?命人送来好几根上百年的人参,还有一些其他的药材,为了感谢她,谢清苑也从库房内挑出一些回礼,令伴月与荷语二人送去。
二人相携而去,直至午后才回。
“你们去的时间似乎有些久了,怎么了?是路上耽搁了吗?”谢清苑问道。
“倒不是这个。”伴月垂首立在一旁,说完这句,她又抬头看了看谢清苑,目光中有了一丝担忧,“奴婢二人到时,只见到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采筠,但后来贵妃娘娘听说我们来了,要亲自见我们,一来二去,也就久了些。”
“哦?贵妃娘娘召见你们?”谢清苑眉头轻皱,“可有说为何?”
“并无。”荷语接过了话头,她也有些疑惑,“贵妃娘娘问了奴婢何时进宫,祖籍何处,从前在哪个宫伺候,知道伴月是您从家中带来的之后,便问了伴月一些关于您的事。”
荷语疑惑,“娘娘,您说贵妃娘娘这是为什么呀?”
谢清苑蹙眉,她也想不通,她又让二人将沈?跟她们的对话复述一遍,也没找到什么异常之处,除了……沈?似乎特别关心她?
谢清苑不禁疑惑,似乎从她见到沈?第一眼起,沈?就对她抱有特别的好感,,静安宫前,还和她一起怼了李秋吟,听闻她生病,对方更是送出了不少好药材。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回想起自己与沈?的几次相处,谢清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态度着实算不上热情,沈?亦是高门贵女,被千娇万宠着长大,怎么还会对她如此之好?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谢清苑思来想去,却猛然想到了上辈子她在囚牢中也曾听闻过的事情,贵妃沈氏于景昭四年薨逝,以皇贵妃礼送葬。之所以是送葬,是因为贵妃并未葬于妃陵,也未入帝陵。沈氏贵妃死后,其母平西王时隔二十年后初次入京,带走了她的棺椁,在塞北高山上,让她长眠。
大周的规矩,除皇后以外,其余嫔妃薨逝后皆葬于妃陵,除非帝王偏爱,要她死后入帝陵。而沈贵妃不入妃陵,不入帝陵,当世罕见,谢清苑依稀记得这件事在前世闹得很大,许多大臣不同意平西王所为,御史台甚至联名上书弹劾她,但陛下最终还是允了。
这件事情大到连康王府最低等的丫鬟也知道,也因此,谢清苑从送饭丫鬟的口中得知了一二。
所以沈?会在两年后死去?
为什么?
谢清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对了,”荷语继续开口,不过声音特意压低了不少,“奴婢瞧见,贵妃娘娘的脸色苍白,比您当日生病的脸色还要差。”
谢清苑回想起自己以往与沈?见面的几次,对方似乎都是一副病容,精神也不见得很好,仿佛,坐在那里说几句话,就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原来这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贵妃沈?的死竟是一切都有迹可循吗?
那自己之于沈?又是什么呢?
将死之人想要结交的最后一个朋友吗?
谢清苑恍恍惚惚,只觉得心中有些莫名的难受。
她似乎并不明白友情的珍贵之处,也从来没有向往过,可当得知一个可能的朋友即将死去时,她还是很难过。
谢清苑问自己,她的重生能给沈?带来些什么吗?
窗外日光炽烈,暑气越来越重,夏日是真的到来了。
从刚开始说话时便没有加入的槐意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谢清苑,从提到贵妃娘娘开始,她家昭仪娘娘的脸上的担忧好像更加明显了。
槐意内心叹息,人病则忧惧,希望娘娘只是因为病气所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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