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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重华宫，清退众人，随星忍不住发问，“娘娘，李美人说的法子是什么？她的提议又是什么？”
她方才在御花园就想问了，只是御花园人多眼杂，一直忍到现在。伴月虽然没开口，但显然有同样的疑问。
“与宋才人一样的法子。”谢清苑神色如霜雪冷凝，“让本宫在陛下面前多露脸罢了。”
“宋才人和贺婕妤与陛下在花房门口相遇，蜀中进贡国色天香昨日才到，这样的事连本宫都不知道，她们二人怎么可能会知道，明眼人一看就不对劲。况且，”谢清苑面带嘲讽，“宋玉华还没脑子的承认了。”
“只是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陛下就在御花园里遇到了这么多后妃，怎么看都像是为了争宠而来，而且难免有私下探听陛下行踪之嫌。这样的行事，不是本宫的作风。”
谢清苑揉了揉眉心，“凡事过犹不及，她的法子可真是烂的很。”
不过转念一想到李秋吟跟她说两日左右便会有结果，谢清苑心中也生出了疑问，“她是陛下的表妹，对陛下的了解远胜于我，所谓的结果，是什么呢？”
“娘娘？”见谢清苑沉默，伴月随星也有些不解。
谢清苑回过神来，叹道，“至于她的提议，本宫就更不明白了。”
“她竟然想帮本宫争宠。”
谢清苑奇道，“李家将她送入宫中，就是打着她能成为皇帝宠妃的算盘，可她却跟本宫说她不想得宠？”
“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呢？”随星脑洞大开，“莫非是李美人早有意中人，却被承恩公府送入了后宫之中，无奈之下，李美人进了宫，却打算为意中人守身如玉，所以她要帮娘娘得宠，这样陛下就不会再看她一眼了。”
伴月一言难尽地看着随星，“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
谢清苑淡声道，“这样的话日后不要再说了。女子名声何其重要，有时候哪怕就是你这样几句的猜想，就可能毁了人家一辈子。”
见谢清苑面带严肃，随星呐呐道，“是奴婢错了。日后不会了。”
谢清苑单手支着额头，靠着美人榻，疑惑极了，“如今后宫嫔妃不多，李秋吟的美貌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日后再有秀女入宫，也不一定能美得过她，她若是靠美貌得宠，绝对可行。可她偏偏放着这唾手可及的恩宠不要，偏偏要来帮本宫……”
谢清苑突然想起了从前得到的关于宁安太后的讯息，宁安太后进宫两年不曾见过先帝，但之后先帝一见她便被她的美貌折服，此后盛宠在身，还诞下了一个皇子。
然而帝王宠爱飘忽不定，诞下皇子不久后，当时还是美人的宁安太后便失宠了。不过先帝子嗣太多，因而特许各位皇子公主们都能养在生母膝下，所以一开始景昭帝还是养在宁安太后膝下的，直到景昭帝五岁，被皇后带回了坤宁宫，此后皇家玉牒上他便成了皇后嫡幼子。
谢清苑想，莫非是李秋吟见宁安太后的经历联系到了自身？她也害怕日后自己的孩子不能自己抚养，还要叫别人母亲？
可是，似乎又有些说不通。
罢了，既然想不清楚就不想了。
谢清苑躺在榻上，半合上了眼，“本宫有些疲惫，想睡一会，你们下去吧。”
——
甘泉宫，含凉殿。
“美人？您真的要这样吗？”采兰一边替李秋吟摘下头上的珠翠金钗，一边犹豫的问道。
“是啊。”李秋吟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面无表情。
“可太后娘娘知道了，恐怕会生气的。”采兰小心翼翼地道。
“不，不是生气，而是震怒。姨母要是知道了，是会大发雷霆的。”李秋吟突然笑了起来，“可那又怎么样？我不想做的事情，谁都不能勉强我。”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脸上虽然在笑，可眼里毫无温度，“从前我妥协了太多次，以至于后来活得毫无尊严，所以现在我想开了，既然痛苦活着是一天，痛快活着也是一天，那么我为什么要平白忍受那些他们强加于我的痛苦呢？”
采兰虽是宫女出身，但其实是宁安太后送去的人，从小待在李秋吟身边伴她长大的。
回想起李秋吟这些年是遭遇，她心中有心疼也有唏嘘。
“娘娘说的是，娘娘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好了，只要开心就行。”她拿起一把桃木梳，替李秋吟顺发，李秋吟的头发乌黑柔密，长发飘飘，是从小用各种发油打理和牛奶洗护出来的。
“只是在那之前，我还不能和他们扯破脸。”李秋吟喃喃道，她对着镜子，很快露出一个天真而骄矜的神色，周身的气质也随之一变，又像是众人初次见到她时的样子了。
“采兰，你说她会同意我的提议吗？”懵懂的大眼睛眨了眨，“我可是宁安太后的侄女，会有人拒绝我吗？”
“这……奴婢也不知道。”采兰知道她是在说谢清苑，想了想道，“娘娘，谢昭仪出身名门世家，祖上皆是不凡。奴婢说句冒犯的，哪怕如今谢氏眼看着没落了，也不是咱们承恩公府能够比拟的啊。”
李秋吟咯咯笑了起来，“你说的对。连你都能看出来的事，他们却还是看不明白。”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后宫亦是小朝堂啊，是讲究谋略的地方。怎么可能只靠一张脸就能万事大吉了呢。”
李秋吟的发髻已经松散完毕，她日常在宫中不见客时一向不喜欢盘发。
“娘娘，奴婢去打些水来为您洗漱一番。”
待采兰出门之后，李秋吟自言自语，“不晓得姨母日后会不会后悔，可惜，是她一眼挑中了我，或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她当年靠着装傻卖乖从先帝那么多妃子手里活了下来，如今她精心挑选的棋子，也要靠着这一招从她手里逃出来。”
采兰虽然出去了，但她仍叫了别的宫女进来伺候，此时正乖巧地立在她身后。李秋吟从妆台前起身，对她道，“去库房里看看，挑出一些好东西来，过两日，咱们含凉殿就要给人送礼了。”
小宫女迷糊，“娘娘，您是要给谁送礼啊？”
李秋吟面带笑意，笑得双眸极亮，“当然是，重华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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