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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昭帝黑眸沉沉地盯着谢清苑，脸色有些生人不近。
谢清苑心里则是慌乱一片，她在想，为什么陛下会出现在此？为什么槐意和送霜不见了？难道陛下一直在跟着她吗？那陛下又跟了多久了？
她的大脑发懵，这些问题一股劲的涌上来，让她没有思考的间隙。
当然，最令她慌乱的还是眼前身上极具压迫感的景昭帝，这种压迫感是谢清苑以前从未体会到的。
当她终于能够思考的时候，也是景昭帝身上气息最为不悦的时候。
“陛下……怎么会出现在这？”许是太长时间没说话，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景昭帝垂眸，淡声道，“朕路过此处，见昭仪魂不守舍，有些好奇。”
“怎么？难道朕来不得吗？”无人发现，景昭帝的语气带上了几丝恶劣。
谢清苑解释，“……陛下误会了，只是陛下一个人出现在此，着实令臣妾惶恐。”
“哦？为何惶恐？朕又不会吃人。”
“臣妾只是担心陛下独自一人，身侧无人护卫。”
谢清苑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对方是皇帝，哪怕身边没人跟着，暗地里也不知道有多少高手保护，哪里用得着她担心？
但出乎意料，当谢清苑说完这句话后，景昭帝身上冰冷的气息变得温和了一些。
谢清苑明显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她似有所悟，看着景昭帝，试探道，“陛下刚刚在席间饮了不少酒，身体可难受？”
景昭帝神色放松了一些，“无碍，朕的酒量还不至于这么差。”
但随即，他的语气变得冷冰冰的，“朕看昭仪也饮了不少酒，可谓是来者不拒，怎么，身体可还受得住？”
谢清苑愣住了。
她在昭阳殿里根本就没饮多少酒啊，只喝了众人一齐举杯为太后庆寿时的那一杯，此后也只是微微抿了几口，再者，也无人向她敬酒。
若是说敬酒，只有……萧明修遥遥致意的那一杯。
谢清苑看着景昭帝，对方比她高了许多，而此刻两人的距离极近，她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对方的神色。
她看见景昭帝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也从他的眼睛里，瞧见了自己的慌张之色。
谢清苑确实很慌，她敢肯定，她和萧明修那短短的互动绝对被景昭帝看见了，景昭帝高坐上首，底下人的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何况，她和萧明修的坐席还在大殿前方。
她曾说过自己和萧明修毫无交情，可今日这一番……
景昭帝见谢清苑愣神，见她定是明白了自己所指为何，他轻嗤了一声，“昭仪，朕记得朕曾说过，朕不管你从前与康王有什么交情，但以后必须得是毫无干系。”
“昭仪，你忘了吗？”
“陛下，臣妾并未忘记，臣妾只是……”谢清苑头脑迅速转动，“只是康王毕竟是王爷，也曾与家父有几分交情，虽说后来没了来往，可这份交情京城里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现如今见到了，臣妾也不好当做完全不认得。”
她话音刚落，就见景昭帝脸上浮现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哦？那为何昭仪见了他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还提前离席？连朕何时到了你身后都不知道？”
“殿内人太多，臣妾在里面待久了，有些气闷不舒服，想出来透口气，故而提前离席，这些，卢修媛都是知道的。”
谢清苑艰难地吐出这几句话，至于景昭帝信不信，她就不知道了，“陛下乃习武之人，臣妾只是普通人，自是听不到陛下的脚步声的。”
景昭帝低低地笑了起来，因为两人隔得近，谢清苑有一种这笑声就在自己耳边似的。
“谢昭仪，朕觉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景昭帝附身，这回的声音是真的响在她耳畔了，“但也觉得很扯，昭仪，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谢清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景昭帝更快一步，扣住了她的腰。
两人间的距离猝不及防被拉近，四目相对，呼吸缠绕。
天上白云飘飘，竹林间微风徐徐，假山遮挡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明明才只是一小会，谢清苑却觉得过了好一段漫长的时间，不远处传来小孩子们嬉笑玩闹的声音。听声音远近，似乎要往这边来了。
“陛下……有人要来了。”她出声提醒道。
景昭帝定定都看了她一会，眸色中是谢清苑不懂的情感。
“好。”他放开了谢清苑。
“姐姐，这里有好多山，我们躲这边，哥哥肯定找不到……”
稚嫩的童声在不远处响起，谢清苑下意识看向了景昭帝。
“……今日天气甚好，前方就是御花园了，昭仪与朕一起往前走走？”
“是。”
谢清苑与景昭帝刚刚离开此地不久，便有三两个身着华衣锦服的小童嬉笑着跑到了此处，躲在了假山后面。
御花园不远，谢清苑二人顺着这条假山间的石子小径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谢清苑记得，这条小径的尽头有一座小亭子。
谢清苑落后于景昭帝半个身体，然而就当景昭帝刚准备踏出去的时候，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谢清苑意料不到，直直撞上了他的后背。
习武之人，身体确实好……
谢清苑揉了揉被撞到的额头，还未来得及问景昭帝怎么了的时候，对面就伸来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替她揉了起来。
“前面有人。”景昭帝意简言赅。
谢清苑下意识问道，“什么人啊？”都能让陛下回避？
景昭帝沉默了一瞬，道，“湘和皇姐。”
湘和公主？
谢清苑回忆了一番这位公主，除了对方曾经和离三次，她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景昭帝轻咳了一声，“外面是湘和皇姐和她的新婚丈夫……”
“讨厌……就不能等回了府再……”
“殿下……我就亲一下……”
“这里可是御花园……你就不怕有人来吗？”
“怕什么？人都在昭阳殿里，这会没人来……”
剩下的声音变得细小而杂碎，景昭帝话还没说完，但他已经不需要再向谢清苑解释什么了，因为这段湘和公主和她的驸马的对话已经完完整整清清楚楚传到假山后两人的耳朵里。
谢清苑默默往里面退了几步，景昭帝也跟着她向后，一时间，两人间弥漫着沉默尴尬的气氛。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谢清苑抬头看着景昭帝，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景昭帝以为她是在说御花园内的两人，也学她压低了声音，“……虽是不雅，但皇姐也没做什么……”
谢清苑抬眼看着他，眼神仿佛在问，“您确定这没做什么？”
景昭帝又轻轻咳了一声，轻声道，“他们只是在亲……而已。”
谢清苑沉默了片刻，才道，“臣妾只是想问，咱们在这听着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他们离远了一些，但偶尔也能听见微微的声响。
谢清苑低着头，因而也就错过了景昭帝突然红起来的耳垂。
景昭帝眼神看向远方，“……确实不太好，想必那群孩童应该走了，昭仪……还是往回走吧。”
两人顺着石子路往来时的地方走去，任凭竹声清风绕人，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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