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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苑和李秋吟过了个桥便到了。
那落水的宫女旁只有几个太监，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
因为知道此地有两位贵人在此，故而管事太监没有叫他们先行离开。
“可有去通知别人？”李秋吟率先开口。
“回娘娘，”管事太监擦了擦额头的汗，“已经去通知淑妃娘娘了。”
淑妃？
谢清苑惊讶，看向了李秋吟。
李秋吟将她拉到一旁，悄声道，“她自负责了宁寿宫娘娘的寿宴后，就一直把着那一部分权力，不肯交还给姨母。”
李秋吟没说出口的是，现如今两人正在打擂台呢。
而今日紫竹河一切事宜便是交由宋淑妃负责的，所以，这个太监方才才说去通知淑妃。
谢清苑与李秋吟站在一旁，她们其实不过就是来镇场子的罢了。
若是真要处理这事，她们俩还没有这个权力。
一旁的小太监的粗略检查了一下尸体，跑过来对管事太监低声说，“公公，口鼻处皆正常……”
声音很小，但谢清苑还是听见了。
她看向那具尸体，紫竹河的名字得名于河畔两岸的紫竹林，此时本就是傍晚，光线很暗，那宫女的面部被头发遮住了，谢清苑看不清楚，但谢清苑看到了宫女宽大衣袍下露出来的手。
那是一只干干净净的手，手上什么也没有。
谢清苑盯着那只手的时候，李秋吟像是终于受不了了一样，将她拉远了。
李秋吟捂着嘴，到一旁干呕去了。
她身后的宫女连忙扶住她，拿出一个小香囊，“娘娘，您闻闻这个，或许会好受些……”
待李秋吟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她朝着谢清苑，有些怨念地道，“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真是的，怎么这么晦气的事偏偏来找我们了……”
她反应过来了，惊奇地看着谢清苑，“姐姐，你竟然没有反应？”
“什么反应？”谢清苑疑惑。
“看到死人啊，”李秋吟走过来，压低声音，“你刚刚还盯着那尸体看呢，你居然不害怕？我可是多看一眼今晚就睡不着了，太吓人了。”
谢清苑确实不觉得害怕，她淡淡地道，“或许我天生对这些没有反应吧。”
李秋吟深呼吸了一口气，正欲说些什么，就看到前方有人朝这边来了，手里还提着灯笼。
“来的可真快。”
李秋吟碰了碰谢清苑的衣袖，示意她去看，是宋淑妃来了。
宋淑妃已经不是之前在太庙那身装扮了，应当是已经回宫换了一身，太庙祭祀时众人穿的都比较隆重，而此时宋淑妃身上就是简单的百褶如意月裙。
宋淑妃的位分比谢清苑二人都要高，因此她过来时，二人都福身行礼。
看到谢清苑和李秋吟时，宋淑妃脸上一闪而过惊讶之色，但她很快掩盖下去了，朝两人笑道，“二位妹妹怎会在此？”
谢清苑道：“妾身与李妹妹约着来放河灯，没想到刚准备离开就出了这样的事。”
宋淑妃的目光在她们俩身上停留，嘴角笑意变浅，“看来有一段时日不见，谢妹妹与李妹妹的关系不似从前了，原是越发的好了。”
李秋吟站在谢清苑身后，她原本就比谢清苑矮上一点，此时更是被谢清苑完全遮住了，仗着遮挡和越发浓重的夜色，李秋吟毫不掩饰地朝淑妃翻了个白眼。
她戳了戳谢清苑的后腰。
谢清苑没理她。
“从前和李妹妹不过是年幼不懂事罢了，一些闺阁玩笑话，当不得真的。”谢清苑浅笑，“如今和李妹妹相处多了才知道李妹妹一片赤诚之心，实属难得，也早已与李妹妹摒弃前嫌，把手言欢了。”
“既然两位妹妹关系变好了，那本宫这个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
宋淑妃瞧了不远处这一圈的人，淡声道，“都围在这做什么，还不快散去！”
管事太监听了淑妃的话，也向其他宫人喊道，“都回去吧，散了散了。”
“这宫女是怎么回事？”宋淑妃问道，但谢清苑注意到，她的目光根本没往地上那句尸体上看过去。
“似乎是落水而亡。”管事太监回道，他这么说也是有余地的，若是淑妃想讲这件事查出个水落石出，便会追问这个“似乎”是怎么回事，但宋淑妃只是道，“紫竹河边这么多人，她是怎么掉下去的？”
这话，似乎已经认定这宫女是溺亡而死的了。
“这……”管事太监一时为难，“她落水的地方甚是偏僻，周围也无人在那，想必是一时不察，失足落水的吧。”
“本宫是怎么交代你们的，今日紫竹河旁人来人往，你们为何不多上点心？”宋淑妃的语气越来越激昂，像是发怒了。
一个小太监似乎想上前一步，衣袖刚动了一下，便被管事太监拦住，“娘娘息怒，今日宫人太多，是奴才们办事不力。”
谢清苑静立一旁，李秋吟也默默看着，不说话。
那管事太监和宋淑妃身后的宫女又劝了她几句，宋淑妃才终于消下气来，“罢了，你们自去领罚吧。”
“是，多谢娘娘体谅。”那太监感恩戴德。
处理好了那边，宋淑妃又回头看向谢清苑二人，叹道，“底下的人办事出错，让二位妹妹见笑了。”
谢清苑淡淡看着她，道，“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那妾身便与李妹妹告辞了。”
“还想着与两位妹妹再话话家常呢，但这天色已晚，两位妹妹累了一天，还是回宫歇着吧。”淑妃笑道，“妹妹路上小心，本宫就不送了。”
谢清苑二人行礼告退。
待二人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李秋吟问道，“我刚刚叫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反应？”
谢清苑叹了一口气，“只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秋吟嗤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药。”
谢清苑也觉得如此，可一时之间又搞不懂淑妃究竟想干什么。
回想那名宫女的样子，谢清苑蹙眉思考。
一般来说，溺死之人口鼻处都会有泡沫泥沙，手里因为剧烈挣扎也会有泥沙水草什么的。
况且，当时谢清苑就在河边，那声落水声没过去多久，便有人下水去救了，那宫女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死了呢？这也是当时谢清苑和李秋吟双双惊讶的原因。
结合种种来看，谢清苑更倾向于那宫女落水前就死了。
而那管事太监和淑妃的反应也值得深思，那太监能主管今日宫人河灯祭祀一事，想必能力不是平庸之辈，此事是宋淑妃负责，如果他是宋淑妃手底下的人，那么出了这事，他势必要受到影响，所以，谢清苑推测他应当不是宋淑妃的人。
但他很聪明，能够立马反应过来宋淑妃的意思，顺着宋淑妃的话将那宫女认定是失足落水而亡。
如此，宋淑妃还会高看他一眼，那点惩罚比起光明前途来不值一提。
只是，这前途却是靠着别人性命换来的。
或许他不是杀人凶手，但他终究是受益者。
甘泉宫与重华宫不顺路，谢清苑与李秋吟二人走到了一个岔路口便就此分别。
之后，瞥见送霜欲言又止的神情，谢清苑淡淡道，“回宫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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